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時羽獻計
“小兄弟，言過其實了吧！”盯著時羽看了半天，從韓馥嘴裡蹦出一句話“戲耍本官，可是要治罪的。”
冀州匪亂猖獗十幾年了，其匪徒底蘊之深厚，難以言表。在韓馥之前並非沒有人嘗試過各種方法，可現在他們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時羽在韓馥眼裡不過是個有些能力的愣頭青而已，能有什麼辦法根治困亂冀州十五年的匪亂？
然，時羽絲毫沒有理會韓馥話語中的威脅。只見他上前一步，抬頭挺胸，神色輕狂且沉著，語氣犀利且自信。
“若韓公不信，權當聽個笑話。”
“好，你說。”韓馥沉聲道。
“冀州匪亂，在於朝野，而不在江湖。”時羽說的第一句話就讓韓馥精神一震。
這話，說的太對了！
你當京都不知道冀州匪亂猖獗？剿匪喊了十幾年，到頭來還是一場空。為什麼？還不是廟堂之上那些高高掛起的儒生和官官相護的奸宦？
韓馥心裡冷笑一聲，這冀州之地，都快成為別人的後花園了！那些亂臣賊子怕是對山匪寶貴的很吧！
如果，時羽是侃侃而談，那韓馥會直接把他趕出去。可時羽一上來就切中要害，這說明他懂得其中的利害，再加上時羽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韓馥不由得升起一個不太真實的想法。
莫非，他真有辦法？
只聽時羽理了理思緒，揚聲道。
“韓公剿匪，以官府之兵，一州之力，傾巢而出。聲勢浩大，賊匪望風而逃。然狡兔三窟，待官兵退去，賊匪再來，週而復始，不過空耗府庫，揮霍民血罷了。”
剿匪，就要斬草除根，就要一鍋端！山匪就跟老鼠一樣，只要每次漏了一個兩個，短短幾個星期後對方就可以拉出一支動輒千人的大軍。
那麼，剿匪又有什麼意義呢？
韓馥算聽出來了，時羽這是拐彎抹角的罵自己呢，可偏偏他還不生氣。
“冀州地利，天下樞紐，魚龍混雜。若想剿匪，攻心為上但不可取，拔寨為中但時不待，殺人，是最下策，是萬般無奈之舉。”說到這，時羽笑了笑“恕我直言，韓公剿匪，實乃莽夫所為。”
韓馥苦笑著道“你扯了這麼多，全是膈應我的，能不能說正題？”
“當然。”時羽正色道“想根治冀州匪亂，只有兩種辦法，其一就是熬，待韓公在冀州紮根，將冀州治理的猶如鐵通一般，讓其他人插不了手，這匪亂自然就解了。甚至，那些悍匪還要仰仗韓公，拜倒在韓公麾下。”
“不可。”話音剛落，韓馥就回絕了時羽的第一條建議。
很簡單，現在還是漢朝盛世，並非群雄並起的三國。在很多士大夫心裡，現在的漢朝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實乃大興之治。
在這關頭，你韓馥敢經營冀州，妄圖將冀州經營成自己的一言堂，試問你是何居心？朝野上可不管你的出發點是什麼，痛打落水狗的人多的是，冀州牧的位置你韓馥坐不穩，自然有大把的人補上。
如果韓馥這麼做，恐怕到時候死的不是山匪，而是他韓馥了。
對於這一點，時羽早有預料。
所以沒有停頓，他提出了第二個建議。
“既然官兵不可用，整個冀州城明暗之中間隙良多，那就只能用些非常手段了。”
“哦？”韓馥好奇的看著時羽，問道“何為非常手段？”
“養匪。”時羽吐出兩個字。
那一刻，韓馥拍案而起。
“放肆！”
震怒之後，是深深的驚疑。
因為這個方法，也曾有人跟他提過。
那個人，叫沮授。
韓馥的反應也在時羽預料之內，只見他不慌不忙的說道。
“別人可以養匪自利，我們自然也可以養匪制匪。”
“動輒官兵，人多眼雜，往往兵馬還沒有出冀州城，山匪就已經望風而逃。很多山匪背靠大樹，用官兵剿匪，韓公怕是有很多不如願吧！”
韓馥沉默不語。
“反而，若是養匪制匪，就可省去很多麻煩。若是廟堂之上有人怪罪，韓公大可推個一乾二淨，畢竟冀州匪亂，天下有目共睹，匪徒火併內鬥，正常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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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馥依舊沉默。
並非是他不懂要害，時羽提的方法著實是當前根治匪亂的最好方法，只是，他不能發表意見，他只能看著時羽說，暗中思量。
“若韓公願意，甚至可以讓信得過的親兵裝扮成山匪，佔山為王。但我並不認可這種做法，因為兵和匪之間的行為差距太大，外人很輕易的就可以看出端倪。”
“若韓公信得過我，我願成馬前卒。”
說到這，時羽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待匪亂絕平，我願將山匪之地盡數奉上。”
這一刻，饒是以韓馥的沉穩，也忍不住動容。
“你為了什麼？”韓馥實在不懂，這麼做時羽有什麼好處？
在魚龍混雜的山匪窩裡靠著一己之力殺出一條血路，然後功成身退，什麼好處都不要。這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韓馥不信。
“大丈夫，不能建功立業也得為蒼生故！”時羽一臉的浩然正氣“若韓公信得過，我願在韓公手下當個渠帥，一匡冀州之匪。若韓公信不過，那我就在山匪之中做個豪強，不留身後之名。”
沉默，良久的沉默。
“你先回去吧。”半響，韓馥緩緩開口“此事關係重大，還得從長計議。”
時羽卻笑了，微微躬身，道。
“小子告退了。”
看著時羽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韓馥道。
“你們，怎麼看？”
僅和韓馥一拳之隔的屏風後，緩緩走出兩個人。
一人虎背熊腰，雙目有神，走起路來有股驍戰之風。
另一人一襲白衣，羽扇輕搖，神色沉靜讓人感覺深不可測。
“此子是個英雄。”潘鳳大為誇讚道“若給予時機，必當一飛沖天。”
潘鳳對時羽的評價不可謂不高。韓馥記得，這是潘鳳第二次如此推崇一個後輩，上一個獲得潘鳳認可的，好像也是個鋒芒必露的小子。
叫……什麼趙雲？
“韓公，此子不可用。”另一人卻合起羽扇，一臉慎重。
“哦？”韓馥好奇道“長直，有何不可？”
韓馥記得，養匪一計沮授也曾向他提起，為何當時能用，這時就不能用了？
沮授沉聲道“此子氣運環繞，絕非泛泛，如果貿然重用，怕是尾大甩不掉。”
“哈哈哈！”韓馥還沒說話，一旁的潘鳳就笑了起來“長直還是太謹慎了！這世上只有皇帝和梟雄才可氣運環身！你是說，那小子將來要登堂入室？”
“這……”沮授說不出話了，這話題誰敢接？韓馥尤且不敢，何況他一個謀士？
“韓公不可啊！此子，真不能用！”他向韓馥躬身道，別人不知道，他可是切實的感覺到了時羽的不簡單。
三言兩語，步步緊逼，就讓之前根本不同意養匪的韓馥心動。此等銅牙利齒，才思敏捷可是簡單一個“英雄”可以概括的？從時羽那句願為韓馥獻出山匪之地就可以看出，他看似豪傑，實則是個狠絕的人。
獻出山匪之地的前提是，那裡沒有山匪。
“誒！”然，韓馥卻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擺了擺手，道“小女過幾天就要到生辰了，兩位可要儘儘叔伯的情分啊。”
潘鳳倒還沒什麼感覺，時羽用不用與他關系不大。
可沮授卻頗感心涼。
韓馥，並不信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