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睜開眼睛。
輕輕吐一口氣。
圓月在正頭頂，灑下皎潔溫柔的光，崖頂靜悄悄，一片平靜與祥和。
明月是蒼穹派來的美妙天使。
她彷彿會呼吸，吐氣如蘭，灑落人間；她彷彿在表演，舞步輕盈，倩影辭空。那些有關遠古傳說，星耀英雄，凌空微步，漫步星空，追星趕月，至今還讓塵世的人們浮想聯翩。
露娜沉浸辭空而落的皎潔中，自我陶醉，自我享受。
在家鄉，人們呼她月光之女，她把明月視為知己，月下獨言，傾訴絮語。
秩序白銀成功了，也許有一天她也會鑄段黃金和鑽石，也許可以追隨遠古英雄的腳步，飛天逐月。
少女擺脫盤膝而坐的姿態，改抱膝託腮，白皙的臉色微微紅潤，望著皎潔的月，想著想著入了神，跟以前一樣情不自禁地出聲，說道：“如果有一天，比翼齊飛，天上地下任我遊，何等的逍遙自在。”
“什麼？”背後有個迷糊地聲音問。
“誰？”少女嚇了一跳。
是真的一跳！
她從岩石上跳了下去。
“結束了！累死我了。”精靈抱怨一聲。
高明睜開朦朧雙眼，等待時間太久，他如果不是竭力維持自然意志，沒過幾分鐘就扭一下大腿，他已經快要睡著了。
“恭喜英雄露娜，一星白銀，榮耀與你同在。”他右手撫心，鞠躬恭喜道。
露娜張了張嘴，還有一個人，不是月下獨酌，不是在賞月沉思，是鑄段白銀，這個少年高明是他的護法。
可他為什麼會在身後偷聽，為什麼懨懨欲睡，還有，他為什麼這麼……臭！
跟經歷大戰，或者一口氣翻越幾座高山，或者被燜在鍋裡煮了一樣……
“你，怎麼回事？護法不做，在後面……打瞌睡？”
高明語塞。
他是準備打瞌睡，只不過不曾進入狀態，或者說未完全進入狀態。
“呃……”高明雙手互搓，尷尬道，“如果，你可以了，就輪到我了。”
他迅速問了一句，躺在肩膀上的休息精靈，“你覺得她扛得住嗎？”
將響起移進精靈空間，可把精靈累壞了，他這會出氣比入氣多，氣若游絲地答道：“當然能成，她又不是你。”
“嗯？”
“咳，咳，”精靈糾正道：“她是白銀，又不是青銅，放心吧，沒問題。”
高明摸著下巴想了想，這個精靈是被累慘了存心報復呢，還是急著跨進白銀，再現精靈巔峰，無論……
“悉聽尊便，我沒問題，”露娜道，“你準備好了，就開始吧。”
少女走遠一點，換一塊岩石，繼續舉頭望明月。
“呃……這個……護法很重要，而且很危險，小心不要走神。”
少女將銀色長髮撩到背後，諷刺，道，“放心，我不會睡著的。睡著了，摔下岩石，是很危險。你快點吧，夜還早，結束之後，還可以打個盹。”
高明做最後一次努力，提醒道：“小心天上和地下。”
少女翻了個白眼，“我的天，我的地，都被你說了，真周全。婆婆媽媽廢話多，你到底要不要鑄段？”
高明舉手停戰，跟少女一樣，盤膝而坐，五心向天。
少女託腮上望，白雲像一雙巧手託著明月。
這是她的最常擺的姿勢，這是她最愛的景色，月在雲中走，雲在月夜遊，美不勝收。
一道黑影掠過雲月之間，那是飛鳥，有可能是夜梟展翅，有可能是蝙蝠覓食。
然後又兩道，三道，……十道，二十道……
它們盤旋，圍成一道圈，又一道圈，圈圈相套不停止，直到變成一朵烏雲。
少女柳眉翹起，感覺到事情不對。
烏雲急劇擴張。
遮蔽明月。
月光不見了。
這種狀況聞所未聞，少女驚訝地望著天空，想不明白為什麼。
天生異象，必有不同尋常之事發生。
目光下垂，她很快找到了可以解釋的異象，地上有一顆月亮。
高明渾身散發白銀的光，像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一堆黑夜裡熊熊燃燒篝火，一堆在森林的黑夜裡熊熊燃燒的篝火，為無數的兇禽猛獸，指引方向，簡直是取死之道。
滿足那個傢伙的願望很簡單，跳過去，揮一下符文大劍。
少女手握劍柄，咬牙切齒。
翅膀扇動的聲音越來越大，它們在靠近，而且烏雲在擴大，越來越多的鳥兒加入其中。
晝伏夜出的，夜伏晝出的，混在一起。
全亂了。
這個喜歡惹禍的莊周，總能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她不可能請高明停下來，或者應該避入山洞，或者將他遮擋起來……
但很快她便發現自己錯了，錯的離譜。
精靈告訴她，不起眼的小蟲子在集聚，已經進入三百米的範圍，各種各樣的蟲子爬出巢穴，翻動石塊，爬過草叢，還有某種蛹破土而出。
細碎的聲音傳來，渾身起雞皮疙瘩。
因為某種異常的香味。
來自那個令人討厭的莊周，一個大男人，一會兒臭，一會兒香。
天空烏雲壓頂，地面微微振動。
令人討厭的莊周！
令人討厭的飛鳥！
令人討厭的蟲子！
少女擎起符文大劍，衝著高明的腦殼虛空劈砍幾下，恨不得剁碎了他。
“月光，映照我的生命，以及你的死期。”
新月突擊，光芒電閃，沖天而起。
漫天血雨。
厚厚的烏雲層，被硬生生的撕開一道裂口，透露下皎潔的月光。
“降臨！硃紅之刃！”
符文大劍插入大地，炙熱劍芒，波紋般飄蕩山崖，洗去無數小蟲。
大地靜寂。
露娜扛起符文大劍自嘲一句：“無敵露娜，居然成了鳥蟲殺手。”
她回頭看一眼，光和香的源頭，衝著發光的腦袋，再次虛晃兩次大劍。
然後，月光，又，沒了。
少女喊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月光，映照我的生命，以及你的死期。”
羽毛飛舞，斷肢橫飛，血如雨下。
但厚厚的雲層只是被鑽了個窟窿，飛鳥沒有逃逸，遠處仍有暗影飛來，不斷加入，不斷壯大，似乎每一隻翅膀都加入其中，意欲分一杯羹。
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降臨！硃紅之刃！”
遍地蟲子的屍體，但更多的小東西正在鑽出，這座山崖的每一個縫隙，每一個空，每一個洞，都在朝外爬蟲子。
沒完沒了。
少女凝重地望一眼高明的方向。
精靈打擊她道：“他才開始，如果堅持不住，可以終止結盟，符文大劍，猛地一揮，給個痛快，也是一種仁慈。”
少女望望天，看看地：“我剛才的情形應該也是一樣的吧，可他沒有給我這種仁慈。”
精靈道：“地上沒有蟲子和鳥類的屍體，我們的經歷一定跟他不一樣。”
少女再打一輪新月突擊和炙熱劍芒，沉思道：“我們一定也遇到過這樣的危險，記得他的提醒嗎，‘小心天上和地下’，應該便是指這種情況。”
短暫的沉默之後，少女又道：“可是，他處理得並不像我們這麼暴虐，有失天和。”
少女忽然怒道：“這個混蛋，也不跟我們講明白怎麼解決這回事，難道不想活了？”
少女心中惱怒對著高明的方向又是虛斬幾劍，“難道秘密就是，那身臭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