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女子頭也不回地離開,雲燁靜靜地站了一會兒,俯身拾起了地上的紅蓮木簪。
“既然你無意娶她,不如就讓她跟著我。”蘇子墨走了出來。
雲燁淡笑著搖了搖頭,“你不行。”
“我不行?難道你行?”蘇子墨嗤笑一聲,“雲燁,其實你喜歡她的對吧?”
雲燁眸色一暗,“沒有。”
蘇子墨邪氣地笑了笑,歪著頭掃視了一眼男子手裡的物什,“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這麼口是心非。”
“蘇兄還有別的事嗎?”雲燁垂下手,神情淡漠至極。
“惱羞成怒了?恩……好,先不說這個,對了,我來找你,是有正事要談。”
“什麼事。”
“上次在船上偷襲的那個人,已經被我查到了。”
雲燁終於看了男子一眼,語氣平淡地開口:“孫清方?”
“當然不是,你知道的,她沒這個膽子。”蘇子墨無趣地聳聳肩。
雲燁好脾氣地笑了笑,向前走了兩步,“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只是來提醒你一句,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要再這麼縱容下去,遲早毀在那人手上。”
白衣男子似乎長長的嘆了一聲口氣。
蘇子墨不禁挑眉,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若雲燁再不把他當回事兒,那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話已至此,孰輕孰重,還望雲兄自己掂量。”
只見白衣男子眉目如畫,唇角依稀微翹,“多謝蘇兄關心,這件事情,雲燁自有分寸。”
“如此甚好。”蘇子懶洋洋地笑了笑。
話一出口,兩人相顧無言。
“回去吧。”雲燁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兩人朝著客棧的方向走,並沒有發現身後有一個女子慢慢走了出來。
冷瞳看著兩人走遠,心裡五味雜糅,慢慢消化著剛剛偷聽來的資訊。是的,她並沒有走遠,只是趁著兩人不注意,悄悄躲在了一邊。
按照蘇子墨的意思,雲燁是知道對方的身份的。
冷瞳不禁好奇,既然不是孫清方,那麼到底還有誰?雲燁為何要護著那人?
……
冷瞳走進客棧的時候,眾人已經收拾好行李。
雲燁淡淡地看了女子一眼,“去哪裡了?”
“隨便走了走。”冷瞳冷冷地應了一聲,拿過自己的包袱,率先走出了門。
“冷姑娘這是怎麼了?”齊傲天站在一邊不解地問道。
“她沒事……”雲燁淡淡笑了笑,“齊兄,我等打擾了,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恩,雲兄弟好走,下次見面,不醉不歸!”齊傲天豪爽地大笑道,目送眾人出門。
“雲公子……”一道懦懦的聲音傳來。
雲燁微微側頭,淡笑著對上來人,“何事?”
男子朝著男子跪下,小聲地開口,“多……多謝公子相救,伍生的手雖然廢了,但好歹留下一條賤命。伍生今後願侍奉公子左右,報答公子救命之恩。”
伍生說完不安地抬起頭,只見仿若天人的白衣公子對著他優雅地伸出了手。
“原來你叫伍生……”雲燁淡淡地笑了笑,對著地上呆愣的男子說道:“你先起來吧,我不過是舉手之勞,你又何必放在心上?況且……救你的是瞳兒,不是我。”
伍生並沒有起身,只靦腆地笑了笑,黝黑的臉上閃過一絲紅暈,“我知道瞳兒待我好,等……等過兩年,我一定要向瞳兒提親,伍生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男子自顧著說著,便沒有發現周遭安靜了下來,更沒有發現上方傳來的一絲冷意。
“所以,你想跟我走,是為了瞳兒?”雲燁輕輕地吐出一句話。
伍生聞言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恩,瞳兒既然拜您為師,那不如我也……”
“你覺得瞳兒哪裡好?”雲燁微微蹙眉。
“哪裡都好,漂亮,溫柔,關鍵是心腸好。”伍生越說越來了興致,“而且,我已經問過她了,她說她還沒有嫁人。”
青遲等人聽著這話差點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卻又礙於公子在場,只得拼了命地掩飾。
男子還在高談論闊,卻突然感覺身子一輕,只見白衣公子收回了手,而自己已經站直了身子。
“成親這件事情以後不要再提了……”雲燁朝著前方走去,出門前不忘輕輕出聲,提醒道:“還有,瞳兒這個名字,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便亂叫的。”
流光同情地看了一眼呆在原地的伍生,朝著眾人擺擺手,“走吧,走吧。”
……
冷瞳等了許久終於見到了他們的聲音,又朝雲燁身後看了看,不解道:“蘇子墨呢?”
“你很關心他。”雲燁不著痕跡地掃了女子一眼。
冷瞳沒有反駁,她確實很關心蘇子墨,他就像一顆不定時的*,指不準什麼時候就要威脅到雲燁的性命,她怎麼可能不關心?
“他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等到下一個驛站的時候,再一起匯合。”
原來是這樣。
冷瞳想了想,估計是跟他們說的那個神秘人有關,算了,反正蘇子墨不在,她也樂得清靜。
“瞳兒……”
“什麼事?”
雲燁猶豫地開口,“你坐馬車吧,你身子還沒好,此番路途遙遠,不宜太過勞累。”
“那你呢?”
“我騎馬。”
冷瞳搖了搖頭,拉著男子朝馬車走去,“我很佔地方嗎?一輛馬車居然裝不下兩個人?師父,你放心,現在是白天,我不會對你動手動腳的。”
“瞳兒……”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不說話行了吧?”冷瞳有些氣惱地推著男子上了馬車,隨後,自己也跟著坐了進去。
一路上,兩人幾乎沒有什麼交談,直到……
“瞳兒……”雲燁無奈地笑了笑。
冷瞳坐直了身子,面無表情地開口,“我什麼也沒做。”
雲燁笑得更加無奈了,她的確老老實實地待著,沒有做什麼逾越禮數的動作,也沒有再說什麼讓人頭疼的話,只是,自從坐進馬車以後,她就這樣坐在對面,直直地看了他一個下午……他實在……有些招架不住了。
冷瞳揉了揉僵硬的肩膀,隨便找了個話題,以打破此時尷尬的氣氛,“你們方才在客棧待了那麼久,我都以為你們不打算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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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 雲燁笑了笑,突然想起伍生的話來,猶豫了一會兒,斟酌著開口,“瞳兒……你覺得伍生怎麼樣?”
“伍生是誰?”冷瞳微微皺眉,對上沉默的男子,隨即“哦”了一聲,“你是說客棧裡的那個小夥計?人挺不錯的,吃苦耐勞,也沒有因為手殘廢了就自怨自艾,就是瘦了點,看上去有些單薄。”
雲燁徹底沉默下來,過了許久,淡淡出聲,“你覺得他不錯?”
“恩,也不算很差吧。”冷瞳莫名其妙地看著臉色突然變冷的男子。
“聽說他去找過你,什麼時候的事?”雲燁拿起身旁的一本書,隨手翻了兩頁。
“回來了的時候正好碰上他了,怎麼了?”
雲燁低著頭,抿唇不語。
“師父……”冷瞳嘴角微勾,伸手奪下男子的書,“你書拿反了。”
雲燁:“……”
“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吃一個客棧夥計的醋?”冷瞳莞爾。
白衣男子無措地別開眼,低斥道:“胡鬧……”
“師父,原來你吃醋的時候是這個樣子的……”冷瞳大膽地湊近男子,試圖刮一刮男子的鼻子。
“瞳兒……”雲燁無奈地抓住眼前不安分的小手。
“說,是不是吃醋了?”
雲燁頓了頓,沉聲道:“罰你抄寫十遍清心決。”
“清心決?”冷瞳一愣,“那是什麼東西?”
“就是你手上拿著的那本書,上面是修行內功的心法口訣,你儘快背好。”雲燁見著女子乖乖坐了回去,松了一口氣。
冷瞳本是滿心歡喜,一翻開,臉色一沉。
“怎麼了?”雲燁看出女子的不對勁,不由微微蹙眉,這本清心決是那日她受傷昏迷,他一邊照顧她,一邊連夜寫出來的,他想了很久才終於把它編寫完整,畢竟她已經過了最適合修行內力的年紀,尋常的心法已經不適用於她現在的情況……可是現在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莫非……
冷瞳抬頭,“這是你寫的?”
“恩。”
“哦……那沒事了……”冷瞳撫了撫手裡的書冊。
“瞳兒……”雲燁靜靜地看了女子一會兒,突而輕笑道:“你是不是,不識字?”
說完便看到女子怔然的模樣,雲燁瞭然一笑,伸出手,欲將書冊拿回來。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
冷瞳將書冊往懷內一收,“不行,你已經送給我了,那它就是我的東西了。”
“可是你看不懂……”
“那是你的事。”冷瞳嚴肅地點了點頭,“你是師父,你要教我。”
雲燁沉默下來,無奈地看著女子,他已經從師父變身成了夫子,她會不會還有其他的要求……
果然……
“師父,你寫字這麼好看,畫畫也應該不錯吧,教我。”
雲燁輕輕嘆了一口氣,淡笑道:“好。”
冷瞳莞爾,她知道,對於學習的事情,雲燁一向不會拒絕,只要她想學,他就一定會教,而且會教得很認真。
只是冷瞳沒有想到……他會那麼認真……
五天後……
“師父……我真的寫不動了……”冷瞳嘴角微抽,五天了,整整五天,只要他們一待在馬車裡,雲燁就抓著她寫字,練畫,然後練畫,寫字,她寧可衝出馬車,對著樹幹練習擊拳!
“專心。”雲燁伸手敲了敲女子的額頭,握著女子的手,“這個字不能這麼寫,要這樣……”
冷瞳哪裡還聽得見話,全身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身後,只覺男子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分神,隨後便感覺手上一緊。
“師父……”
雲燁無奈地松了鬆手,放下筆,“我知道你想學武功……但是不行,你的身體還沒好。”
“我已經好了!”冷瞳不悅地起身,不料一頭撞上車頂,隨後,便聽到男子嘴裡逸出一絲輕笑。
“一天,就再休息一天好不好?”雲燁頭疼地看著女子。
“好吧。”冷瞳坐了下來,認真地寫字。
幾日下來,兩人相處得一直很融洽,兩個人似乎都有意避開先前的不愉快,小心翼翼地維持現在的關係,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然而冷瞳知道,雖然雲燁又像以前一樣溫柔地對她,再也不像前些日子那般冷冷冰冰,但她明顯能夠感覺得到,雲燁對她的日漸疏遠。
女子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她從小就生活在殘酷的訓練中,哪裡真的會喜歡這些舞文弄墨的東西?她只是……想找個理由親近他罷了……
但這樣的日子,又能維持多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