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搭乘飛機，我竟有些不適，頭更是昏沉一片，也許對自己的這個第一次，我唯一還剩些模糊印象的只是那個長著顆虎牙的空姐，她的微笑讓人感到安心。
雲裡霧裡地折騰了兩個半小時後，我終於看到了白雲機場跑道上那一排排暗紅色的指示燈，飛機降落時很平穩，完全不同與我想象中的劇烈震盪。
我有些迷糊地跟隨著其他的乘客走出停機場，八點過的機場依然不因夜色沉沉而停止繁忙，我視野的前方是眾多接機的人，一些乘客和家人在久逢地擁抱，更有一對小情侶在苦別後忘情地親吻，我快速穿過人群，我知道，這裡不會有人在候著自己。
我摸出電話撥通了大T的號碼，讓我有些意外的是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那份嘶啞的音質如同方媛的低語，我知道，這是長期吸菸的必然結果。
“大T哥在嗎？還有，請問你是那位？”我操著有些彆扭的普通話問道。
“我是邪薔薇，還記得嗎？揚帆叫我來接你，哦，揚帆就是大T，你在候機廳等我會，我二十分鍾後到。”答應了來接我的大T竟然沒來，而邪薔薇的語氣聽起來顯然有些低落。
閒聊兩句後我掛掉了電話，在候機大廳中無所事事的我有些茫然，站在熱鬧的人來人往裡，我心底微微泛起的那絲不安如往時一般無二，當每次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時我都會有這樣的感覺。
其實我一直都在疑惑，我自己究竟適不適合過著這種不穩定的漂泊生活。此時，一句曾在某本書上看到的話又浮現了出來：“野百合，無論水澆得稍多或稍少都會很快死去，正如我們的歷程，一直流浪下去或者長久定居某處都會讓人無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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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人海之中，總會有些人很獨特，他（她）們我行我素，擁有著讓人深陷的氣質。而我們這些世俗之人，總是忍不住想去觀察、去接近，甚至渴望去瞭解、去交往。
邪薔薇就是這樣的一個特別女人，她剛走進來時我就注意到了她，麥蕙般的淺棕色長髮，怪異剪裁的黑色緊身T恤，同樣也是純黑的破洞7分褲，還有那從大小不一的破洞中裸露出的若隱若現的肌膚。
我看著她拿出了電話撥著，而我手上的電話接著就響了起來，我笑著給她招了招手走了過去。
“凌誠？”
“邪薔薇？”
“走吧！他在家等你，叫我阿雅好了！”在確定了彼此身份後我跟著她走了出去。在她轉身的片刻，我看到了她的笑，有些勉強。她塗著深青色的眼影，我很難確定這是否代表著她此時的心情？
機場門口，我從計程車裡遠遠地就看見一個巨大的雕塑，它在明亮霓紅燈光下閃爍著迷眼的金屬光澤。邪薔薇說，那是白雲機場的標誌——吉祥鳥。
我們各揣心事，一路無話，半個多小時後車入了城，不同Z城霓紅的暗淡，這裡的街燈熾熱而明亮，甚至染紅了無星的夜空。五月的佛山早已躁熱一片，風中飄著盛夏的氣息，這是座現代而年輕的城市，窗外是一片繁華，而我卻看得有些出神。
我們在一個小區門口下了車，邪薔薇在我前面走著，我快步趕了上去與她並肩而行，我小聲的問道：“大T哥沒事吧？”
顯然我的話讓她有些意外，邪薔薇道：“你知道？”
我摸出了根菸遞給她，然後自己點了根道：“恩，鐵手告訴我的。”
從遊戲裡邪薔薇和打不贏吐口水他們的玩笑話，我就大概的猜到了她與大T之間的關係，不知道我的這句話是否勾起了她心裡的某種痛楚，只覺邪薔薇的聲音更顯嘶啞。
她深吸了一口煙後道：“走吧，他一個人在家掉點滴我不放心，今天他吐血暈倒了好幾次。”看來大T的時間真的已病入膏肓，我默默地跟著她轉進一個單元上了樓。
邪薔薇開了門，入我眼的是一個二十來平米的小客廳，簡單的幾樣傢俱和我想象中的佈局大同小異。在靠窗的位置，並排放著四臺電腦，而站在電腦前的，是一個大約二十七、八歲的高瘦男人，他此時正轉過身笑看著我們。
我前面的邪薔薇三兩步就衝了過去，“不許再抽了。”她吼著從大T手上奪著什麼，此時我才看到大T的手指上還夾著半截香菸。
“哎！哎！我說你好歹也在兄弟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吧。”
邪薔薇彷彿並沒聽到大T的話，她使勁地抓著還在冒著青煙的菸頭不放。
大T猛地搬開她的手，搶下了還在邪薔薇手心燃燒的煙。他對面前的女人道：“你別這樣好不？成！我不抽就是了，讓我和凌誠好好聊會。”
我呆呆地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邪薔薇甩開大T的手突然轉身走進了裡間，只留下她那抽泣的背影。
我走了過去，這時大T一把抽下了點滴的針頭，他勉強對我笑笑又摸出根菸點著，然後把煙整盒丟了過來。
我抽了根菸，掏出自己的鋼製打火機點著，煙味入口辛辣，是“駱駝”煙。我笑著對大T道：“這煙有勁。”
“這煙還行，都快抽十年了。”大T說完後就轉身開始關著電腦。
沉默了會，我道：“哥，你沒事吧！”
大T並沒回答我，而是說道：“走吧，先出去吃個飯。”
這時邪薔薇也走了出來，當她看到大T又在抽菸，還把點滴給拔了時，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吼了起來。
“揚帆，你真的不想活了就支吾我一聲，我艾雅陪你走，反正我這條命也是你給的。”
我尷尬地站在一旁，看著這個怨念深重的女人已泣不成聲。就在我想要不要說點什麼時，大T看了看我道：“兄弟，你坐會。”接著他就把哭得一塌糊塗的女人拉進了裡間。
我靠著窗臺邊的電腦桌，有些恍惚地盯著外面繁榮的大街，萬家燈火，繁華落盡，我為何又出現在這裡？
突然，淚水凝滿了我的雙眼，我不知道這是為大T？還是為邪薔薇對大T的苦情？亦或只為我自己？
丟掉手上的菸頭，我又摸出了兜裡的紅河，暗紅的天邊此時出現了一顆若隱若現的星，我很想知道它又為何要發光？難道只為掛在天上？
裡間邪薔薇的啜泣聲愈不可聞，身犯絕症的大T還能用什麼言辭去安慰這個深愛著自己的女人？而女人停止哭泣是因為不再傷心還是已經死心？
裡間的門被開啟，大T和邪薔薇先後走了出來，女人的青黑色眼影一團糟糕，大T彷彿也哭過，他勉強扯出個笑容道：“菸頭，去吃火鍋怎麼樣？聽你口音不會也是四川的吧！”
我也裝著笑道：“我也正想問你是那的人呢！你娃娃的普通話和我的一樣，都TM是標準的川普，嘿嘿！”
“算了，吃點其他的吧！”我見邪薔薇一聽大T說去吃火鍋隨即眉頭就是一皺，不過她還是沒吭聲。
大T道：“靠，袍哥人家不吃火鍋？我這幾年在這邊一直吃廣州菜都快淡出個鳥了，走，今天就去吃火鍋。”
見邪薔薇欲言又止，我立即道：“哥，你身體不好，還是算了吧！等你病好了吃啥兄弟都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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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T突然大笑了起來，他道：“既然你知道我的情況，那我們兩兄弟今天更是要好好喝一出了！”“過了今天，哥不敢說明天還能陪你喝酒。”
邪薔薇的眼淚又無聲地趟了下來。
而我卻笑了，大T也笑了，邪薔薇也跟著笑了。
唯有縱情的笑，才能深藏起無盡的悲傷！
一把抹去自己流出的眼淚，我道：“走，哥們今天不醉不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