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雪也停了。
不過冬日的雪夜，在白雪的映照下，即便是天黑了，依稀還是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
榮昌大公主和駙馬楊春元並不是西山溫泉行宮居住，他們是住在西山皇莊的公主府中。
這處公主府還是在榮昌大公主大婚的時候，朱常洛特意為其督造的，目的就是為了榮昌大公主和駙馬以後的生活可以和和美美的過下去，不要再重複永寧公主的悲劇。
馬車上，榮昌大公主依偎在楊春元的懷裡，顯得無比幸福寧和。
楊春元也抱著榮昌大公主，並一隻手和榮昌大公主的小手十指緊扣著，可見夫妻二人的關係是真的很好的。
“春元，皇弟叫你去談了什麼？”
過了良久之後，榮昌大公主還是忍不住的問起楊春元去朱常洛那裡的事情。
楊春元低頭看著榮昌大公主，他微笑道：“殿下給了我一個美差，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榮昌大公主聽到這話後，她臉上甜甜一笑：“皇弟的為人，我最清楚了，他很好的，他能給你安排差事。肯定是看重了你的能力。你切不能辜負了皇弟的期待。”
楊春元糾結道：“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想和你分開的。”
說罷，楊春元還又動情的握著了榮昌大公主的手。
榮昌大公主一聽楊春元的話後，她心裡一跳，連忙問道：“怎麼回事？怎麼會分開呢？”
看著榮昌大公主著急的樣子，楊春元開始了他的表演。
楊春元嘆息一聲道：“太子殿下他想在天津衛建立一個大型鍊鋼廠，一時找不到合適可靠的人，所以就想到了我。想讓我去天津衛主持這所大型鍊鋼廠的差事。”
“如果這處大型鍊鋼廠能夠成功上馬的話，我們大明的鋼鐵產量就會翻上幾番，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缺鋼缺鐵的窘境。但是，我一想到要去天津衛會離開公主你，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榮昌大公主聽完楊春元的話後，她頓時生氣了，直接從楊春元懷裡起來，瞪著楊春元。
“楊春元你怎麼可以這般兒女情長？皇弟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你，這是他對你的信任，你怎麼可以這般猶豫？你應該立刻就答應下來。不能讓皇弟對你失望了，你知道嗎？”
看著榮昌大公主杏目圓瞪怒氣衝衝的樣子，楊春元立刻軟聲道：“公主，我這是離不開你啊。我擔心我到了天津衛後，就和你天各一方了。”
榮昌大公主恨鐵不成鋼道：“天津衛距離京師才多遠？現在天津衛到京師的水泥高速路也在修建，你真以為我不知道從天津衛到京師需要多久嗎？我看你就是沒有上進心，想要辜負皇弟的一片囑託。”
楊春元立刻哄著榮昌大公主道：“我知道錯了。明天我就去找殿下，跟殿下說我願意接受去天津衛的差事。”
聽到楊春元想通了的話後，榮昌大公主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楊春元看榮昌大公主臉上的怒氣沒了，他也大膽了起來，又把榮昌大公主拉進了懷裡，柔聲道：“公主，我去天津衛後，你一個人在西山皇莊怎麼辦呢？”
榮昌大公主道：“父皇母後都在西山皇莊的行宮，怎麼可能是我一個人呢？你安心到天津衛辦好皇弟給你的差事就行了。”
楊春元激動的抱住榮昌大公主嗯了一聲，“有公主這樣通情達理的妻，是我楊春元百世修來的福分，我會用盡我一生一世對公主你一個人好的。”
榮昌大公主聽著楊春元在耳邊說著的情話，心裡甜蜜極了。
榮昌大公主說道：“你到了天津衛後，可不能忘了公主府。一有休沐時間，一定要回來知道嗎？還有，不準在外面拈花惹草，不然我跟皇弟一說，就讓你斷了煩惱根，永生永世都活在宮裡。”
楊春元被榮昌大公主這就話嚇的襠裡一涼，本來都已經醞釀好的氣氛也嚇沒了。
榮昌大公主好像也感受到了楊春元的驚嚇，她不由的啐了口，“瞧你的慫樣。本宮當初怎麼就看上你了。”
楊春元厚臉皮的笑道：“那當然是因為為夫我為人正直，貌比潘安，玉樹臨風。”
榮昌大公主哼了一聲：“死樣兒，還不是因為本宮看你順眼嗎？”
馬車一路疾行，很快的就回到了公主府中。
到了公主府後，榮昌大公主和楊春元就迫不及待的安寢休息，一夜無話。
待到第二日清晨，早早起床的楊春元看著還在床上貪睡的榮昌大公主，心裡驕傲極了。
看著自己健碩的身材，楊春元在心底不由感慨，這些年一直研究鋼鐵，身上這身腱子肉可不是白練的。
楊春元穿好衣衫後，小心的又幫著榮昌大公主拉了一下被角，然後，才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間。
等到楊春元出了房間之後，榮昌大公主的眼睛瞬間就睜開了。
然後，她艱難的動了一下身子，好像扯到了某處的痛楚，讓她不由的顰眉起來。
“這死鬼就跟一頭驢子似的，每次都把人家弄的這麼難受。”
榮昌大公主嘴上說著難受，但臉上卻帶著如花般的笑意。
楊春元心情極好的又到了西山溫泉行宮求見朱常洛。
這時候的朱常洛也剛剛起床，正在院子裡打著養生拳法，當他聽到楊春元這麼早就來了的時候，朱常洛直接吩咐道：“讓駙馬在前廳等孤。”
孫暹聽到朱常洛的話後，立刻退下就去迴轉朱常洛的旨意了。
楊春元被孫暹帶到了前廳，在這裡等候朱常洛駕臨。
楊春元看著前廳內的座鐘，大約過了十分鐘後，朱常洛終於出現了。
這時候的朱常洛穿著的還是一身剛剛打拳時的練功服。
朱常洛看到楊春元，直接說道：“姐婿還沒吃早膳吧。來人，給姐婿也準備一份早膳。”
說罷，不等楊春元說話，朱常洛又說道：“辛苦姐婿再等片刻，孤去洗漱一下。剛剛打完拳，身上全是汗意，無法招待姐婿。”
楊春元立刻躬身拜道：“是，臣遵旨。”
接著，朱常洛就去洗漱了。
又過了大約半小時的時間，一身常服的朱常洛終於出現在楊春元等待的前廳。
楊春元見到朱常洛駕到，他立刻就要行禮，“臣....”，而朱常洛則快走一步扶住了楊春元，“姐婿不必多禮。來，先陪孤吃了早膳再說事情。”
朱常洛話音剛落，孫暹帶著兩位小太監就將早就準備好早膳端了上來。
楊春元看著眼前如此簡單的早膳，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皇太子清早時的膳食，居然就是一份小米粥和兩張韭菜餅子，以及兩碟小菜。
這實在是太簡樸了，他在公主府中的早膳都要比這奢侈一百倍的。
朱常洛喝了一口小米粥後，看到楊春元還在發呆，沒有動作。朱常洛道：“怎麼了姐婿？是不是不可胃口？孤讓膳堂再做。”
楊春元一聽這話，他連忙端起眼前的小米粥噸噸噸而下，然後回道：“味道很好，臣很喜歡。”
朱常洛笑道：“姐婿喜歡就好，孤每日清晨都是這些清澹的小膳。”
楊春元聽到這話更是震驚了，他真沒想到皇太子日日的早膳都是如此簡單。這真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原來他就聽聞過皇太子膳食簡單，有古聖人簡樸之風，楊春元還以為皇太子的簡樸，頂多就是少了幾盤正常的宮廷菜式而已。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皇太子的簡樸真的是簡樸到骨子裡了。
像這樣的早膳，很多普通家庭也都不過如此而已。
由此可見，皇太子為人當真是樸實無華，勤儉節約。有這樣人皇太子作為表率，治理大明，大明何愁不能中興？
這一刻，楊春元對朱常洛不由得更加欽佩敬畏起來。
這麼簡單的一餐膳食，時間過的很快，大約十分鐘的時間，這餐膳食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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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低著頭將朱常洛眼前的空盤空碗收拾走後，又有一位奉茶宮女奉上了一杯清茶給他漱口。
等到這一切都完成後，朱常洛才看著楊春元問道：“姐婿這麼早來找孤，是為了何事？”
楊春元恭敬道：“臣和公主已經商議好了，臣願意去天津衛主持大型鍊鋼廠的開辦。”
朱常洛聽到楊春元的回答，當即大喜道：“好！”
然後，朱常洛又看著楊春元道：“辛苦姐婿了，請代孤給皇姐賠個不是。若不是孤真的無人可用，是斷不會讓姐婿和皇姐分開兩地的。”
“姐婿到了天津衛後，遇到什麼問題解決不了的，都可以直接給孤上疏，孤一定盡全力協助姐婿，把天津衛鍊鋼廠辦起來，並且辦好。”
楊春元聽到朱常洛這麼一說，他也立刻回道：“臣已經盡心盡力辦好天津衛鍊鋼廠，若不能達到殿下的期許，臣願意接受一切責罰！”
朱常洛一擺手道：“姐婿這是哪裡話？你能幫孤把此事做起來就已經是幫了孤的大忙，孤怎麼會恩將仇報呢？切不可再說這樣的話了。”
楊春元低頭道：“是，臣記住了。”
接住朱常洛又說道：“既然姐婿要去天津衛辦鍊鋼廠，那麼孤也不能讓姐婿單槍匹馬的過去。孤決意把西山物理院中的鋼鐵研究所一併搬到天津衛去，在天津衛成立西山鋼鐵研究院，還由姐婿繼續擔任院長。”
“以後，大明的鋼鐵事業和鋼鐵人才的培養都要拜託姐婿了。”
說罷，朱常洛起身就要作勢一拜，這下子可把楊春元給驚到了。
他哪裡敢受朱常洛一拜？
於是，楊春元連忙起身對著朱常洛更是恭敬一拜：“臣一定不會辜負殿下重託。一定會把天津衛的鍊鋼廠和鋼鐵研究院辦好的。”
朱常洛道：“有姐婿這樣的保證，孤安心了。”
聊完了正事之後，朱常洛又和楊春元聊了聊家常，顯得其樂融融。
等到時間看著差不多時，楊春元就主動告退了。
等到楊春元走了以後，朱常洛也對著孫暹吩咐道：“傳旨給恩科的閱卷官員們，讓他們無比仔細閱卷，切不可有絲毫馬虎。這是孤監國以來的第一次開科取士，不能出一點亂子。”
孫暹接旨道：“老奴這就去傳旨。”
朱常洛嗯了一聲，轉身就離開了前廳。
這幾日也算是樂得清閒，所以，朱常洛準備就在西山溫泉行宮待上幾天，好好的陪陪萬曆皇帝和恭妃等享受一下天倫之樂。
順便也帶帶孩子，放鬆一下身心，想一想接下來的事情。
接來下朱常洛計劃準備動一動宣、大兩鎮。
這兩鎮在九邊也是至關重要的兩處軍事重鎮。
這兩鎮是直面漠北草原的一線防線，每次只要是漠北草原韃靼部落的大規模南襲，選擇的位置必是宣、大兩鎮之間的某一處為突破口。
今年的冬季來的這麼早，京師十月初就這麼冷了，可想而知北邊的草原上會有多冷。
當這些在草原上經歷冰災雪災之後，沒吃沒喝的草原人，他們為了活命，絕對是會選擇鋌而走險南下長城，劫掠關內。
就算打劫不到多少糧食回去，至少草原的統治者也利用了南襲的機會消耗了多餘的人口，給自己的部落減輕了過冬的負擔。
所以，作為被動防禦的一方，這場防禦戰不管勝利與否，吃虧永遠都是大明。
而朱常洛現在想做的事情，不僅僅只是為了控制九邊兵權，改變九邊軍制。他更想的是，如何一勞永逸的把草原繫結成大明的一部分。
就像後世的滿清，除了準格爾一直跟滿清鬧矛盾外，剩下的草原的部族對滿清都是臣服效忠的狀態。
終其滿清一朝三百年，除了和準格爾的百年國戰之外，北方的草原好像都沒跟滿清鬧過什麼矛盾和對立。
所以，作為一個見證過歷史的穿越者，朱常洛想的問題自然也是如何能夠把漠北草原實控在大明手中，繼而將大明的實際疆域推至極北之地。
當然，這個想法是美好的。在實際的操作中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困難。
但是，即便困難再大，朱常洛也要嘗試一下。
不然，歷史走向已經被他改變了，結果過了四五百年後，實際可控的土地還沒滿清時期的疆域大，那這笑話就鬧大了。
所以，不論如何，朱常洛都必須承擔起這個歷史責任，將大明的版圖再次張開，達至鼎盛！只要如此，朱常洛才能不辜負上天對他的垂青。
而要達成這個目標的第一步就是九邊的改變。
九邊若是不能改變現狀，改變防禦的戰略思路，那麼，剩下的一切都是空談。
所以，朱常洛的下一步就是對宣大兩鎮的改革。
把宣大兩鎮改革了之後，從山海關到寧夏鎮延綿三千裡的防禦線才算是達成一個整體。
只要把九邊打造成為一個整體的軍事指揮體系，朱常洛才能猶如臂使的在九邊推動他對漠北草原的新政實施。
不然，九鎮各自為政，延綿三千裡的防禦線肯定是會出大問題的。
到時候，小冰河時代來到天啟崇禎時的巔峰時刻，內地動輒赤地千里，民生凋敝，到時候，朱常洛還要維持九邊的軍事防禦，還要竭盡全力的賑濟內地災異，那才是比登天還難的事情。
所以，乘著這段時間，先發制人把九邊徹底掌控，然後再以獎勵和行政手段為後盾，實行內陸百姓外溢機會，將內部壓力提前釋放出來。
到時候，即便李自成又丟了郵差的工作，他也不會再有聚眾造反的機會了。
畢竟，能吃飽飯的老百姓，誰會腦袋抽了去幹這種掉腦袋誅九族的買賣呢？
不都是因為活不下去了都會造反嗎？
所以，當下的當務之急，就是要給這些老百姓們提前安排好以後的生機和活路。
有了活路，就等於是有了希望，有了希望，誰還會造反呢？
所以，穩定壓倒一切，發展才是硬道理。
這兩句就是顛撲不破的千古真理！
不過此事也不急於這一刻，這一刻最重要還是天倫之樂。
好不容易祖孫三代聚集一堂，不去好好享受一下這天倫之樂，那豈不是要辜負天意了嗎？
朱常洛到了溫泉行宮的萬曆皇帝溫室之中。
此刻的萬曆皇帝正抱著小朱由校逗著玩，時不時還拿著自己吃不成的巨無霸甜蜜蜜麵包誘惑小朱由校。
小朱由校被萬曆皇帝逗得一直都在咯咯發笑，顯得開心無比。
萬曆皇帝在這個含飴弄孫的情景裡，也顯得無比快樂。
萬曆皇帝看到朱常洛進來，他這會也玩累了，於是，就抱著小朱由校坐在自己腿上，給朱常洛說這話。
“常洛，校兒也不小了，朕看應該給他冊封皇太孫了。”
朱常洛一聽萬曆皇帝這話，頓感大大的不公平。
朱常洛幽怨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他這一切來的都太容易了。
想當初自己初到大明時，可謂是如履薄冰，萬曆皇帝對自己那是愛理不睬的。自己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使了多少黑招，才換來今天的安樂。
沒想到這小子就陪著萬曆皇帝傻笑了一會兒，就換了個皇太孫來。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不過，朱常洛也沒有不開心，只是在心裡暗暗吐槽了一下。
對於自己孩子被冊封為皇太孫的事情，朱常洛自然也是雙手歡迎的。
朱常洛道：“兒臣代校兒謝父皇恩典。”
萬曆皇帝繼續逗著傻笑的小朱由校，他樂呵呵的對著朱由校叫著：“皇太孫殿下好。朕給皇太孫殿下問好了。”
小朱由校格格一笑，顯得無比開心。好像很受用萬曆皇帝討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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