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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 心生間隙

遭到李承乾詢問,房遺愛心中略顯錯愕,暗道:“訊息傳的好快!”

向李承乾露出一絲微笑,房遺愛捧盞飲茶,瞬間便思忖出了李承乾得知“五馬道設伏”一事的種種可能。

李世民御駕親征,東宮太子監國,雖然長安耳目遍及各地,但想要知曉“五馬道”一事的前因後果,沒有一天的時間怕是不可能調查清楚的。

“莫非軍中有東宮的探子?”

“還是長孫無忌前來報信?”

一息之間,房遺愛的思維便站在了後者的佇列之中。

“莫不是長孫無忌存心借機報復?”房遺愛暗道一聲,接著放下茶盞,面不改色的柔聲道:“太子洞察秋毫,房俊十分佩服。昨晚微臣的確在五馬道設伏,與哈迷蚩交戰過。”

見房遺愛坦蕩承認此事,李承乾微微挑眉,伸手拿起一塊茶點,起身遞給房遺愛,含笑道:“既是如此,御妹夫辛苦了。”

“不敢受太子如此恩寵。”房遺愛起身雙手接過一塊桂花棗子糕,正要開口,卻沒想到李承乾後面還有話兒。

坐回木椅上,李承乾輕輕拍手,看似閒談的悠悠說道:“既然領軍設伏,御妹夫為何不知會小王一聲?”

房遺愛正要品嚐棗子糕,忽的聽到李承乾的話,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連忙回道:“此事確是房俊唐突了。”

眼下李世民御駕親征,李承乾監國攝政,統兵大事理應上奏東宮,奈何先前房遺愛只顧著堤防哈迷蚩,反倒忘了太子爺大舅哥這一茬了。

想清楚其中利害,房遺愛連忙起身,拱手道:“房俊先前一時疏忽,忘記上奏東宮,還望太子殿下降罪。”

李承乾不置可否,舉起茶盞悠悠品茶,過了半晌,這才開口道:“御妹夫為國為民,何罪之有?”

“房俊一時疏忽,忘記向太子殿下啟奏,私自出兵乃是大不敬之罪。”房遺愛以退為進,再次陳述起了自己的過失。

房遺愛自認此言一出,李承乾便會加以勸解,到時就坡下驢,也算渡過了這場難關,可誰成想李承乾非但不接招,反而搬出了一個更大的帽子。

“大不敬?”李承乾眸中閃過一抹寒芒,冷笑道:“御妹夫先前化名何足道,不單騙過了漱兒,還將麗質收入囊中,本宮這兩位妹妹,哎!心性純良...”

李承乾話說一半,餘下未說的話,自然是在指房遺愛居心叵測。

“這...”房遺愛頷首低頭,額頭泛起滴滴汗珠,心中更是頗為驚詫。

任房遺愛如何猜想,都不會料到李承乾非但不加以勸慰,反而提起舊賬,分明就是向他表明立場——本宮倚重的是關隴門閥,而不是你房家父子。

見房遺愛低頭不語,李承乾嘴角微微上揚,含笑道:“本宮與房都督開個小小的玩笑,御妹夫不必驚慌,坐下吧。”

等到房遺愛坐下後,李承乾再次開口道:“母后宣下懿旨,欽定八月中秋將麗質下嫁狀元府。但不知這名分如何排定?”

“名分?”房遺愛暗暗咋舌,在狀元府中高陽等人並未按照妻妾相處,但這也只是家中數人的習慣,若是放到明面上,皇家公主與臣子之女平起平坐,房遺愛怕是要被扣上一個欺君罔上的忤逆大罪。

“不錯,自周代制定禮法,承周、秦、漢、晉、隋、唐六朝,上下之分焉能僭越?”

李承乾字字鏗鏘,隨之話鋒一轉,將話題落在了秦京娘、謝瑤環身上,“本宮的兩個胞妹乃是皇家公主,莫非御妹夫要她們與臣子之女、賤婢出身的妾室以禮相待麼?”

“賤婢!”房遺愛心絃一顫,見李承乾出口辱罵謝瑤環,登時心生慍怒,強忍著心中怒火,回答道:“此事自有禮部操持,房俊不敢僭越。”

“禮部操持?你府中的事情,原叫禮部置辦?”李承乾拍案而起,“你以為狀元府是大明宮還是太極宮?亦或是慶安宮?”

“此乃武德皇帝欽定祖制,房俊焉敢不遵?”房遺愛起身答話,心中暗發恨聲:“你若一心與房俊為難,將你從東宮拉下便是,反正史上你本就無有做天子的福分!”

從房遺愛眸中察覺出攝人的寒芒,李承乾面色微變,這才意識到房遺愛早已不是那個毫無根基的紈絝駙馬。

“眼下房俊文有山東士族、布衣、寒門三派支援,武有秦瓊作為靠山。程處弼、羅通之流更是以他馬首是瞻...相比長孫舅父怕是只遜三分吶!”

想清楚其中鉅細,李承乾臉色驀地一邊,朗聲笑道:“哎呦,對!武德皇祖的確曾有此事昭曰,小王一時疏忽,御妹夫莫要見怪啊。”

“微臣不敢!”房遺愛冷麵拱手,接著道:“但不知太子此番宣房俊入宮,所為何事?”

“許久未曾與御妹夫相見,本宮很是掛念呢。”說著,李承乾拍手喚來內侍臣,繼續道:“去,將宮中三勒漿送與駙馬十壇,珠寶、霞帔挑選一副,送與高陽公主。”

見李承乾先兵後禮,房遺愛心中嗤笑一聲,佯做受寵若驚的道:“房俊何德何能,敢受太子如此恩賜。”

“哎!御妹夫,你我名為君臣,實為郎舅至親。”李承乾招手示意房遺愛坐下,接著面色凝重的道:“漱兒自幼將我視為親生兄長,我又何嘗不以胞妹另眼看待?”

“御妹夫文武全才,輔政治軍不在話下,但這男女之情...切莫要冷落了漱兒。”

“太子何出此言?”

“遺愛,你與漱兒成婚多久了?”

“半載有餘。”

“為何遲遲不見喜訊傳來?”

“這...”李承乾此言一出,房遺愛心頭氣惱,暗道:“你以為我不想生啊!這事兒著急有用嗎?”

“莫不是御妹夫與漱兒心存間隙,許久不曾同房了?”李承乾此話半真半假,對於房遺愛將秦京娘、謝瑤環接進狀元府一事,他向來抱有極大的不滿,眼下名為詢問,實則實在逼房遺愛將秦、謝二女送回原宅。

這番話問的房遺愛心頭窩火,只得閃爍其詞道:“襄城公主這些天在府上陪伴漱兒,我...”

“玉兒?她也住進狀元府了?”李承乾面帶慍怒,冷哼道:“房駙馬,可知道蕭銳屍骨未寒,凡事莫要做的太過。”

“太子何出此言?”房遺愛心中怒火徐徐上升,心道:“這番話兒,怕也是長孫無忌說的吧?”

“並非小王胡亂猜度,只是眼下長安城流言四起,御妹夫處事需當謹慎一二啊。”

“房俊不明,還望太子殿下相告。”

李承乾喟然一嘆,有些無奈的道:“長安百姓都說,御妹夫並非為了掩蓋化名毒殺蕭銳。”

“蕭銳本是患鼠疫暴斃,與房俊何干?此事長孫丞相也曾經親自審問,到頭來不也是毫無結果嗎?”

李承乾微微點頭,繼續道:“此事小王相信卿家所言非虛,但長安城悠悠之口,怕是信者無十之二三。”

“但不知坊間百姓如何言講?”房遺愛拱手問道。

“長安城一百零八坊,眾百姓紛紛言道,御妹夫是貪圖襄城公主的容貌,這才毒殺了蕭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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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李承乾雙眸直盯房遺愛面龐,房遺愛更是陰晴不定,心中清楚,此事八成又是出在長孫無忌頭上。

“眼下宋國公被貶劍南道,襄城妹妹又是神智不清。偌大的蕭家就此沒落,怎不叫人嘆息感慨啊!”

舉杯呷了一口茶水,李承乾悠悠地道:“此番御妹夫設伏五馬道,挫敗突厥軍師哈迷蚩,此功理當嘉獎。明日早朝本王自會論功行賞。”

說到“論功行賞”四個字,李承乾眸中陰鷙一閃而過,目光掃向房遺愛,眉宇間隱隱顯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