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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水生的死

郭水生病了,渾身無力,一連幾天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宿舍的幾個哥們兒輪流照顧著,他不願去醫院,什麼也不說,大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黃玉玲還是發現班上後排沒了人影於是向周剛問道:“郭水生這幾天幹嘛去了?怎麼沒看到人?”

“他病了,正發著燒呢,叫他去醫院他也不去。”

“這個傻大個!”黃玉玲也不再問了,不過還是囑咐一句說:“你回去告訴他,需要的話我那裡的感冒藥管夠。”

“喲,你怎麼對他這麼關心啊?”周剛問道。

“去你的!大家都是同學,你也不想他病死在你們宿舍吧?”

周剛笑著答道:“好嘞,保證把你的關心帶到。”

到了週六的早上七點多,周剛起來上廁所卻發現郭水生的床上沒人,周剛也沒在意,心想這小子八成是好了。

郭水生還是暈的很,只不過他還是強忍著到了父親那裡,一週要是不去父親會擔心的。平時對他這種個頭的壯小夥子來說扛起來來十分輕巧的水泥包在今天格外沉重,以至於腳步都有一點踉蹌,他瞥了一眼父親,還好父親正彎腰抬水泥沒有發現自己的窘態。

吃飯的時候,父親罵道:“怎麼碗裡的飯不吃光?這麼糟蹋糧食!”郭水生強忍著反胃泡著湯將剩飯灌進了胃裡。

晚上回去還是路過了那家飾品店,郭水生還是頓了一下,營業員小姐認出他了衝他微笑了一下,他無力的對她報以微笑,轉身就往路中間走了過去,營業員小姐便瞪大了眼珠,他怎麼了?他怎麼往路中間走?郭水生已經看不見了川流不息的車了,他已經聽不見了路邊行人的驚呼了,他只覺得一陣刺眼的光芒模糊了自己的雙眼,腦子裡除了陸曉慧沐浴在陽光下衝他喊加油的笑臉就什麼都沒有了,他感到自己飛了起來,原來我也可以自由的飛,放下一切,他這麼想著,連腦中的影像也失去了痕跡,他的高大的身軀如同一截枯柴彈起,落下,砸在一輛迎面而來的小汽車上,車主一個急剎車,一個人從自己的車前蓋上滾落,留下一個巨大的人形痕跡。營業員小姐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淚流滿面,剛剛還看到他衝自己微笑的年輕的臉,轉眼就這樣消逝,這讓她

怎麼也接受不了。肇事車停了停就一打方向絕塵而去,現場頓時一片混亂。

兩天以後,郭水生的父親到學校清理他的物品,看著年過半百的老人含著淚默默的收拾著兒子剩下的書本和雜物,在場的同學無不悲痛傷懷。

黃玉玲淚流滿面,她實在不能接受這樣一個事實,沉默寡言的傻大個,年年拿獎學金的傻大個,沒多久以前自己還撞上他那堅如石板的胸膛的傻大個怎麼說沒就沒了?雖然接觸不多,但是黃玉玲在心裡默默的欣賞這這個土裡土氣卻真誠質樸的男孩子。陸曉慧也猛然覺得空空的,有些人存在的時候你可能都懶得注意他,可是一旦不在了,生命中從此便少了什麼。

陸曉慧想找個人說說心裡話,可是黃玉玲卻一個人默默流了一整天的淚了,陳立華的手機第一次打了三遍沒打通,就這樣沒著沒落的過了兩天。

這一天上午的課剛結束的時候,有人過來告訴陸曉慧,郭水生的父親在操場上等她,陸曉慧有點奇怪,不過想到郭水生的突然離世還是邀上黃玉玲和同寢室的幾個姐妹一起到了操場。

陸曉慧就看到郭水生的父親一個人坐在草地上,失去生命活力的眼睛深深的陷入眼窩,旁邊的一瓶二鍋頭喝的只剩小半瓶了,菸頭散落了一地,不辨原來色彩的一身工作服補丁滿綴,他的頭髮亂糟糟的,幾日不見已是滿頭白發。

看到有人來了,老人操著沙啞的嗓音問:“你們誰是陸曉慧?”,立馬聚集的人群都面面相覷,更有人衝陸曉慧指指點點。

陸曉慧說:“大叔,我就是。”

老人的眼神有了一絲神采,點頭說:“長的確實很乖,你過來說話。”陸曉慧就要往前走了,黃玉玲拉了她一把,她眨眨眼睛示意放心,就走出了人群,在距離老人兩三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姑娘,我今天來不為別的。”老人站了起來接著說:“我只想為我兒子討個說法。”

陸曉慧說:“大叔,我知道水生走了您老很傷心,其實我們這些做同學的又何嘗不是。”

“傷心?哼……”老人向陸曉慧靠近了兩步,眼裡有了恨意。

“你知道什麼是傷心?你還那樣傷我兒子的心!”他憤怒的

將一個紙包砸向陸曉慧的臉,陸曉慧避之不及只好用手抓住了。

黃玉玲怕她有事就衝了上來擋在她的前面說:“大叔,你怎麼能這樣?!曉慧怎麼得罪你了?”

“甭跟我說什麼廢話!我兒子反正是死了,我到老連個送終的都沒有了,可憐我的水生年紀輕輕的就……”老人蹲下來抽噎起來,拿起酒瓶又灌,眾人唏噓不已。

黃玉玲好奇的開啟了紙包,裡面是一封用膠布重新粘好的信,信封上寫著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陸曉慧親啟。她匆匆開啟信看了一遍淚水便如泉湧,裝好信,她就看到了信封背面的一行字,頓時她看陸曉慧的眼神變了,變得陌生了,她一步一步的退後,哭的顫抖,信也隨著落地。

“玉玲,你……”陸曉慧就想她走去。

黃玉玲突然哭著大吼:“你別過來!從今往後我沒你這個朋友!我做夢也想不到你竟是這種人!”她說完就跑開了,大家愈加奇怪了。李娜看著一切,一絲愧疚湧上心頭,悄悄的隱身而去。

陸曉慧傻了,她撿起信,只看到了信封背面的一行字:你想追我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哈哈哈……

她就感到天昏地暗了,她轉身對這老人說:“大叔,這信是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

“怎麼回事?你還裝糊塗!”老人一下子站了起來,一把勒住了陸曉慧的脖子拖著就走。

“怎麼回事?我帶你去問問水生!”老人狂怒了,圍觀的同學們發現情況不對趕緊一擁而上想把陸曉慧拉回來。

“都退後!別過來!”老人轉身對大家說,同時一把扯開了身上的外套拉鍊,露出捆滿腰身的炸藥,不知何時他的左手上已經握著一隻打火機。他的右手小臂勒住陸曉慧的脖子,左手的火苗一躥一躥的,立馬大家便逃命似地退後。

“不關你們其他娃娃的事兒!我知道我兒子是為了這個女娃娃才變得精神恍惚的,我一見她就知道!”老人衝手裡的陸曉慧說:“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馬上我就帶你去見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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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曉慧嚇到了,更多的是對這些突如其來的變故變得不知所措,只是委屈的流淚,就又想到水生那看到自己害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