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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血色禁城(3)(修文)

人群叫罵著,嗚嗚泱泱沿著街道往東南方向去了。伊森也藉著臨近的小巷遠遠跟著,不敢讓自己出現在主路上引起注意。他看不清楚誰是那些人中的領頭者,但似乎並非陳增,身形比陳增要矮胖一些。跟著他的人們中有alpha、beta甚至也有omega,他們群情激昂,大步錚錚,似乎正要去做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伊森嘗試著向那些沉默的機器警察扔去樹枝和石頭一類的東西,想要讓它們製造一些動靜驚散那一大群的信徒。

然而機器警察卻似乎對他的攻擊毫無反應。

很有可能是有人修改了這些機器警察的程式……另它們在恩主會的教徒們出現時無視任何違規行為。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只要全城都成為信徒,禁城不等於沒有任何守衛了嗎?

為什麼瓦西列夫會同意做這種事?他不想活了嗎?一旦非人們知道了這個秘密,每個人都戴上恩主會的標識,禁城真的只剩下一層空空的牆壁圈禁著一城窮兇極惡的罪犯了,他們這些警衛算手裡有槍械,也不可能幹得過是他們百倍的人數吧?

亦或是……只有一部分的機器警察被這樣設定了?

伊森不能明白,但現在他能做的大概只有通知警衛了。雖然這樣一來會暴露他悄悄潛入東區的違規行為,但看樣子塞繆和施耐德很可能有生命危險,也顧不上考慮其他的了。

他跑了好幾條街才終於找到了三個巡邏的警衛,立馬衝了過去,上氣不接下氣道,“要出人命了!!!那邊有暴|亂!!!”

領頭的警衛是個大概三十多歲的金髮alpha,見到他衝過來馬上對他舉起槍,“報上身份!”

“我是伊森.埃爾德裡奇,編號5!”

“你說有暴|亂?”另一個警衛問。

伊森忙不迭點頭,“是的!他們現在正透過第*道往東南方向去!有上百個人!”

“上百個人違反宵禁在外面遊蕩?”金髮警衛嘖嘖道,“這些fukers膽子越來越大了啊?”

眼見這三個警衛似乎一點也不緊張,伊森疑竇頓生。可是下一瞬那個金髮警衛卻說,“你做得很好,現在帶我們過去看看吧。”

“你們不用叫後援嗎?”伊森皺眉,“他們可是有上百個人啊!”

“邁克,呼叫一下警衛大廳。”金髮警衛回頭隨便地吩咐了一下,然後衝伊森一揚頭,“走吧。”

伊森看那個被稱為邁克的警衛確實在用膠囊與警衛大廳聯絡,便放心地轉身按照金髮警衛的吩咐帶路。然而他剛剛背過身去,便覺得後腦被什麼堅硬的東西猛地重擊,黑暗迅速吞噬了他。

蒼白消瘦的身體倒在地上,那金髮警衛緩緩收起了槍托,嘴巴咧出一個嘲弄的笑容,對其他三個人說,“看來他們已經開始了,要不要去看個熱鬧?”

“當然要看,說不定絞死那兩個賤|人前還能給兄弟幾個爽一爽。”

“說真的,你不覺得那個叫塞繆的雖然身子骨壯了點,但壓起來肯定別有一種風味嗎?”

“我倒是更想試試施耐德的屁股,媽的,以前看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樣,非幹得他哭爹喊娘不可,讓他嚐嚐真正的alpha的滋味。”叫邁克的警衛一邊**|笑著,一邊將地上的伊森扛到肩上,和另外兩個警衛一道往陰暗的巷道中走去。

**********

塞繆只覺得周圍人的喊聲在腦子裡嗡嗡作響,疼痛從太陽**附近的傷口一直蔓延到大腦深處。他的右眼腫了,只能用左眼看東西,一顆牙也被打掉了,肋骨很可能有骨折,一吸氣疼得厲害。

他旁邊的施耐德也不比他好到哪去,他走路一瘸一拐,中間被推搡得摔在地上好幾次,衣服也被扯得破破爛爛。他沉默著,只是偶爾看向他一眼,那雙向來冷靜的眼眸深處此刻卻被難以掩飾的惶恐佔據了。

塞繆上一次見他露出這種帶著絕望的恐懼還是在執行紅地球任務的時候,哪怕在牧神星遇到了那些噁心的蟲子,他也從未絕望過,一直保持著軍人的冷靜沉穩。可是這一次,這一次在人類手中,卻令他露出了這般絕望的表情。

這一段時間的日子過得像地獄一樣,他前三十多年一直努力維持的面具終於被徹底瓦解了。他被迫在道德法庭上被當眾檢驗性別,被脫光了衣服展示在一雙雙帶著惡意的目光之中,尊嚴被摔碎了踩在地下。他眼睜睜地看著泰風在證人席上指認他和施耐德,看著自己曾經的手下和夥伴一個接著一個背叛自己。到後來他開始變得麻木,唯一的慶幸是並未在證人席上看到伊森的身影。

他從小在骯髒混亂的只能用窮困形容的第七空間站——地球聯盟最大的貧民窟中長大。他不知道自己的alpha父親是誰,只知道生出自己的omega父親為了生存下去受盡了欺侮,甚至需要出賣身體來換得養活他的口糧。不論其他那些光鮮富饒的空間站中的人們怎樣宣揚omega平權,不論其他星國的omega是否已經得到了和alpha同等的權利,在任何落後偏遠的地方,omega仍然是貨品一般卑微的存在。父親害怕他被欺負,所以一直謊報他是alpha,即便在青春期到來他開始進入第一次發情之後,父親也拒絕讓自己的孩子成為和自己一樣被欺侮的omega。

不過塞繆也並不想說出自己的性別,因為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alpha,算會發情他也從不覺得自己是omega。他喜歡打拳,從七歲的時候第一次看到拳王爭霸賽的錄影後迷上了。但是在拳擊圈是不會有omega出現的,即使沒有明文規定,但這是一個眾人心照不宣的潛|規則。他用alpha的身份進入拳擊俱樂部,在一場場比賽中以狠辣的拳風嶄露頭角,一點點攀上拳王的寶座,沒有人會懷疑他alpha的性別。他將父親從那個爛掉的耗子洞裡接了出來,接入了第五空間站漂亮的豪宅之中,生活變得越來越好,充滿希望。

他這一瞞是三十多年的時間。

如今,在道德法庭上,他三十年來辛辛苦苦維持的一切都化為泡影。他在一瞬間從一個受人尊重的alpha變成了任人宰割的omega,每個人都對他指指點點,品頭論足,連曾經出生入死過的同伴也對他投來或鄙夷或飢渴的目光。

回到禁城後,噩夢才剛剛開始。顯然伊森已經被瓦西列夫弄到別處去了,他也被強制轉移到了另一個不熟悉的居住區域。那整棟樓裡都是alpha,而且都是以前與他有過過節的alpha。他們嘗試著一擁而上,爭相想要標記他。彷彿他是omega的事實另那些alpha忘記了被他揍得滿地找牙的痛苦,不再輕易認輸,算被打得滿臉是血也要再次撲上來。在塞繆即將力竭之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卻出現救了他。

嘉文,曾經的對手,卻出乎意料地對那些試圖對他出手的人撂下狠話:誰敢在他的地盤上搞強行標記這種沒品的事,他搞誰。

塞繆本以為嘉文是想落井下石,對自己出手。卻沒想到對方只是用一種複雜而憐憫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說了句“雖然我討厭你,但你畢竟也是個值得尊重的對手。”便離開了。

由於忌憚嘉文的勢力,大部分alpha不敢明目張膽動手,但他們顯然不打算此放棄。塞繆在暗巷裡遇伏過幾次,其中有一次特別嚴重,胃部被打得出血。但他終究頂住了,沒有這樣屈服在某個alpha身下。

然後施耐德也被送進了禁城。

他不僅僅因為偽造身份被扣掉了百分之五十的分值,還因為與他這個omega有染而罪上加罪,被扣掉了0分的道德值,直接被扔進禁城。

施耐德的處境比他還要不利。雖然只是半個omega,但畢竟也曾是整個禁城的“王”,如今王被從寶座上拖了下來,還被標榜成了人盡可夫連omega都能玩的玩具,怎能不令一些魑魅魍魎躍躍欲試呢?

入城第一天施耐德幾乎被一群暴徒強行標記,若不是那個尚且有些良心的年輕警衛阻止,恐怕悲劇便已經發生了。塞繆見到施耐德的時候他衣不蔽體,臉頰上還有被掌摑的血跡,但他卻並未顯得頹廢,目光依舊冷冽而堅定,見了他第一面問的竟是,“你沒事吧。”

塞繆想要去擁抱安撫他,但是施耐德身體一陣顫抖,顯然有些條件反射的恐懼。他想象得到這幾天在候審的監獄裡施耐德必定也經歷了不少羞辱,回來又陷入了一場混亂,定然心裡已經產生陰影了,心下不禁一陣尖銳的痛楚。

總覺得經歷這些事的不應該是他,不應該是那驕傲嚴肅但內心溫柔而正義的施耐德。

為什麼他在乎的人總是會經歷這樣那樣的傷害?是否他真的是厄運的化身?

施耐德卻以為塞繆露出的痛苦表情是因為自己拒絕的行為,垂下目光淡淡地說,“抱歉,給我一點時間。我一會兒好。”

當天晚上兩個人小心翼翼地擁抱著對方,傾聽著相互的心跳。黑夜如死般寂冷,現在在這個險惡的地獄裡,他們擁有的大概只有彼此了。

在今天晚上,在他們被從房間裡拖出來之前,兩人原本正像之前那樣相擁在床上。施耐德用耳語般低微的聲音問他,“如果有一天我們能夠從這裡出去,你想去哪裡?”

塞繆輕輕撫摸著對方稜角分明的面龐,低聲笑了笑,“哪裡都好,只要不待在地球聯盟。”

“我想去彌蘿星,”施耐德的眼睛黑黑的,裡面好像盤旋著深不見底的哀傷,“因為聽說那裡很像遠古時期的地球,有藍色的天和藍色的海。”

“你喜歡海?”

“我不知道,我沒見過。”

“好啊,等出去了,我陪你去看。”

這是他們最後的對話,然後他們的門被人猛地踹開了。他們拼命戰鬥,卻終究抵不過一擁而上的人海戰術,被硬生生從房間裡拖了出去。

此刻他們雙手雙腳都被捆住,跪在地上。在他們頭頂上空懸掛著兩個粗糲的繩結。

那矮胖的beta非人站在他們身後,身上穿著某種古怪的袍子,胸前戴著橫長豎短的變形十字架,手裡舉著陳增的小冊子,對著周圍群情激昂的人們大聲說著。

“大惡神降臨,是因為宇宙之中已經充滿了骯髒的罪惡。身為omega,肩負著繁衍後代的神聖使命,卻不知自,做出這種**之事!他們這樣的行為是整個人類之恥,如若放任不管,是會被神憎惡懲罰的!這樣的罪孽只有血才能洗滌乾淨,才能平息神之怒火。

不想被大惡神之地獄烈火焚燒的人們,你們必要聽從主的教誨,感恩主的賜福,為了主獻上一切。今天我們要奉行主的教義,用這兩個褻瀆者的血來澆熄神的怒火!”

他絮絮地佈道著,下面的人們也隨著他的話語歡呼贊同著。一雙雙瘋狂的眼睛帶著嗜血的興奮盯著他們,光是看著那些眼睛,便讓塞繆覺得他寧願去紅地球上面對那噁心的熵神亦或是牧神星上那些吃人腦袋的蟲子。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不過是隱藏了身份,並沒有影響過這些人的利益,他們為什麼會這麼恨他?只因為他和他們不一樣,只因為他不想按照他們的規則生活嗎?

為什麼人要這麼憎恨與自己不同的東西?

此時人群中一陣騷亂,只見三名警衛穿過人群,徑直來到被搭起的高臺面前。為首的金髮警衛將肩膀上昏迷的人一把扔到臺上,笑道,“約翰,我們又給你帶來一個。這個人好像之前跟他們倆是同謀吧?”

塞繆看到在地上呻|吟著,似乎正緩緩醒來的伊森,心臟狠狠地揪在一起。他衝人群大聲喊道,“不!他跟我沒關係!你們弄錯了!”

“閉嘴!”被稱為約翰的矮胖男人重重扇了他一巴掌,然後走到伊森面前,蹲下身看了看。

伊森的眼睛微微掀開一條縫,眉頭緊緊皺著,似乎十分痛苦迷茫。那約翰大笑起來,“哈!三個人湊巧在一起,看來今日懲罰他們是神之旨意了!”

“吊死他們!吊死他們!吊死他們!”非人們和警衛們不分彼此,聲嘶力竭地喊著,喊到嗓子破音,喉嚨嘶啞。他們的聲音震得整個下水道系統嗡嗡顫動,連地面上恐怕都聽得到。

伊森掙扎著醒過來,卻發現自己正處於風暴中心。這裡顯然是在以往恩主會集會的那處寬闊的河堤上,他正趴在陳增平時佈道的臺子上。而在他面前不遠處,塞繆和施耐德正並排跪著……

這是……怎麼回事……

“吊死他們!吊死他們!吊死他們!”一雙雙仇恨的視線在光影的交迭中閃爍燃燒,空氣炙熱粘稠,到處都是瘋狂的味道。伊森撐起身體,顧不上腦袋眩暈得厲害,衝約翰喊道,“你們都瘋了嗎!!!”

約翰用一種假惺惺的憐憫神情望著他,伸出一隻手按在他頭頂,“迷途的羔羊,你還不知悔改嗎?你還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錯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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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森甩開他的手,搖搖晃晃地想要站起來,卻被站在臺子上的一名頭上套著面具的強壯alpha一腳踢到膝蓋上,於是腿一軟又跪了下去。他不敢置信一般瞪著下面叫好的人群,徒勞地喊著什麼。可是他的聲音太渺小了,根本壓不過一百多個想要見到血的瘋狂人類。

在不斷重複的“吊死他們”的呼喊聲中,那兩個戴著面具的alpha每人拿了一張凳子走向塞繆和施耐德,強迫他們站在凳子上。伊森看到塞繆對他抬起空洞的眼睛緩緩搖了搖頭。而施耐德則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他的身體在隱隱顫抖。

“塞繆。”施耐德被那人強行架起來時低聲呢喃著,忽然抬起眼睛看向身邊的人,“有句話我可能忘記跟你說,我你。”

塞繆嘴唇顫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卻在此時,沒有人注意到,正被約翰強行按在地上的伊森的眼神發生了改變。

他的內心在燃燒。

只不過,這一次燃燒的不再只是恐懼,更多的卻是憤怒。

可能這憤怒存在於他內心已經很久了,可能在他被tito的人欺侮時、在火星被主祭當成工具利用時、在牧神星上被羅蘭綁架時、在海王星上被所有人孤立時、在紅地球上瀕臨死亡時、在被押入禁城時、在父親與他斷絕關系時、在被羅蘭背叛時,甚至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被關在那衣櫃中的時候,憤怒和仇恨的種子已經被埋下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面對著這個混亂黑暗的宇宙,人們還要自相殘殺,還要做這麼沒有意義的愚蠢的事?為什麼每當面對危機,人們沒有一點點自我思考的能力,輕而易舉被煽動起來,攻擊與自己毫無關系的陌生人?為什麼面對與自己不同或不熟悉的人和事時第一反應不是去瞭解,而是去毀滅?

這樣的人們,真的有被保護的價值嗎?難道他們比塞繆和施耐德更值得活下去嗎?

他自己其實早不算是人類了不是嗎,為什麼還固執地一定要當這個種族中的一員?他已經被奪去了一切,還在堅持些什麼啊?

看,那一張張因為近乎狂喜的興奮而扭曲的面孔,已經不再是同類。

他們是食物。

黑色的紋路迅速蔓延至臉側,兩條長長的黑色線條從後頸經過臉頰一直延伸到眼角,眼中的綠色更加濃重,原本圓形的瞳孔忽然拉長。當那約翰注意到自己按著的人不對勁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誰也不知道,那些黑色的觸手是怎麼突然從那蒼白消瘦的人體中爆發出來的。那如同黑色煙火般絢爛綻放的死亡之花剎那間便從天而降,迅速膨脹變大。觸手頂端颯然張開的巨口咬碎了人的頭顱、嘶嘶冒煙的毒液另被沾染的人的皮肉如冰激凌般迅速融化、佈滿倒刺的尖刺將一串串的人如蚱蜢一樣串在一起。還有人被觸手捲入半空,硬生生被強悍的力量折斷成了兩半,血如雨般灑下。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剛才還趾高氣昂歡欣鼓舞的信徒們在驚恐的尖叫聲中四散奔逃,卻發現不論往哪個方向跑都有無盡的觸手蜂擁而至,將他們圍裹其中。血漿噴濺在牆上、落入下水道的汙水中,將一切都染成了紅色。

那約翰腿發軟,已經跪倒在伊森面前。而此時的伊森卻垂著頭,緩緩地站了起來,在他的背後,死之花如狂歡般輪舞著,血雨染紅了他那變得魔魅的面頰。

“大……大惡神……”約翰仰視著伊森,肥胖的身體像面口袋一樣顫抖著,褲子溼了一大片,帶著一股子尿腥味,看上去可笑又可憐。

伊森卻忽然一咧嘴笑了,笑出一口森森白齒。他伸手摸著約翰的頭顱,微微偏著頭,模仿著剛才約翰的口吻,問道,“迷途的羔羊,你還不知悔改嗎?你還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