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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貞觀很大,圈子太小!

來到公房,房遺愛不用名言,只打著他這一身絳紅色官衣,便順順利利調出了兩乘抬輿,以及八名轎伕胥吏。

登上前方抬輿,房遺愛放下轎簾兒,同時說道:“去御馬監。”

八名轎伕諾了一聲,合力抬起兩乘抬輿,穩穩當當的朝御馬監趕了去。

坐在乘轎中,房遺愛從腰間摸出李承乾所給的小鐵牌兒,喃喃道:“就這樣一個小牌牌兒,就能調動三十名禁軍?”

鐵牌正面刻著“東宮”二字,右下角烙著“御馬監”三個小字,背面則是祥雲花紋,頂端繫著一根青色絲絛,樣子顯得小巧又鄭重,一看便是皇城大內之物。

由部堂衙門轉進皇城,轎伕們的腳力漸漸放了下來,他們八人雖然常年在部堂當差,但能去到御馬監的次數屈指可數,比御馬監更難得一去的便是——司禮監,白簡的衙門口兒。

從皇城轉過東廊道,八名轎伕緩緩前行,走了沒多遠,只見對面悠然走來一乘兩人抬輿,抬輿外罩青色帆布,一前一後兩名抬轎的小廝,全都是宦官內監打扮兒,抬輿兩側分別跟著一名小黃門,這架勢不用看,一定是某位“大宦官”出行了。

轎伕常年在部堂衙門當差,對於官階品級尤為敏感,眼下見宮廷內監出行,不由下意識閃到了道路一側,停下身形,準備讓來人先行趕路。

房遺愛正在思考“五鳳樓捉魚”一事,忽的感覺抬輿停下,不由掀開一側轎簾兒,喃喃道:“何事?”

“啟稟大人,有內監出行。”轎伕拱手道。

“內監?”房遺愛將頭探出乘轎,細細朝著對面抬輿打量,卻只看到了一眼青色帆布。

“罷了,稍等等吧。”

房遺愛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正要將頭縮回乘轎之中,忽的聽耳畔響起了一陣熟悉的語調。

“房駙馬?”

話音落下,對面的抬輿應聲落地,接著由小黃門掀開轎簾兒,隨後身著絳紅色官衣的白簡,便邁步走出了抬輿。

“兄...”房遺愛見到白簡,自然喜笑顏開,正要口稱兄長,卻想起此刻身處皇宮大內,不由略顯生硬的改口道:“白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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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前一後走下抬轎,站在宮廷廊道中含笑拱手,樣兒顯得十分熟稔。

“房駙馬,怎麼到這皇城大內之中來了?”白簡含笑拱手。

房遺愛挑了挑雙眉,小聲道:“實不相瞞,小弟要去御馬監提調禁軍。”

說著,房遺愛將小鐵牌兒在白簡面前晃了一下,喃喃道:“兄長這是要作甚?”

“司禮監有兩封摺子要拿到兵部擬票,還要送到中書省交三位丞相批閱。”

說完,白簡眸中閃過一抹為難,小聲道:“兄弟要去御馬監?”

“是啊,御馬監。”房遺愛收起東宮小鐵牌兒,點頭說。

白簡扶了扶紗帽,一手握著蠅帚,嘀咕道:“怕是有些...”

話說一半,白簡停口不語,轉而反身招來一名小黃門,吩咐道:“陪駙馬去御馬監走一遭,鳳承東若是問起來,就說咱家叫他行個方便。”

小黃門連連點頭,親暱的道:“乾爹,放心吧。”

“乾爹?”房遺愛嘀咕一聲,目光掃向白簡,又打量了小黃門幾眼,拱手道:“白總管,你這是?”

“哎,一入宮門深似海,像我們這樣無後之人,總要聊以自慰的啊。”白簡苦笑一聲,拱手道:“這兩封摺子來得急,駙馬先行去到御馬監,咱家待會便到。”

“總管慢走。”房遺愛含笑拱手,心道:“御馬監怎麼了?鳳承東又是誰?為何兄長提及這一人一處,神色有些難看呢?”

白簡的抬輿走後,小黃門拱手道:“駙馬,請。”

房遺愛微微點頭,翻身坐回乘轎,由小黃門引路,轎伕抬腳,與薛仁貴一併朝御馬監行了去。

走到御馬監門前,轎伕將抬輿停在路旁,房遺愛和薛仁貴走下乘轎,稍稍正過衣帽後,便走到了御馬監正門前。

御馬監名字中雖然帶有一個“馬”字,但並非宮廷養馬所在,而是一個掌管著皇城軍務的重要衙門。

“御馬監,上駟監。名字大致相同,職務卻是天壤之別啊!”

眼望御馬監硃紅大門,房遺愛喃喃一語,隨後對小黃門伸了伸手,示意其先去御馬監通報。

與薛仁貴並肩走進御馬監,房遺愛所到之處盡是一片森嚴之相。

“呀!這御馬監...相比刑部部堂還要威風幾分。”薛仁貴讚歎一聲。

房遺愛輕笑了笑,說:“賢弟莫要小瞧了這御馬監,其中坐著的可都是內相一般的人物。”

“內相?”薛仁貴不通宮中事物,對房遺愛所言也是雲遮霧繞,嘀咕道。

“內相內相,內廷宰相。”房遺愛湊到薛仁貴耳畔,小聲一語,轉口道:“當今萬歲英明神武,愚兄此言言過其實了。”

雖然房遺愛話語辯解,但不可否認的是,在這巍巍皇城之中,果真存在著一位“內相”般的人物。

而這人與房遺愛關係匪淺,正是那司禮監掌印太監,白簡。

穿過一條廊道,繞過一睹影壁屏風,房遺愛赫然發現在影壁的左側,竟然設立這一座小廟。

“呀!這裡為什麼有廟宇?”薛仁貴看著身側的小房,伸手撥開竹簾兒,其中供奉著的赫然便是關帝聖君。

“二君侯,關帝爺!”

薛仁貴遙望關帝神位拜了三拜,樣兒十分虔誠。

薛禮雖然是武將出身,但卻深通兵法、飽讀詩書,饒是這樣但他對關帝、孫武這樣的武道先賢,卻是遠比孔孟二聖要崇敬許多。

“你啊,還是武將的坯子。”房遺愛苦笑一聲,暗想,“眼下還是唐代,若是換做明代,錦衣衛、東廠、西廠供奉著的應該是嶽王爺了。”

在關帝廟前稍微停頓少許,房遺愛二人緩步徐行,邊走薛仁貴邊問道:“兄長,這御馬監為何供奉關帝爺?他們是武將?”

“御馬監主管皇城軍機,對於提兵調令,自然要比書寫文書要接觸得多。況且身為皇家奴婢最重要的還是一個“忠”字。”

房遺愛連蒙帶猜,這才將薛仁貴哄了過去。

等到二人來到御馬監部堂,小黃門早已站在門外等候,“駙馬,掌印總管說請駙馬稍稍等一會兒。”

“好,去值房?還是隔房?”房遺愛有求於人,自然不會表現的太過鋒芒,眼下見御馬監掌印太監有事脫不開身,慨然點頭應允道。

“奴婢做不了主。”小黃門原是白簡身邊的人,所屬自然是司禮監,對於御馬監並不是太熟絡,更不敢自作主張。

聞言,房遺愛微微點頭,目光掃視四下值房,卻見一十二間值房之中人影浮動,顯然是在忙著處理公務。

“不如,咱們就在這兒...”

房遺愛話音未落,只見一名身著皂黑色無補官衣的內侍臣疾步從值房走出,徑直停在了三人面前。

“駙馬,薛主事,請到隔房用茶。”內侍臣緩步帶路,將房遺愛三人引到一處較為偏僻的隔房之中,請三人稍等片刻。

“駙馬,請用茶。”內侍臣捧來三盞涼茶,依次放在房遺愛三人面前,就連隨之而來的小黃門也單獨準備了一份。

“三位義父正在商議公務,煩請駙馬稍候片刻。”說完,內侍臣端著茶盤退出隔房,只留房遺愛三人坐在座椅上喝著涼茶聊以解悶兒。

見小黃門捧盞飲茶,房遺愛輕笑一聲,心說:“看來兄長真稱得“內相”二字,單單身邊行走的無品小黃門,在御馬監都能受到如此禮遇,可見白內障...呸呸呸,白內相威望之高。”

房遺愛原以為稍待片刻就好,可沒成想內侍臣所說的“稍候”竟然一候便候了多半個時辰。

“呀,又忘了帶摺扇。”房遺愛摘下官帽,露出髮髻以解炎熱,不時朝門外看去,卻遲遲沒有盼來御馬監掌印太監的傳喚。

“這都什麼時辰了?”房遺愛嘀咕一聲。

聞言,正在打盹的小黃門忽的站起,快步走出隔房,過了片刻,這才疾步返了回來。

小黃門帶著惺忪睡眼道:“啟稟駙馬,已經申時正刻了。”

“申時正刻?”房遺愛手撫下巴,心道:“這都下午四點了!再等下去怕是該下值了!”

正當房遺愛煩悶不已時,小黃門緩步湊到他面前,拱手道:“駙馬,可知其中緣故?”

“什麼緣故?”見小黃門面帶神秘,房遺愛正了正身形,好奇道。

“乾爹先前叫奴婢陪駙馬前來,就是怕鳳承東為難駙馬。”

“鳳承東是誰?他為什麼要為難本宮?兄...白總管是如何事先知道的?”

小黃門側目掃了一眼門口,壓低嗓音道:“鳳承東與蔡少炳乃是郎舅之交,先前駙馬在即墨立斬蔡少炳。便與這御馬監掌印大太監結下了因果。”

“什麼!”聽聞此言,房遺愛險些沒將茶盞丟出去,入神喃喃道:“蔡少炳的大舅哥是御馬監掌印太監?”

“蒼天吶!貞觀盛世...為何圈子這般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