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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皇帝難做

李雲崖徵了兩萬三千多新軍,從軍校裡調來兩千人充當軍官,軍校的全名叫大明六師軍官學校,是專門培養軍官的,隨便一個小兵拉出來都是班長,以一帶十,開始魔鬼訓練,按照李雲崖當年給他們安排的課程,從最簡單的分清左右開始,立正稍齊,左右看齊,到齊步、跑步、正步走,單是這些用了一個月時間,原本亂哄哄的烏合之眾開始有了點軍人的氣勢。

在他整飭京營的同時,朱由檢也在為大明朝的紛紛擾擾努力操勞著。

朱由檢是個很有雄心壯志的好孩子,一心要將祖宗基業發揚光大,跟太|祖和成祖比肩,只是這個帝國到他手裡已經是個爛攤子,大明朝的官僚體系完全*,財政體系已經幾乎崩潰,導致國庫空虛,內帑也不禁花。

遼東孫承宗因為明軍野戰打不過建奴,於是採取步步為營,反客為主的法子,在遼西地區大量築城,一座接一座,從山海關開始沿著渤海灣逐步向前推進,八旗軍一來,他們躲進城裡,藉助城防工事抵抗,有點類似後世遊戲裡面不斷修防禦塔推進的意思,確實壓縮了後金的生存空間,但後勤消耗太大,簡直是一個無底洞,全*餉百分之八十都供應給了遼東,仍然捉襟見肘。

西北是自然災害,陝西、山西,連河南在內,一年旱來一年澇,不旱不澇來蝗蟲,去年年底四川成都地震,東南沿海還出現颶風登陸。

現在的東北是一道傷疤,口子越來越大,流血越來越多,西北則是一塊膿瘡,並有越來越腫脹惡化的形勢,李雲崖向朱由檢推薦洪承疇、左良玉,剛開始連打勝戰,斬殺了十幾股反賊頭領,但老百姓活不下去,從賊的越來越多,朱由檢下旨調遼東軍曹文詔領兵入關平叛,打來打去,反賊由原來三十多股變成了十幾股,總人數卻從數萬人發展到幾十萬人,全成了巨寇!

到處都要用錢,銀子像流水一樣花出去,得到的結果卻一天比一天壞。

朱由檢把後宮的伙食一減再減,最後只吃素,不吃肉,宮內十二監盡都縮減開支,停止採買新的圍屏、床榻、桌櫃等物,連晚上用的香燭都減了又減,皇帝和後宮嬪妃的冠冕、袍服、靴襪等能省省,甚至還給裡邊的衣服打上補丁,走路都不敢快走,防止布丁露出來。

朱由檢天真地以為,只要自己做出表率,大臣們跟自己君臣一心,上下一體,共體時艱,一定能夠渡過這道難關,大明朝終會越來越好!

可是,現實是殘酷的,京畿地區去年被建奴蹂|躪劫掠,家破人亡者數不勝數,都需要官府出錢來善後,但戶部沒錢,朱由檢只能出內帑,但內帑也快要沒錢了……朱由檢看著一封請求增加田賦的奏疏,手裡拿著筆無論如何也批不下去。

他立志做一個好皇帝,做一代明君,他上位之後,扳倒了魏忠賢,懲治貪官奸佞,一切都是按照明君的準則來要求自己,而做明君的一項是減免徭役賦稅,與民生息,但他登基之後,卻先後兩次增加田賦,已經加了很多了,現在還要加,百姓們已經很苦了……其實百姓們有多苦朱由檢不知道,他只知道普通百姓很窮,自己加一次天賦他們會更窮一些,窮得狠了會起來造反。

但是不加賦又不行,哪哪都要錢啊,軍餉不能拖欠,賑災銀子不能短缺……

朱由檢難過好久,終於派太監去找李雲崖,現在只有雲崖能幫自己了。

李雲崖聽說朱由檢找自己,立即放下手頭的事騎上那匹照夜玉獅子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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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這段時間都在忙,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了,這一個月,李雲崖大多數時候在軍營裡參與指導訓練以及新軍營的規劃和建設,身上比原來更壯了些,鐵血軍人的氣勢也更濃了,走起路來都虎虎生風,相反,朱由檢比原來單薄了許多,面色發白,很明顯能看出來,他這段時間吃不好睡不好,精神很是憔悴。

李雲崖有點心疼:“國事算再如何操勞,皇上也該保重自己的身體才是。”他拿出一大袋麥片,一個搪瓷缸,倒了麥片在裡面,又拿出一個暖壺添熱水,用一個大瓷勺攪動開了,遞給朱由檢,“皇上還是兩頓飯嗎?這個時候肯定餓了,喝點這個吧。”

朱由檢接過搪瓷缸,嗅著麥片裡的奶香,被熱氣一騰,忽然一股委屈從心底湧上來,眼眶裡忍不住湧出淚水,他怕被李雲崖看見笑話,裝作擦汗用袖子抹了兩把:“雲崖……”

“先不著急說話,你把麥片喝完。”李雲崖看見他發紅的眼睛裡有淚光閃過,心裡也不很不好受,尋思自己是不是應該對小檢檢更好點?

朱由檢默默喝完麥片粥,把搪瓷缸給小太監去洗刷,李雲崖將那大袋麥片也交給小太監:“這是滋補的東西,能夠暖胃頂飽,皇上兩頓飯之間,或者晚上時,你給他衝一杯。”回來坐下,問,“陛下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朱由檢把那封要求加賦的奏摺遞過來,李雲崖看了兩眼,隨手放在桌子上:“你再加賦,天底下的流寇會更多。”

“可是不加賦又能怎樣呢?戶部沒有銀子,內帑也不夠了,遼東和西北兩地的軍餉,各地的賑災銀子,還有……”朱由檢說了一大堆,是希望李雲崖主動提出給銀子,但李雲崖是不說,他著急萬分,實在張不了口,因為當初他跟李雲崖約定過,李雲崖的銀子只搞他自己那一攤,現在李雲崖幫他養了京營的兵,已經算是破例了,他再張嘴要錢,有些說不過去了,但是他也實在是沒辦法了,“雲崖,你能不能……嗯,能不能,先借我一些銀子?等今年秋賦收上來了,還給你補上……”嘴上這麼說著,心裡罵自己沒用,明明是要的,為什麼到了嘴邊成了借?

李雲崖看他這副樣子,覺得有些可,嘴角微微上揚:“借?你打算借多少呢?據我所知,你的秋賦也沒多少吧?今年秋天,能收上來一百萬兩不錯了,你自己都不夠花,還能還錢?”

朱由檢的臉騰地紅了,當皇帝當到這個份上也算是空前絕後,他有點惱羞成怒:“你當初從閹黨手裡拿到至少兩千萬兩銀子,給我一二百萬兩,又能如何?”

李雲崖把眉毛立起來了,冷笑道:“感情皇上還記掛著我拿了閹黨兩千萬兩銀子?可是你怎麼不算算軍校這兩年我砸進去多少?造紙、印書、鍊鋼這些,那一樣不得花錢?去年冬天跟建奴那一場,你知道我打出多少發子彈,多少發炮彈?左安門跟永定門,我砸進去多少萬兩銀子?現在我又替你養了兩萬多京營,皇上以為兩千萬兩很多嗎?要不要我給你一筆一筆算一算?”

朱由檢自覺理虧,其實李雲崖早給他算過賬,雖然不是特別詳細,但從軍校到工業園區,再到城裡新辦起來的八所小學,兩所中學,還有中研院,所花費的銀子已經超過了兩千萬兩銀子,不管是打仗還是研發科技都是燒錢的事情,每發炮彈的造價都在十兩銀子以上,去年那場戰爭,與其說是打退八旗軍,不說是用銀子砸退的,李雲崖也不止一次地為掙錢的事情發愁,他那幾樣掙錢的買賣朱由檢也知道,勉強能夠支撐花銷,現在又多了一個京營,李雲崖還得想新的掙錢道道。

事實上,說完那句話之後,朱由檢後悔了,他耷拉著腦袋:“我……我……”

“你是想跟我要銀子唄!你覺得我拿了閹黨兩千萬兩銀子,是這大明朝最大的貪官!”

“我沒有!”朱由檢趕緊解釋,“我絕無此意!”

“你是那麼想的!”李雲崖故意借題發揮站起來,“我手上的法器,隨便拿出些來變賣,也夠我生活得無憂無慮,享盡榮華富貴了,我這兩年城裡城外來回跑,種地、鍊鐵、做水泥、搞印刷……風裡來雨裡走,沒日沒夜,恨不能一個人掰成八瓣來用,我為的是什麼?我求的是什麼?天底下人那麼多人罵我是奸佞,是妖道,禍亂朝綱的罪魁禍首,比當年的魏忠賢還可惡,可我不在乎,我知道你能理解我,像當初說的,咱們倆一起把這個千瘡百孔的朝廷挽救回來,讓他變得更好,可是我現在覺得我原來都想錯了,我終究還是遭了你的懷疑……”

李雲崖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大聲,朱由檢更覺得委屈,他自從登基以來,一直雄心勃勃,認為自己能把大明朝治理好,但是現在他卻發現自己面對紛亂如麻的朝政根本是一個無能為力的狀態,滿朝上下,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幫自己。

在他的心裡,始終認為李雲崖是一個得道真仙,視人間富貴如糞土的,李雲崖不會娶妻生子,自己也不追求享受,家裡一個傭人都沒有,連洗衣服這種事都親力親為,這種人算是拿了一座金山銀山又能做什麼呢?

他只是覺得李雲崖手裡肯定有錢,希冀李雲崖能拿出一些來幫他渡過難關,話一出口便即後悔,被李雲崖一通數落,又無從辯解,終於崩潰似地痛哭出來,眼淚再也忍不住往外狂湧,“我真的沒有懷疑你,雲崖,我……我也是沒辦法才跟你要銀子的……我沒辦法了……”

看見皇上哭了,曹化淳趕緊進來勸,拿著手帕:“皇上……”

李雲崖一瞪眼睛:“出去!”

曹化淳嚇得一哆嗦,這個皇上身邊最得力的第一大太監被李雲崖完全喝住,手帕掉在地上都不敢撿,灰溜溜地退回外面。

李雲崖拉過朱由檢的手,直視他的眼睛問他:“你跟我說,你到底有沒有懷疑我?”

朱由檢哽咽道:“我沒有。”

李雲崖拿出面巾紙給他擦眼淚:“你不疑心我好,我知道你很難,別哭,只要你能相信我,我幫你把天下搞好,再大的狂風暴雨,都由我來替你扛著!”

朱由檢點頭:“我怕……”

“你怕什麼?”

“我怕雲崖會離開我,離開大明,迴天上去。”朱由檢紅著眼睛,仰頭看李雲崖,“這些天,我不止一次地夢見雲崖乘風而起,飛向天外,越來越遠,我想抓,卻抓不住。剛才我以為雲崖對我寒心了,是要走了。”

李雲崖看他這副樣子,心裡徹底柔軟了,他攥住朱由檢的手:“朱由檢,你聽著,只要你不先負我,我決不會離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