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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裝病

“啊?”

話出如風,點頭應聲後,岑懋瞬間便察覺到了蹊蹺。

“房駙馬,什麼是卑職?”岑懋目光閃爍,額頭瞬間罩上了一層晶瑩剔透的汗珠兒。

房遺愛收起質問時那咄咄逼人的氣勢,捧盞輕呷了一口溫茶,含笑道:“是不是岑御史親口所言,捏造童謠構陷本宮者乃是御史臺左都御史鄒應龍?”

“是是。”

聽聞房遺愛所言,岑懋吐盡胸中悶氣,點頭道:“正是下官所說,但求駙馬不要聲張。”

“那個自然。”房遺愛含笑點頭,身體微微前傾,壓低嗓音道:“岑御史好心奉獻,本宮絕非不懂禮數之人。”

“那就好,那就好。”岑懋拱手應聲,身後早已浸溼了大片衣衫。

過了片刻,前去詢問李芳、毛朋的書吏快步返回值房,拱手道:“啟稟大人,李尚書和毛侍郎所言...”

“說什麼?”房遺愛放下茶盞,輕聲問道。

“說...”書吏言語支吾,眸子掃向岑懋彷彿有什麼難言之隱一般。

岑懋等的十分心焦,此案察院堂官勒令今日結案,眼下若是再有差池,怕是免不了一頓訓斥。

“二位大人說些什麼?”岑懋看了一眼房遺愛,轉頭又掃了一眼薛禮,急切問道。

書吏氣結片刻,最終說道:“二位大人說此事由房駙馬一人決斷,只是公文上無有犯官口供有些不合律。”

“不合律?之前一直都是這樣往來的啊!”岑懋揉了揉耳朵,轉身焦急道:“房駙馬,通融通融吧。”

房遺愛苦笑一聲,攤手說:“此事本官拿不定主意,既然李尚書和侍郎都說沒有犯官畫供不合律...”

房遺愛稍稍言語支吾過後,拱手道:“岑御史,還是請回到察院補上一份畫供的好。”

“補上畫供無關緊要,只是這一來一往怕是要託到晌午了。”岑懋手託下巴,嘀咕道。

見大哥有意刁難岑懋,許久未發一言的薛仁貴開口道:“眼下什麼時辰了?”

書吏走出房門,看了一眼滴漏回身道:“已經快午時一刻了。”

“午時一刻?”薛仁貴頷首點頭,說:“岑御史,還是下午再來吧。我們要去吃飯了。”

“這個...”岑懋撓了撓兩鬢髮角,嘟囔道:“既然如此,下官先行返回察院補齊畫供,駙馬、薛主事告辭了。”

見岑懋要走,房遺愛雙手遞上公文,含笑道:“下午本官恭候岑御史大駕,這紅一定批。”

“告辭。”岑懋接過公文,拱手告辭,轉而快步走出了值房。

岑懋走後,房遺愛輕笑一聲,正要坐下,突然想到了什麼,對書吏道:“李尚書、毛侍郎待會在哪兒用飯?”

“大人們的午飯,全是由尚食坊一併送來的。”書吏拱手回話。

“尚食坊?什麼菜式?”

“六菜一湯,三葷三素。”

“嚯,好豐盛的飯菜。”

見房遺愛面帶吃驚,書吏連忙糾正道:“大人,這樣的飯食只有尚書和二位侍郎才有。主事以下全是三菜一湯,兩素一葷。”

“哦?原來是這樣。”房遺愛微微點頭,開口道:“去請尚書和侍郎,就說今日本官在五鳳樓設宴...”

話說一半,房遺愛突然改變了主意,改口道:“算了,還是辛苦你一趟,去五鳳樓訂桌酒席。”

“對了,咱們刑部堂上今日來了多少官員?”

“一共三十六位。”

“三十六位?去訂三桌酒席,叫掌櫃將賬算在狀元府上面就好。”

支走書吏後,房遺愛坐在書案前,輕笑一聲,“四弟。”

“兄長。”薛仁貴微正身形,拱手道:“兄長有何吩咐?”

“還記得當初我與範師爺所說的話嗎?”房遺愛伸手摸了摸後背處的舊傷,喃喃道。

薛仁貴低頭想了片刻,說:“是病恙一事?”

“沒錯。”房遺愛苦笑一聲,點頭道:“待會少不了要做一場戲了。”

說完,房遺愛細細打量薛仁貴身著衣物,說:“四弟,還是前去領來官服吧。”

“好,如此小弟先去了。”

日上三竿,薛仁貴換上了嶄新的藍色官衣,與此同時前去訂酒宴的書吏也返了回來。

“大人,酒宴已經擺在隔房了。”書吏累的滿頭大汗,拱手道。

房遺愛撩袍起身,走到書吏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辛苦你了,快去跟眾同僚一塊吃宴去吧。”

“多謝駙馬。”書吏見房遺愛面帶笑意,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點頭道。

眼望書吏離去的背影,房遺愛嘴角微微上揚,對薛仁貴道:“四弟,咱們去請尚書和侍郎吧?待會這場戲少不了人家幫忙呢。”

“兄長先前在太白山力屠突厥武士,身負重傷長安城人盡皆知。想來這場戲一定能讓人信服呢。”

薛仁貴輕笑一聲,繼續說:“兄長,此番調來刑部,若是真能擒住魚兒,確實方便不少。”

“是啊,察院、刑部盤根錯節,其中門路...有你我兄弟頭上的紗帽,便是好辦了許多。”

說完,房遺愛和薛仁貴緩步走出值房,請來李芳和毛朋,一同去到隔房吃飯去了。

因為下午還要辦公的緣故,酒席上大大小小書吏、文官,全都沒有飲酒,而是換上了五鳳樓新進的清茶。

“賢侄,此番來到刑部儘管放手去做,有什麼為難之處儘管明言。”李芳端起茶盞,含笑道。

毛朋點頭應聲,幫腔道:“是啊,賢弟有何為難之處儘管直言,我和李叔父必定盡心盡力。”

“伯父、兄長。房俊初來乍到,若有不周之處還望多多包涵。”

房遺愛捧盞敬茶,隨後對一眾文房書吏一一見禮,言語間恭謙有加。

茶過三巡、菜過五味,房遺愛不動聲色的對薛仁貴使了一個眼色,轉而起身道:“眾位同僚,伯父、兄長,房俊此番調任刑部,其中事宜難免有些紕漏,還望大家多多...”

話說一半,只見房遺愛臉上笑容突然凝固,轉而猛地咳嗽了幾聲。

“咳咳...哇!”

咳嗽過後,房遺愛忽然伸手捂住嘴巴,等他再次將手掌移開時,手心赫然多出了一抹殷紅。

“賢侄!”

“賢弟!”

“房駙馬!”

“房侍郎!”

見房遺愛咳出血來,李芳、毛朋等人變臉變色,與此同時薛仁貴連忙上前,心領神會的攙住了房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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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仁貴一臉關切的顫聲道:“兄長,這是怎麼了?”

房遺愛微微咳嗽,長嘆一聲道:“無妨事,想來是...當初在太白山中所受舊傷發作了。”

“兄長這些天飽受童謠非議,以致心力憔悴這才舊傷復發的!”薛仁貴說的義憤填膺,瞬間便將李芳等人的思緒,引到了那首出自岑懋之口的童謠上面。

“賢侄保重身體,想那童謠乃是奸邪之徒有意構陷,清者自清,莫要為此勞神。”

“李叔父所言不差,先前遺則也曾說過,那首童謠本就是無稽之談,莫要為了一件虛無縹緲的小事,傷了身體啊。”

“房駙馬保重身體。”

“侍郎身染微恙,還是快些回府修養才是。”

見眾人齊力勸說,房遺愛苦笑一聲,搖頭道:“諸位休聽仁貴胡亂猜想,本宮的病並非童謠...”

說著,房遺愛再次發出陣陣咳嗽,拱手道:“如此,房俊先行告便了。”

李芳和毛朋等人將房遺愛送出刑部大堂,由薛仁貴攙扶著房遺愛,緩步朝六部門外走了去。

“哎,賢侄堂堂君子竟會被流言折磨著這般樣子,真真令人氣憤啊!”

“是啊,先前房丞相也曾因流言大病不起,還是何榜首...”

“何榜首也好,房駙馬也罷。此二人都是正人君子,怎奈平遭小人妒忌啊。”

走出六部堂院,確認身後沒有閒雜人等後,房遺愛蒼白的臉頰瞬間恢復了血氣。

“四弟,你我去公房叫來抬輿。”

“叫抬輿做什麼?”

見薛仁貴懵然不解,房遺愛輕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之前李承乾交給自己的鐵牌調令,含笑道:“去御馬監,提調禁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