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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英雄神像

一輛大巴車悠悠的進了縣城,在縣城的治僵辦前的廣場中停下,治僵辦大樓裡出來一群道士,笑臉迎接,吳子廖帶著弟子從車上下來,迎著面往前走。

周小魚跟隨著,轉眼看到一側高高的立著一個石雕人像,一身道袍,英姿颯爽,是個道姑。周小魚心想:這個石雕,怎麼有點像我,宣傳‘以道治僵’的石像,可能是以我為形象。周小魚這樣想著,心裡還竊喜。

走到近處,無意間掃了一眼石雕的介紹牌,周小魚雙眼大睜,驚奇的發現自己的名字,竟然工整的纂刻在上面。

趕緊拉過一旁的易瀚,指著石像上下打量,說:“這個石像是我誒!”易瀚眉頭高挑,不耐煩的說:“可不就是你嘛,你以為是誰?”周小魚盯著石像的介紹牌,朗讀起來:“周小魚生於,卒於,嗯?卒於?”周小魚嚇了一跳,忽一轉念,自語說:“哦,對了,我確實死過一回,”然後繼續讀起來,不時為自己的介紹引得發笑,易瀚眼睛望著師父一行人,已經把二人落下好遠,易瀚心裡著急,周小魚一隻手卻死死扯著他,只好催周小魚:“讀什麼讀,快走吧。”

那邊兩家相會,正大笑著寒暄,周小魚卻沒完沒了,狂笑朗讀,廣場上聞訊趕來的當地人越聚越多,有的明眼人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驚異的大聲問:“她是周小魚?”所有人都同時把目光投向周小魚,周小魚正在洋洋得意,師父那麼德高望重,也沒立一個這麼高的石像在這裡供人敬仰,她一個後輩竟然如此高調,讓師兄們看到,豈不是羨慕死。

於是大方的承認說:“對啊,我就是周小魚。”周小魚沾沾自喜,等待著立時就會鋪天蓋地的讚揚之聲。

不料,卻聽到一聲大喊:“周小魚不是死了嗎?”緊接著又有人說:“死了一年多了,死之前都變殭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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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說:“死了還能活過來,她不是周小魚吧?”

周小魚不可思議的笑說:“我就是周小魚啊,我確實是周小魚,我沒有死。”

“沒有死就是殭屍,”這句話一出,所有人紛紛讓開老遠。

周小魚趕忙解釋,說:“怎麼會,我是打殭屍的我怎麼會成為殭屍,”然後想到自己之前確實是變成了殭屍,才對付的殭屍王,然後繼續解釋說:“對,我之前確實是變成殭屍了,但是,我又復活了呀!”

“哈哈哈哈哈······”一連串的笑聲,堵住了周小魚繼續解釋的口,很多人發出了質疑之聲:“復活?電影看多了?還是以為我們蠢?周小魚要是能復活,全天下殭屍就都能復活。”

“不是,”周小魚攤開雙手,爭辯說:“可是我確實是復活了呀,這個大活人就擺在這。”

所有人依然遠遠的站著,與周小魚保持著距離,互相警告著,“大家千萬別靠近啊,現在道士都是自己養殭屍害人,殭屍都成精了,殭屍王都長得跟人一樣,咱們普通人根本區分不出來。”

周小魚眉頭扭結,不可思議的看著人群,身邊的易瀚扳著周小魚的肩膀,勸說:“別再說了,現在你說什麼都是錯,不如閉嘴,走吧。”

周小魚不甘心的跟隨著易瀚,人群中兀自喋喋不休,“周小魚要麼就是死了,要麼就成了殭屍了,千萬別相信什麼復活的鬼話,這年頭道士也心懷鬼胎,不可信。”

易瀚帶著周小魚從人群中走出來,周小魚遠遠的見到吳子廖正望著他們二人,心情極度鬱悶。走到吳子廖近前,吳子廖發問:“怎麼回事?”

易瀚壓低聲音說:“大家說周小魚已經死了,還能出現,只有可能是殭屍,絕不相信復活的事實。”

吳子廖看向心情沮喪的周小魚安慰說:“人們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很正常,他們該拜你的神像依然會拜,但是不允許你出現在他們的生活裡,葉公好龍聽過嗎?”周小魚點頭,吳子廖繼續說:“他們擁護的只是他們心中故去的英雄,不是你。”周小魚一聽,雲裡霧裡,滿腦門問號,待要追問吳子廖什麼意思,吳子廖卻擺手說:“別耽誤時間了,先進去再說。”

旅途勞頓,當地治僵辦的道士安排了午飯,周小魚心裡疑慮,見飯菜也不香,易瀚勸說:“怎麼不吃飯,你看,師父過來了,趕緊快吃。”周小魚一抬頭,見到吳子廖端著餐盤,緩緩的走過來,在對面坐下,正色的說:“好好吃飯。”

周小魚手裡握著筷子,隨意的回答:“我正在吃啊。”見吳子廖依然嚴肅的盯著自己,周小魚不解的指著窗外,對吳子廖說:“師父您看,他們對著石像又跪又拜,我就在這裡,反而罵我質疑我。”

吳子廖認真的看著周小魚,說:“你應該學會換位思考,站在別人的角度看問題,時代如此,殭屍橫行,攪的家破人亡,民不聊生,警察袖手旁觀,道士監守自盜,他們正處於極度敏感,極度沒有安全感的狀態,我們正道被邪道把名聲都毀了,但我們依然要做我們該做的事情。他們拜你的石像,只不過是給敏感的心,找一個支撐和方向,石像只是一個媒介,這裡有,北方大部分地區都有,你的老家就數不勝數,你如果把石像當做是你,那就是你的問題,你應該學會包容他們,這也是你修行中的必修課。”

聽了吳子廖的一番話,周小魚心中似乎釋懷了很多,然後低頭想了想,說:“好吧,我也覺得他們挺可憐的,我儘量包容他們。”

“那好,吃飯吧。”

飯畢,治僵辦的道士,與吳子廖進了會議室,開門見山,道士說:“我們縣裡最近從外地跑過來一批殭屍,數量還挺驚人,我們治僵辦人手匱乏,能力有限,所以派人上去請咱們**道的吳真人,沒想到吳真人心繫百姓,二話不說就趕過來幫忙,我們這邊都是感動不已,感激不盡。”

吳子廖卻不聽客套,直截了當發問說:“殭屍大概有多少,是一起的,還是分散的?”道士立馬收回諂媚的笑臉,認真的思索著:“統計大概是幾十只吧,是一起過來的,沒有殭屍王,夜晚出沒都是分散出沒。”

吳子廖繼續問:“那昨天出沒的方位在哪?”那道士回答:“我們一會兒可以過去看看,然後再具體去制訂實施計劃。”

正說著,一個小道徒進來跟那道士耳語說:“師父,外面來了很多人,吵吵嚷嚷的。”道士回頭疑問:“吵什麼?”那小道徒眼神飄忽,沒開口,只說:“師父您去看看吧。”

眾人便都起身,來到二樓的平臺上往下望,只見人頭攢動,熙來攘往,不知道什麼時候廣場上聚集了很多當地人,大吵大鬧,義憤填膺。

周小魚跟著大家向下看,周小魚一露面,樓下的所有人喊叫聲更加激烈,為首的幾個人大喊:“私養殭屍,不可饒恕。”還有人說:“必須燒死周小魚,防止殭屍大患。”

周小魚一聽,登時火冒三丈,就要上前理論,易瀚環抱住周小魚,周小魚衝著下面大喊:“我道袍加身,渾身法器,哪一點像殭屍?你見過殭屍會說話的嗎?”便有人立時回應:“殭屍王根本不怕法器,道士身上的圓盤子在殭屍王手裡就是磚頭,殭屍王都能統治殭屍群,說話又有什麼不能,你們這是欲蓋彌彰。”

這邊有人破口大罵,那邊一群老人對著周小魚石像一直叩拜,易瀚將周小魚推到後邊,忍不住大喊:“一面拜石像叫周小魚英雄,一面口口聲聲讓她去死,你們都是兩副嘴臉,心裡一套面上一套。”

底下立馬有人喊話:“英雄是英雄,英雄已經死了,殭屍是殭屍,是殭屍就得殺掉,以絕後患。”

“這話沒有問題,但關鍵是她周小魚現在不是殭屍。”易瀚臉上暴著青筋,怒視著下面的人。下面的民眾依然不依不饒,根本不願相信道士的話。

吳子廖始終沒有插話,觀察著周小魚的反應,周小魚暴跳如雷,被蘇輕雲按在後頭。底下人一直高舉拳頭,誓要殺死周小魚。治僵辦的道士也有些慌神,為難的對吳子廖說:“這可如何是好?吳真人,不如先讓高徒迴避一下,等解決掉殭屍他們自然就信服周小魚了。”

吳子廖卻搖搖頭,說:“沒有必要迴避,這裡面沒有幾個是為了正義的,他們大部分可能只是為了宣洩情緒。”

道士窘迫的說:“不迴避,恐怕我們連門都出不去了。”

吳子廖卻說:“他們這樣悲憤填膺,對殭屍喊打喊殺,等到晚上,大概沒有幾個人還敢站在這裡的了。”說完,吳子廖帶著大家返身回去休息。

周小魚一人難敵萬口,百口難辯,心裡憋屈,氣的直往外拔劍,蘇輕雲和易瀚一個扣住肩膀,一個按住手腕,一路勸回。周小魚卻仍然嘴上不休:“他們黑白不分,是非不辯,還幫他們打什麼殭屍,自生自滅算了。”

“你怎麼如此沉不住氣?”吳子廖表情嚴肅,震的周小魚立馬住了口,吳子廖繼續說:“我們沒有辦法堵住眾口悠悠,只有堅持自我,維持本心,今天那些謾罵者,或許就是明天的追捧者,他們針對的不是你,而是一段時間,一段故事,等到了另一個階段,謾罵者也許就變成了追捧者,但這都與你沒什麼關係,你有什麼好氣的呢?”周小魚反覆咀嚼著吳子廖的話,不再狂言。

夜晚的霓虹,亮如白晝,廣場上除了蛐蛐的叫聲,再無聲音,吳子廖帶著弟子,走出治僵辦大樓,由治僵辦的領導指引著上車,去追索殭屍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