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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成蝶篇 081 鹿林有聖兮1

五月的天已經略顯燥熱,儘管剛剛下過一場雨,可陳函林的寢宮仍舊悶熱難當。

入夜已深,萬籟俱寂,只剩筆尖與紙張摩擦的沙沙聲。近日政事繁多,堆積如山的奏摺已經壓得這位新上任的皇帝喘不過氣來。但他不能倦怠,他是權力的中心,是國之大梁。況且他登基不久,根基還未立穩。

他已經七日未見陽光,每日從睜眼到閤眼,都是在這三尺見方的文案上度過。他披頭散髮,身著一套淡黃色的絲質輕紗,鬍鬚又長又密,因為沒有時間打理,所以顯得亂糟糟的。他登上皇位不過一月,卻像是老了十歲。

“孔叔,西蠻那邊的戰事如何了?”批完一道奏摺,陳函林終於有了小憩一下的機會。他把臉從昏暗的燭光下拔出來,顯得十分疲倦。這是他的一塊心病,最近剛患上的。四月中旬,即他登基後的第三天,西部邊陲便爆發了蠻夷入侵事件。眼下龐凌將軍已經率軍西去,不過半月過去了,態勢仍不明朗。

“昨日斥候來報,龐老將軍剛剛在黃水關取得一場大勝。”硃紅大柱一側,皇家總管孔祥洲緩緩道來。他衣著簡樸,精神氣也好不到哪裡去,看來過度勞累的並非陳函林一人。“不過陛下,勝利只是暫時的,於西邊大局而言並無太大意義。”

“知道了……”陳函林嘆息一聲,望著跳躍的燭光,眼神十分復雜。“嶺南王呢?他可有什麼動靜?”

這是另一塊心病,也是最近染上的。蠻夷入侵不久後,偏居東部、統領東北七郡的嶺南王陳德忽而揭竿而起,豎起了大逆不道的叛旗。陳德是先皇最小的弟弟,年齡不過比陳函林大個七八歲。在奸人的蠱惑下,他竟自詡天道正統,想要獨統而自立。訊息傳來的第二日,陳函林即遣軍三萬前去鎮壓。事到如今,東北七郡已成一片火海。

“不太樂觀,”權衡良久後,孔祥洲還是決定如實上報。“叛軍兇悍,起兵半月以來,他們已經相繼攻克羅月谷、桐林、峽口等軍士重鎮,我軍連連敗退,數量業已削減過半。”

“江柯是幹什麼吃的?”聽了這些彙報,陳函林險些吐出一口老血。“我給他的均是百裡挑一的精兵,他卻一場勝仗都拿不下來?”

“這很難說,陛下。”孔祥洲唯唯諾諾道,“臣也不知是真是假,有小道消息來報,說是嶺南叛軍有仙家相助,勢力大增,所到之處勢如破竹……”

“一派胡言!”陳函林猛地拍一下桌子,手心被震得生疼。“仙家有仙家的規矩,誰敢僭越而以身犯險?依我看,這不過是江柯替自己找的藉口!我再給他半月時間,如果還沒轉機,就得考慮換個領軍大將了!”

“陛下息怒……”孔祥洲關切地安慰這位年輕的帝王。這些日子他親眼目睹了他的變化,在帝王將相光鮮亮麗的表象下,實則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苦楚。陳函林還年輕,當他父親還在他這個年齡時,整日不過讀讀書,騎騎馬,打打獵罷了,何曾有過這般辛苦?然而陳函林不能鬆懈,欲戴王冠,必先

承其重。“龍體最重要。”

“我知道,孔叔,”陳函林收回了怒火,長嘆一聲。儘管已經貴為一國之君,他卻依舊保持著以往的謙卑,在面對老臣孔祥洲時,仍以叔叔相稱。“我很累,卻又擔心國事,如果處理不好它們,我就很難入睡。”

“您需要休息,”孔祥洲投來一個善意的眼神,那是長者對晚輩的關愛。“矛盾需要一點一點去解決,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明白您的心情,陛下,但這是您成長為一名賢能的國君所必須經歷的。試著放緩節奏,不要想著一勞永逸,天下沒有一蹴而就的事。去休息一下吧,等您養足了精神,難題興許就解開了。”

“也許您說得對,”陳函林木訥點頭,眼神呆滯無光。“我幾乎感覺不到頭腦的存在了,我太累了……”

“我這就吩咐僕人伺候您沐浴寬衣,”孔祥洲深鞠一躬,臉上掛上了久違的微笑。“還有一事,陛下,”臨走時,他忽然回頭道:“衛寧將軍有訊息了,眼下他已經脫離了南邊的苦難,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這是半月以來唯一的好消息,”陳函林難以抑制內心的狂喜,一時間竟熱淚盈眶。“快,孔叔,我要沐浴,這訊息是絕好的助眠藥。”

……

第二日,陳函林的狀態果然好了許多。例行早朝之後,他來到御花園,召見了皇家總管孔祥洲。可以這麼說,由於根基未穩,在重大事件的決斷上,他只信任原有的幾位心腹。

“我想去鹿林遊獵,並在那裡紮營幾天,專程迎接衛將軍。”孔祥洲剛剛趕到,陳函林便把心中的想法扔給了他。

“這……陛下……”面對這件事,孔祥洲陷入沉思,因為他認為它值得推敲,畢竟鹿林距京城有些距離,來回少說得半個月。“您認真考慮過了嗎?”

“是的,”皇帝的回答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我是這樣想的:我近日被繁瑣政事壓得喘不過氣來,急需緩解一番;二者,衛將軍一去便音訊全無,眼下東方戰事不容樂觀,想要穩定叛軍攻勢,還非得依仗衛將軍不可。出於這兩方面考慮,我想到鹿林一趟。”

“也不是不可,”孔祥洲慢吞吞道來,心中卻不怎麼有底。“何氏兄弟還在京城,如果陛下執意如此,倒是可以再請他們幫幫忙。”

“我也這麼想,”陳函林微微一笑,看來心情確實不錯。“此次遊獵要絕對保密,何氏兄弟只需在早朝之上假扮我便可。至於各地來的奏摺,我還是要親自審閱。你要佈局好自己的線人,我不信任其他人,南下後的種種,你要親力親為,切勿走漏半點風聲。”

“是,”孔祥洲隨即接令,絲毫不敢馬虎。

“你需要多久籌備?”片刻之後,陳函林問。

“三日即可,不用太久。”

“好,”這個回答令陳函林很滿意,“那就定在三日後的子夜,屆時咱們秘密出城,南行鹿林。”

……

“快!別讓它逃了!射中花鹿者,陛下重

重有賞!”

密林間傳來一陣騷動,一個黃褐色的身影極快地穿過叢生的雜草。十餘匹駿馬緊隨其後,揚起錯落的泥沙。駿馬背上皆是精兵強將,他們手執雕工,腰挎羽箭,有人抓住機會,箭矢蜂鳴,穿雲落葉,卻偏偏制服不了那迅捷的梅花鹿。

陳函林在等待時機,獵手們正一步步把獵物趕入他的埋伏圈。他身披短裘亮銀獵甲,手執金飾龍紋雕弓,胯下紫煙馬,背後翎羽箭。他張弓開拔,靜候獵物登場。

在所有京城權貴看來,陳函林是個不折不扣的文武全才。事實上的確如此,上到吟詩作賦,下到刀槍棍棒,文也好武也罷,便沒有陳函林拿不出手的。所以在看到繁茂草叢後的黃色身影時,陳函林幾乎可以篤定此箭必中。

但一點意外破壞了他的料想。那是另一支箭,沒有銀亮的箭頭,亦沒有華貴的羽尾,只是樸素的松木箭矢。當陳函林的箭矢呼嘯而過時,這支松木箭忽從一側殺出,在銳利箭頭刺中花鹿前將它折為兩段。

人群發出一陣騷亂,十八鐵騎隨即將陳函林圍得裡三層外三層。他們是大沛千軍萬馬中的精英,專程負責保護皇上。放箭之人神出鬼沒,他能在飛速之下截留箭矢,也能在千米之外取人首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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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兒!”一名眼尖的護衛發現了端倪。在百米開外的一株綠樹上,一個女子模樣的形體正快速從一棵樹跳到另一棵樹。由於距離太遠,對方又行動極快,所以沒人看得清她的相貌。

“追過去!”一人信誓旦旦地提議,等待著陛下的批示。

“也好,”陳函林也按捺不住求知的慾望,“不過爾等不可擅作主張,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動粗。”

“遵命!”十八鐵騎齊聲大喝,隨即策馬奔騰。

那個形體極為迅捷。她宛若一隻飛舞的蝴蝶,輕盈而優雅,不斷在樹木之間跳躍。她有一頭淡綠色的頭髮,背後有一張大的出奇的木弓。她身著緊身獸皮群,皮膚是雪一般的純白色。不過很可惜,任由駿馬再快,他們也看不真切那人的臉。

“快些!她無路可走了!前頭是斷崖!”有人大聲呼喊,此話不假,再往前百米,一條奔騰的瀑布將原本相連的兩塊陸地劈成了兩半,形成了深達萬丈的深淵。

“陛下!她逃不掉了!”另一個人笑著說,聲音裡滿是快樂的意味。

但很快眾人明白自己太天真了。儘管那人沒有坐騎,僅有單薄的一雙腿。但她的身手敏捷到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步。當所有人都以為她要束手就擒時,她卻回過頭來,用淡紫色的眸子注視著瘋狂的馬匹以及馬匹上瘋狂的人。那種凝視很奇怪,叫人捉摸不透,彷彿比眼前的萬丈深淵還要神秘。然後,那個形體以自己為箭矢,腳踩弓弦,繃直身軀,然後順勢彈出,就像一隻飛舞的雨燕,他不可思議地飛躍了萬丈懸崖。

“離開這兒!凡人!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當那個形體消失在繁茂的叢林,眾人聽到了這句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