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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陰陽一遇執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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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不休息嗎?”和塵再次換著暈黃的燭火,小聲問道。

雲淵還在翻著從陸危樓那得來的卷宗,一隻手捏著眉心沒有回話。休息?咽不下這口氣,休息什麼呢?想起陸危樓那副模樣,雲淵就覺得怒火四溢。難道非要每個人都像他那樣胸懷天下?抱歉,他真的做不到。他只承認自己有失考量,沒有百分百把握便奏起曲子,至於別的……真呵呵了。

陸危樓想用自己的觀念來改變他,未免太過可笑。等著吧,陸危樓自己別到最後被他拖進深淵才好。

“你先去睡吧。”雲淵右手放下了那一份厚重的東西,左手開始回翻看過的戰事,連餘光都沒有給和塵。

看來是真的火大了。和塵注視著一臉認真的雲淵,能讓這個心性涼薄的小家夥逼成這樣,陸危樓也是好樣的。雲淵和陸危樓談完後,便一直研究著軍事典籍,輔之以軍中卷宗,小家夥悟性極佳,以前學什麼、做什麼,都是輕而易舉的,他從未見過對方認真成這般模樣。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下,如今也染上了幾分青色。和塵無法多言,只有回到自己的被褥上假寐,實際上雲淵翻動東西的聲響、甚至燭火搖曳的輕微動靜,他聽得分明。仙是無需睡眠的,若是某一天真的沉睡,便是覺得這個世界無聊到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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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話,大概便離消亡不遠。

雲淵撐了七天,最終還是俯在矮桌上睡去。他剛入眠,本該熟睡和塵便起身將他抱起放到鋪上。青年縱使是熟睡,眉間仍微微蹙起,消瘦的身體、清雋的模樣,一點看不出當初那指點江山的氣勢。

“真是瘋了。”和塵定定地看了青年半響,嘆息般吐出一句話。

真是瘋了。仙人做到他這個份上,古今未有吧。有些東西,一旦陷進去,越掙扎陷得越深。

“雲將軍在嗎?將軍讓他去主帳。”外面一個士兵叫喊著,聲音洪亮,讓入睡的雲淵眉心皺得更深,宛若溝壑,那豔麗攝人的桃花印記都顯得有些錯亂。和塵一隻手按在了青年的眉間,桃花仙平和的仙力緩解了雲淵的煩躁。下一秒剛睡下的青年還是掙扎著起來,深呼了口氣。

“陸危樓還真會挑時間。”雲淵不帶感情地說出這句話,閉著眼開始套上軍袍。

“謝謝你了。”他暼過近在咫尺的和塵,便知道是對方將他搬到鋪上的。和塵看上去纖弱靦腆,沒想到力氣還不錯。

“沒什麼。”和塵偏過臉,滿面的不好意思。

“不過我一直覺得軍營裡會很亂,沒想到我們的營帳裡空氣還不錯?”雲淵和對方靠得近了,莫名其妙地聞見熟悉的桃花香氣,像是能勾出人最深處的回憶。

“是你身上傳來的。”和塵背過身,在雲淵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了齊光獨有的曖昧翩然。自己可以將終年的單衣換作軍袍,自己可以將舉世無雙的容貌換作清秀平凡,自己可以將淡然涼薄的本性換成害羞靦腆,可自己終究是桃花仙。

那個掌管世間桃花枯榮興衰的桃花仙。這是靈魂深處都磨滅不了的東西,這份香氣,他掩埋不了,也不想掩埋。

好在雲淵常喝自己的桃花釀,兩者的氣味如出一轍。只要自己不點破,他是分辨不出來的。因為啊,這個世間,誰也不會想到一個仙人甘願領著低微的軍職,入軍營與凡人同住。

有人若是有這般想法,大概會被笑嘆一句“荒唐”。

“找我……何事?”雲淵掀開主帳的門簾,聲音微不可聞地頓了一下。陸危樓仍是那副沉穩兇猛的模樣,然而他卻未坐在主位,反而站在了來人的身側。

“我是陰陽家的大儒,正二品將軍,天和。”主位的男人容顏年輕秀麗,只是面色蒼白,身軀單薄,一副久病不愈的模樣。

天和?雲淵慢慢握緊了手。他知道這個人。聽說此人年少天資縱橫,不惑之年變成了大儒。對於文人悠久的壽命來說,真是再年輕不過了。但他最出名的不是高絕的才學,而是十年前妖族舉兵攻擊邊塞時,剛成大儒的他足足損耗三十年壽命,卜測天機,使得人族反敗為勝。

這人雖面容溫和,卻心性執拗,敢作敢為。是個難得的英雄。

雲淵知道他,卻是因為雲煙。從軍之前,呂不群第一次鄭重地囑咐他,若是遇到天和,隱忍為上。因為天和啊,愛慕雲煙。

雲煙已死,對外的說法是與自己一同遇到魔族,她孤注一擲,引動天雷對敵,與魔同歸於盡。這種解釋,信的人便信了,不信的人,永遠不會信。雲淵與天和視線對上的那一刻,便知道對方是不信的。

一個大儒不在書院、不在主戰場,反而來到此處,除了因為自己,還能因為什麼?

“此地妖族兵力有些反常,我便請命來駐守。”天和聲音有些輕,將緣由緩緩道來。說實話,這個病弱的男人應該是在雲端被人供著的,他為了人族犧牲太多,還有望成就半聖,陰陽家的人早已不願他來戰場折騰了。

“然而我有私心。我來此地不是為了妖族,是為了煙兒。”他坦坦蕩蕩地說出自私的話語,黑白分明的眸子裡似乎還有些許血絲。

“她怎會死於雷霆呢?”聲音很輕很輕,卻因為隱忍的情感而炸響在雲淵耳畔。別家的人不知道,可他天和身為陰陽家最是明白,雲煙天資更勝於自己,當初還是他感於對方的天賦韌性,不顧性別一力支援,將其推上少子之位。

“雲淵,你能告訴我嗎?”天和是個大儒,身體卻為了人族變得連進士都不如。他低低的聲音甚至有請求的意味在裡面,情之一字,讓豪傑低頭,讓英雄纏綿。

“……因為我。”雲淵竭力冷著臉,避開了回答。他要怎麼說,說雲煙來自千年之後?說雲煙為了他魂飛魄散?說什麼,什麼話語能說得出口?他所能做的,便是揹負那個女子的命,揹負那個女子的期待與信仰。

所以縱使聽聞了之後慘淡的未來,縱使他曾想過避開戰場,他還是來了。

他也想看看,千百年後,自己是否還能遇到那個烈火般的雲煙。

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雲淵,此生第一次虧欠的人。

“因為你?”天和話語有些急促,突然咳嗽起來,隱約還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陰陽家占卜陰陽,確實犧牲太多。

“雲淵,我並非聖人。你不解釋,我便會將過錯歸結於你啊。”男人的面容有些苦澀,他實在看不開!那日他還在閣樓中著書立言,乍然聽到那個藏在心底的女子魂飛魄散,鬱結於心昏迷了三日。所以半聖終是允了他出來,只願他能想開。

雲淵這般的回答,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此憎惡他,刁難他。縱是大儒,也是人,也有人性。

“我的錯,便歸結於我吧。”雲淵冷著臉說完,直接走了出去。帳外那一剎那的日光像是針一般刺著雲淵的頭顱。

他願意揹負這般苦痛,他本就夠無恥的讓人為他犧牲了性命,雲煙之死全是因為他,他該來承擔這後果。自己雖然自私,還不至於沒有擔當。

“似有隱情。”陸危樓看著青年桀驁的背影,雲淵或許不知道他不經意流露的是怎樣悲傷的表情,就像是自己失去袍澤之後的緬懷與哀念。原來他也會有這般神色?

陸危樓收回視線對著主位的天和說了一句,天和卻沒有回答。

“危樓,我只想得到一句答案啊。”他的聲音淡淡的,仔細聽,卻發現有著為情所困的壓抑與沉鬱。

“你知道我如今在後悔什麼嗎?”天和的聲音有些啞了,他的手白皙到能看清青色的血管,此時按在臉上,顯出了頹廢。

“我後悔了。我敢用三十年的命,換人族一場大捷。”

“我竟不敢用三十年壽命,換所愛之人的命。”他又咳了起來,雲煙去參加明珠大比之時,他想過是否卜測吉凶。可越是親密之人,代價越大,他到底是放棄了。因為那時的他,還想著有朝一日迴歸戰場,為袍澤們多做些什麼。

“我雖體弱,卻一直自恃果決。”

“我對煙兒並非一見鍾情,那日我還在院子裡焚香唸書,她從樹上一躍而下,冷冰冰地對我說,她想成為陰陽家的少子。”

“她都不知道,自己早已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她真的很有天賦,我陰陽家一向缺人,漸漸地我便真的想幫她坐上那個位置,甚至我想,如果陰陽家後繼有人,我便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了吧?”

“想來竟是我把她推向了死亡。有一日她說要去秦國見個故人,我便知道她心悅於那人。而也是那時,我知道自己心悅於她。”

“我心中之言不敢訴諸於口,連暗地裡想為她做些什麼也沒有做到。真可笑啊,原來這就是陰陽家的大儒,天和啊!”

“哈哈哈哈!我看得到未來,卻再也看不到她的未來!”咳嗽越發猛烈,陸危樓靜靜地聽著,插不進任何話語。他不知道愛之一字是怎樣的情感,看到那個昔年的英雄這般落魄,才第一次意識它的可怕。

“危樓,你別怪我。我這一生,唯願任性一次,僅此一次。”天和狠狠地閉上了眼,一隻手按著劇烈跳動的心口。

“之後縱是為了人族身死,也絕無怨言!”

只要雲淵給了他答案,他絕不糾纏。而在此之前……他會比自己想的,要狠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