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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和戰變幻

柳彥璋因為輕敵,上了劉秉仁的當,中箭身亡,義軍上下無不義憤填膺!曹師雄率軍猛攻江州城,因為劉秉仁早就帶著主力逃往洪州,義軍很順利地佔領了江州。

不久,王重隱、徐唐莒率兵從陸路趕到,得知柳彥璋死訊後,大哭一場。曹師雄親自主持了柳彥璋的葬禮,全軍上下摩拳擦掌,發誓要為柳彥璋報仇,積極準備發動對唐軍的新一輪進攻。

且說退兵鄧州的楊復光連日來愁眉不展,唉聲嘆氣,王仙芝、黃巢義軍的不斷壯大讓他坐臥不安,感到難以對皇上交待,弄得不好,被削職為民。他召集親信反復研究破解之法,度過目前的危機。

一個幕僚獻計道:“如今中原戰局,己成膠著狀態,從兵力上來講,我軍數量還是遠遠超過賊寇,但各地節度使擁兵自保,征剿不力,大大削弱了我們的戰鬥力;從物質儲備上來講,我軍相當充足,而賊寇基本上靠攻城略地來獲取供養,這方面我軍佔據很大優勢;從防御能力來講,目前我們佔領的城池大多城防堅固,完全可以固守。我建議大人遣使和王仙芝暫時講和,麻痺賊寇,讓王仙芝把注意力放在宋威這只老狐狸身上,讓王仙芝放心東進,和宋威拼個你死我活,等賊寇實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大人再大舉進攻,收復失地,此乃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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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復光一聽,頻頻點頭:“此計甚妙!為了日後能夠來個大翻盤,我看可以先和王仙芝講和,我軍兵力全部撤至鄧州以西,讓王仙芝放心地和宋威拼殺。黃巢那邊,由曾元裕頂著,暫時無妨。還有,我要上奏朝廷,讓朝廷迅速收復魯南失地,這樣,黃巢必然要回師魯南,我們在中原就能一舉吃掉王仙芝人馬,以後就專心對付黃巢,賊寇必然為我各個擊破,剿匪大業定然成功!”

經過一番密謀,楊復光和親信們達成了一致意見,他寫了一封停戰協議書,派幾個親兵騎快馬送到安州王仙芝的大營,當面交給了王仙芝。王仙芝看了書信,沉吟半晌,覺得事關重大,馬上請尚君長過來商議此事。

尚君長過來看了書信,拈鬚分析道:“如今適值隆冬,大軍行動不便,楊復光在西,曾元裕在北,宋威在東,南線唐軍也死守各城,我軍物資奇缺,糧草供應越來越困難。附近百姓己經盡全力支援我們吃用了,十幾萬大軍越冬相當困難。如果我們四面樹敵,明顯對我們不利,現在楊復光主動提出講和,曾元裕也是受楊復光節制的,如果談成了,我們和楊復光休戰,就能解除來

自西線和北線的軍事壓力,騰出手來專門對付宋威,南線唐軍大部分師雄、重隱他們在頂著,暫時無妨。我們和黃大哥合兵一處,先打殘宋威,軍需物資得到補充後,再來考慮新的戰略。我認為事不宜遲,答應楊復光的請和要求,我親自去談判,劃定雙方的軍事分界線。”

王仙芝站起身來,原地轉了幾圈,緊緊抓住尚君長的手,深情地說:“君長,你我早就生死相依,肝膽相照,這次談判,你肯定要吃不少苦,我為你的安危擔心啊!就怕楊復光這小子翻臉不認人,臨時反悔。”

尚君長深吸了一口氣,走到營帳外面,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感慨萬分:“華夏山河多麼錦繡,這幾十年,神州大地,天災不斷,兵連禍結,百姓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逼得我們起來造反。為了讓百姓們有一個安定的生活環境,君長這條小命不足惜!仙芝哥,安排談判人選和時間吧,越快越好!”

王仙芝緩緩說道:“君長,就派楚彥威、蔡溫球二人和你一同去吧,官場上的東西,他倆比我們懂得多,我撥二十名精壯兵士和你們同行,一路要多加小心!”

第二天清晨,安州披上了一層薄霧,尚君長、楚彥威、蔡溫球帶著二十名義兵踏上了前往鄧州的旅途,王仙芝親自出城送別。尚君長一行經過二天的行程,到達了郢州地界,不巧正好遇到張自勉的圍剿人馬,約有一二千人,唐軍前鋒發現尚君長等一行後,一下子就圍了上來,尚君長等人縱然有天大本領,也難逃羅網了,一行人被捉的捉,殺的殺,只有二名義兵僥倖逃了出去,尚君長、楚彥威、蔡溫球三人全部被唐兵擒住,五花大綁帶到張自勉馬前。

張自勉一臉殺氣,開始喝問:“這裡是大唐和賊寇的交界處,你們這幫人,手拿兵器,鬼鬼祟祟,形跡可疑,從哪裡來?到哪兒去?”

尚君長此時十分冷靜,淡淡地說:“我們是客商,從嶽州過來,到成都做生意。你們無故截殺我們,你們官軍就是專門對付百姓的嗎?你們這樣做,天理何在?還有沒有王法?”張自勉冷笑一聲:“看你嘴犟,我看就是賊寇無疑,給我帶走!”唐兵不由分說,牽著尚君長一行就走,連踢帶打地押到了許州。

張自勉把情況向宋威一彙報,宋威親自來到囚室檢視情況,尚君長此時蓬頭垢面,大寒天赤著腳,凍得通紅,和楚彥威、蔡溫球等人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宋威眯縫著狐狸眼,上下左右打量了尚君

長他們一番,突然他喊了起來:“尚君長!”尚君長下意識地抬起頭來,望了宋威一眼,回應道:“我們是嶽州來的客商,到成都做買賣,被你們無故抓捕,扣押在這裡,我要到長安大明宮擊鼓鳴冤!”

宋威撣了撣身上的戰袍,傲慢地說:“尚君長,你別演戲了,你曾經中過秀才,參加過科考,我做過監考官,在考場看到過你幾次。別裝蒜了,老實交待,你們往西走,到底要幹什麼?”

尚君長知道自己身份己經暴露,不可能再隱瞞下去了,索性立起身來,似一棵青松一樣,頂風迎雪,大義凜然,宋威、張自勉等人望著尚君長噴火的雙眼,不由得往後退了一下。尚君長仰天長嘆:“這次被擒,乃是天意,非君長不為!仙芝哥,您多保重,君長先走一步了!天補平均!殺光貪官!”話音剛落,尚君長一頭撞向牆壁,血流如注,壯烈犧牲。

尚君長視死如歸,石破天驚的壯舉讓囚室裡外的人震驚不已。良久,宋威命唐兵開門,將楚彥威、蔡溫球押到許州府衙,還沒有審問,此二人早己嚇得魂飛魄散,“撲通”跪在堂下,不住地磕頭:“宋大人饒命,我們招!我們招!”

宋威“嘿嘿”乾笑幾聲,在太師椅上欠了欠身子,慢條斯理地問:“說吧,誰派你們外出的?到底幹什麼?”楚彥威、蔡溫球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經過說了,宋威聽罷,命軍卒將二人重新押回囚室。

宋威得悉楊復光要和王仙芝停戰言和,氣得鬍鬚直抖:奶奶的,老子奉令征剿,楊復光這小子在後院幫我點火,我打勝了,功勞是他的;打輸了,處罰是我的!他奶奶的,老子這次和你楊復光沒完!想讓王仙芝、黃巢專門對付我,沒那麼容易!

宋威冥思苦想,一直到後半夜,終於想出一個辦法。皇上因為我徵剿不力,對我產生看法,鄭畋那廝不斷上奏,說我出工不出力,要皇上罷免我的招討使職務,這次抓到尚君長,有了把柄,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進獻給皇上,就說我征剿抓到賊首,看楊復光怎麼辦?

宋威連夜趕寫奏章,把尚君長一行情況寫進裡面,把自己征剿的努力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並且在奏章裡狠狠參了楊復光一本,說他連吃敗仗,畏敵不前,必須嚴懲,以正國法。寫完,宋威長吁了一口氣,推開窗戶,把毛筆往外一扔,他望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牙根咬得“咯咯”作響:楊復光,小人!這次我要讓你偷雞不成反蝕一把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