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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游龍篇 119 嶄新的生活

海風吹拂著楚南潯的臉,帶來腥鹹的氣味。然而精瘦少年覺得,這海風在腥鹹之中還夾雜著些許苦澀。

是啊,他悲傷地想,思念的滋味不正是這樣嗎?

白霜待在他的身邊,一聲不響。它長勢驚人,如今已長四尺有餘,身高也直抵楚南潯的腰胯。它那一塵不染的白色毛髮和岸邊的細浪融為一體,空靈的雙眼徑直望向大海深處,直挺挺的耳朵機敏地蒐羅著周遭的所有風吹草動。聽黑金先生說,白霜的體形已經比絕大多數狗要大了,然而現在距它成年還早得很。

另一邊,是同樣沉默不語的蘇小青。當然,她並不是不想說,而是和白霜一樣,因為不會說。她靜靜坐在平整的礁石上,赤著腳,任由溫暖的海水包裹她的腳丫。夕陽西下,橘紅色的餘暉傾灑在她的臉上,這讓她顯得格外美。

他們來到北方已經將近一月,一月之中,蘇小青對楚南潯幾乎形影不離。在楚南潯負傷臥床期間,她白日在榻旁端茶倒水,晚上便依偎在白霜的皮毛上墜入夢鄉;等到楚南潯可以下床行走,她便化身他的柺杖,走到哪裡都矜矜業業地攙扶;而今,在楚南潯已經能夠獨自行走後,她也會形影不離伴隨左右,深恐發生不測。這種情愫,別說是楚南潯,便是換做其他任何人也看得真切。然而楚南潯心知肚明,在他心裡早已容不下另一個人了。對於小青,他只把人家當妹妹。

又一陣海風吹來,比方才的更大些,腥鹹味也更加濃郁。此情此景,恰似楚南潯的心境——雖說左右並不缺人陪伴,但他從未感到如此孤單過,就算是做寒梅的那三十年也不如。他思念每一位故人,尤以姜道生、飛雪和師叔徐惠陵為甚。這些人的印象如此深刻,深刻到一旦閉上眼便歷歷在目。但每當他睜開雙眸,看到的卻是灰濛濛的天和了無生機的海面,不免更加黯然神傷。

先說養父姜道生,他對楚南潯可是有再造之恩的。當初如果不是他,清瘦少年定然已是荒山孤墳旁的一具枯骨了。雖說“陰鬼煞星”的魔咒始終籠罩著少年,可姜道生仍舊選擇接納他。儘管姜道生曾揚言不在乎所謂的“陰鬼煞星”魔咒,但最終他還是為此付出了代價。三十多年前的惡戰,像一道永遠不可能逾越的巨大鐵幕,將父子二人隔絕開來。

“父親,您在哪裡?是生是死?”楚南潯下意識拉一拉衣襟,並非海風嚴寒,而是內心嚴寒。其實在他心中,他更願意相信姜道生已經死了,畢竟那時他已經在對決中處於絕對下風了。可不應該被忽略的是,楚南潯也相信奇蹟,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奇蹟。

這是他的第一聲哀嘆。

再是飛雪,那個樣貌姣好,惹人憐愛的神秘少女。話說回來,她與楚南潯的緣分著實不淺,不然前世的姻緣今世如何得以延續?有了肉身固然是好事,可有些時候,楚南潯還是會懷念棲身九瓣

梅花雕的時光。不為別的,只為重溫一遍飛雪胸口的餘熱,聞一聞她肌膚的清香。

“飛雪,一切可還安好?”他極目遠眺,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些。他還留著飛雪給他的信,任何時候都隨身攜帶。每每夜深人靜,他便會取出來讀上幾遍,時間久了,早已背的滾瓜爛熟。他只恨自己速度過慢,這麼久了仍舊沒有半點長進。道真作為修仙三重九境的第二高峰,宛若一根擎天巨柱,直插雲霄。時光易老,楚南潯難過地想,以如今的速度如何才能登頂?

但他知道不能操之過急,個中道理師叔徐惠陵已然教導過他。他胸口傳來一陣餘痛,當初的三掌威力驚人,如今表皮雖然痊癒,但內裡其實脆弱的很。想要重新迴歸操練,楚南潯至少還要等上三個月。

這是他的第二聲哀嘆。

最後是師叔徐惠陵,就是那個彷彿剛剛還待在他身邊的男人。然而楚南潯並不知曉,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他了。就算能夠見到,也是沒有血色和溫熱的。楚南潯不知道的事太多了,就像他從未注意到有多少人為了保他周全而煞費苦心一樣。然而在這些默默付出的人當中,青鋒道人徐惠陵無疑是犧牲最大的一個。當然,要求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年去辨別世事真偽本就是不公平的,這個世界紛繁復雜,眼見不見得為實,真正看透一個人,從來都不是用眼。

對於這個為自己付出所有的青衣道人,楚南潯可謂知之甚少。他只知道對方與養父姜道生師出同門,只知道論輩分應當喚他師叔,可是除了這兩樣,他彷彿想不到更多了。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打初次見面起,人家就對他傾囊相授,毫無保留。可惜的是,對方是參天巨樹,楚南潯是樹下小草。大樹可以替小草擋風遮雨,可一旦大樹被火點燃,小草卻什麼也做不了。

每每想到這裡,楚南潯的內心便愈加堅定了一個想法——他不能再待在溫室中了,否則自己在危難時刻永遠只能躲在強者身後,而他只想做一個強者。

“師叔,您在哪裡?侄兒還能與您再見嗎?”白霜發出一聲低哼,溫柔地用肩膀蹭一蹭楚南潯的臉。它總是那麼溫暖,不言不語卻不離不棄,永遠是最忠誠的夥伴。

這是他發出的第三聲哀嘆。

細細想來,他已經記不起這是第幾次在海邊哀嘆了。人一旦重複某樣事情多了,身邊的人很容易便會總結出規律。不用楚南潯動身,蘇小青早已起身,準備攙扶公子回去了。和白霜一樣,這位姑娘也是可靠的很呢。

二人速度很慢地走,楚南潯的身體脆弱不堪,唯有把他託付給蘇小青這樣細緻的人,眾人才能完全放心。夕陽愈發血紅,傾斜的餘暉把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長。白霜緊隨其後,與其他元素一起構成一幅美麗畫卷。

“謝謝你,小青。”

一邊行走,楚南潯一邊微笑著對

身邊的女孩說。本是一句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話,卻叫這位青衣少女頗有受寵若驚之感。她先是惶恐地望一眼楚南潯,隨後又極速低下頭顱,兩腮瞬間變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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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楚南潯想。這麼久了,小青一直守在自己身邊默默付出,可這句“謝謝”卻姍姍來遲。想到這裡,楚南潯不免慚愧難當。

“發生了太多事,對我的情緒影響太大了。這些日子只顧著怨天尤人,反而忘記了最應該感謝的人。”

蘇小青雖說不會言語,但她聽覺並沒問題。這句話本身平淡無奇,可一旦出現在這等時刻,威力卻是十分驚人的。沉默的人往往最為脆弱,世上不存在沒有煩惱的人,區別在於,有的人當場就發洩了,而有些人卻默默把煩惱吞進了肚子。蘇小青很明顯屬於後者。所以當楚南潯表示歉意時,她不止面紅耳赤,眼眶裡還擎著淚花。

的確是我疏忽了,楚南潯愧疚地想,這種事以後決不能再有了,我要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畢竟前車之鑑真的刻骨銘心。

“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嗓子,”楚南潯脫口而出,絲毫沒有猶豫。因為在他看來,這就是他這輩子必須要完成的事之一。白霜也注意到了氣氛的變化,精神也跟著矍鑠起來,便是低垂的尾巴也搖擺起來。

蘇小青鄭重點點頭,臉上掛著前所未有的幸福微笑。她的小臉這樣燦爛,牙齒那樣光潔,眸子那樣透亮,楚南潯不太確定,有那麼一瞬間,他彷彿覺得自己心動了。然而在不久之前,這種感覺也曾因飛雪而出現。

“喂!楚南潯!”

正當二人四目相對之際,一聲響徹雲霄的吶喊卻不期而至。蘇小青受了驚嚇,習慣性的低下了頭。楚南潯尋聲望去,原來是剛剛訓練歸來的胖子阮烈。與一月之前相比,阮烈已經發生了些許變化。他的皮膚更黑了,自打來了這北方巨島,他便一天也閒不住,總是嚷嚷著要出去獵奇,還抱怨楚南潯的傷怎麼還不痊癒,害他出去玩耍的時候連個伴兒也沒有。他還抱怨自家妹子,說蘇小青有了自己的“小情郎”就不認他這個表哥了。這胖子雖說滿腹怨言,可撒野外出卻樣樣不漏。黑金先生擔心他孤身外出發生意外,又覺得這小子根骨不錯是個可塑之才,索性收他做了坐下弟子。每每想到這裡,楚南潯心中便忍不住滋生些許嫉妒之情。畢竟他現在最渴望的就是重歸修仙之路,眼看阮烈這小子修為日益精進,自家又是這幅弱不禁風的模樣,他怎能做到內心毫無波瀾?

“回來啦?”

儘管有些困難,但楚南潯還是抬起了胳膊朝阮烈揮舞。胖男孩見楚南潯今日格外熱情,不免有些受寵若驚,心想今天太陽可能打西邊出來了。於是他匆匆拜別了黑金先生,飛也似的朝楚南潯跑來。

此時此刻,他心中有個秘密,急不可耐想和楚南潯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