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事，你可能只當我是一個替皇帝在人間行走的特使，以為我沒權沒錢。不過我告訴你皇帝同我關係緊密，且我在此處還認識駐軍首領馮文生。"
"我手中更有陛下的特令，如今我已經查出來你們弄虛作假，要是還不快快將真的案卷呈上。只要我的放走的信鴿明日到了陛下手裡，別說你一個小小管事，就連你頭上的縣令，也別想逃脫懲罰。"
蕭沐壓低聲音，一字一字地吐出來，語氣卻極度冷酷。每一個字都像是化成了一把刀，一下一下扎在李管事惶恐不安的心臟上。
李管事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文弱的書生居然背景如此厲害。聽他口氣，他似乎不僅僅是個文官特使，背後除了駐軍將軍，似乎和皇帝關係也不同尋常。
他心裡哀嚎一聲，只覺得自己怎麼這麼倒黴，遇見這麼一個厲害人物。
"小的..."。
李管事下意識想要繼續裝不知道，可是目光一抬，對上蕭沐帶著殺氣騰騰的目光，口裡的話立刻被復在喉嚨。
蕭沐是從戰場上拼殺見血的將軍，一個目光足夠令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人膽寒。
二人對視不過一個彈指，李管家已經兩股戰戰，打著哆嗦垂下了腦袋。
白秋練翻看了幾本李管家最新送來的賬簿。她大概看了兩眼，確實沒什麼問題，裡面好幾處的賬目都明明白白寫了逢春來近年挪用公款的明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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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了賬簿，又去蕭沐案上拿來一本換過的案卷。正看得仔細，剛翻過一頁，認真看了一遍，忽然察覺有些問題。
"夫君，你看這裡，這...記錄的有些奇怪。"
白秋練走到案几後，挨著蕭沐坐下，然後將手裡的案卷放在蕭沐眼前，手指指著其中一處，奇怪地說。
蕭沐正在檢視逢春今年年初查的一樁案子，還沒看完就聽見白秋練的聲音，抬眼一看，正看見遞到眼前的書。
"辛未年三月初五，御河縣小河村佃戶程長春春收時傷人被告。因不滿審判，慫恿小河村農戶五十三戶打砸搶劫，城中數十戶商賈勾結程長春等人，於城中發起暴亂。一月後被駐軍鎮壓，叛軍首領程長春等人斬首菜市口。"
"區區一個佃戶居然有膽子叛變？還能堅持一個月？駐軍就在城東，將卒都是悍勇之士，鎮壓不過百多人的農戶，怎麼用的上一個月？這未免太奇怪了，這記錄的語焉不詳，可疑至極。"
白秋練指著幾處疑點，壓低了聲音。
"李管事被我們一頓威脅，估計此時也不知道藏身哪裡去了。雖然得到了我們的承諾不再聖上面前揭發他是幫兇一事。可是紙包不住火，此事已經被揭穿，想必這會兒他說不定已經遁走了。"
蕭沐看著那簡單幾行記錄，忽然譏諷勾唇一笑。
"他會不會驚動逢春來？"
要是打草驚蛇了，他們可就功虧一簣了。
"我已經讓暗衛暗中監視他，一旦發現他有異樣，就立刻擊斃。況且他一家老小還在城裡，輕易跑不掉的。"
蕭沐合上案卷，放在案几上，窗外晴空萬里，正是曬太陽的好時候，"我們把這些簿子藏好，出去轉轉，去那個乞丐那兒打聽一下。他們在御河縣裡無孔不入，說不定知道那次暴亂的具體情況。"
白秋練正要說話，肚子忽然"咕嚕"叫喚了一聲。
蕭沐抬頭看向她，眸子裡閃過一抹促狹，"快些收拾一下，我們出去吃頓好的。"
蕭沐從一堆簿子裡挑挑揀揀出幾本重要的藏在袖子裡。又將還沒看過的藏到隱秘的地方，這才牽起白秋練的手，一邊笑著打趣她，一邊往外走。
二人出了衙役，果然沒見到李管事。
幾個蕭沐眼熟的衙役和路過時和他們打過招呼後，二人這才去找了間飯館用了一些飯菜。
酒足飯飽，白秋練帶著蕭沐在城裡東轉西轉。等確定將尾巴甩掉後，這才在路邊找了個熟路的小屁孩，用幾塊銅板請他帶自己去乞丐頭領。
陽光很好，乞丐頭領還是躺在那塊屋簷下得空地上曬太陽。
只是這次當他看見二人時臉上沒有露出之前那樣的輕浮之色，反而起身對著蕭沐恭敬一拜。
"先生，你這是？"
蕭沐有些茫然，隨即警惕地護在白秋練身前，面色仍然是溫和謙遜，可是另一只手已經往腰後摸去。
"特使不必驚慌，在下這一拜，乃是為了整個御河縣的百姓，請先生為御河百姓做主。"
乞丐頭領良久，才緩緩起身，臉上換上了一副嚴肅深沉的神色，言語間更是鄭重其實。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蕭沐敏銳的察覺出他這話裡的深意，忍不住問道。
"不瞞先生，我乞丐幫如同一顆顆渺小細微的沙粒，用'無孔不入';一詞來形容最是形象。"
"從特使攜夫人入府，我便知道朝廷派來了一位巡視御河的特使。原本我以為和逢春來稱兄道弟的絕對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直到我見到了你的面，便推翻了之前的認定。"
"特使你是個好人，只求特使你幫一幫這御河縣的百姓，讓那個魚肉百姓的貪官早日伏法。"
說到此處，乞丐首領又是鄭重一拜。
白秋練在一旁發現這乞丐頭領今日有所不同。不僅收拾的乾乾淨淨，就連那一臉遮住面孔的長鬚也剃了個乾淨。
看來他確實很重視這一次同蕭沐的見面。
"先生竟然如此本事，那就請先生幫我一件事，此事事關重大，或許對先生所求有益無害。"
蕭沐此話說的模稜兩可，此人消息靈通，又是江湖人，雖言語坦率，一時無法確定對方是敵是友。
"特使請說。"
乞丐頭領緩緩抬頭，神色肅穆，眸光沉沉。
"關於辛未年三月初的暴亂你可清楚？"
乞丐眸光瞬間暗了暗，眼中劃過哀傷和惆悵。良久，他才紅著眼睛看向二人，眼中帶著深深的恨意。
"那並不是一場暴亂，而是逢春來為了勾陷同僚引發的一場眾怒。"
"眾怒？"二人驚呼。
"二位可能不清楚三年前御河縣裡有個主薄叫做許霖玉，此人才是真的潔身自好，****的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