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讓我閉嘴？你這個小賤種也配！”
積怨像是*，吳麗穎一把將林嫂推開，力氣過大，將人直直摔向了碎玻璃渣上。
夏芷默臉色白下去，來不及反駁爭執，連忙上前去接林嫂。
吳麗穎趁機一腳踹在她的小腿上，一聲悶響，夏芷默沒有站穩，緊跟著摔在了地上。
手掌心在碎玻璃上狠狠劃了一道，凸起的稜角嵌進皮肉之間，小姑娘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拳頭緊跟著想攥起來，卻又因為輕輕一動，傷口便更深了幾分。
鮮血順著掌心溢位來，在地面上流淌蔓延，一點點淌過吳麗穎的照片之中。
林嫂慌忙站起來，臉上寫滿心疼：“大小姐，你沒事吧？你的手……”
“我沒事。”夏芷默擠出一個笑，卻連一秒都支撐不下去。
她的確痛極。
吳麗穎這一腳沒有省力氣，如果穿著的不是拖鞋而是高跟，那麼現在，她的當面骨多半已經骨折了。
可雙手上傳來的刺痛，更是叫她連眉頭都忍不住蹙在一起。
夏芷默平了好幾口呼吸，終於勉強站起來，林嫂轉身從茶几上拿來紙巾，給她裹上，擔憂地望了她一眼，隨即轉身去拿小藥箱。
“喲，感情還真是好，夏芷默，你也就配和這種沒有身份地位的老太婆相處！”
“吳麗穎，我去你媽X的！”
兩個人從多少年前爭執至今，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惡語相向過。
吳麗穎總是妄想扮演一個耐心繼母的角色，夏芷默心中厭惡，可一直以來，也不過就是暗地裡使一些絆子罷了。
這樣直接的粗口，她是第一次對著她罵出口。
吳麗穎當即氣得臉都歪了。
又是一胳膊揚起來，下意識想去揪夏芷默的頭髮，小姑娘閃躲，吳麗穎眼底恨意一閃，緊接著手偏轉，就揪住了她的頭髮。
“你罵誰？嗯？你這個小賤人，居然敢這麼和我說話？”
“賤人？自己是小三上了位，居然有臉說別人賤人？吳麗穎，這麼多年在夏家，你是真把自己當顆蔥了是吧！我告訴你，，就算是嫁進來了，小三就是個小三！”
“小三又怎麼樣！你媽不是小三，不一樣守不住自己的男人！夏芷默，我告訴你，你媽死了，那是活該！早晚有一天，你也會跟你媽一……”
啪！
吳麗穎的話沒有說完，臉上忽然狠狠挨了一下。
她愣住，夏芷默也一同愣住。
林嫂猛地將手收在了背後，臉上既紅且白，對向吳麗穎的目光中，卻是恨意十足。
“夫人，我不介意自己在您心中是個什麼身份的人，可是清硯，不該是您在這裡亂評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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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林嫂那麼多年以來，首次在吳麗穎面前提起姚清硯的名字。
夏芷默鼻子猛地一酸，一句“林嫂”沒說出口，吳麗穎忽然發瘋似的尖叫一聲，猛地向林嫂衝過去，一連幾個巴掌落在了她的臉上。
“憑你也敢教訓我？你這個賤老太婆，就憑你也敢對我指手畫腳？姚清硯就是死得活該！你還敢打我？我打死你！”
“你他媽瘋了！”
接連不斷的巴掌和拳頭落在林嫂臉上，夏芷默阻攔，可是這個女人此刻像是失了控，連她都一併挨了好幾下。
她的頭皮和掌心還在隱隱作痛，林嫂卻緊抿著唇一語不發。夏芷默只覺得頭都跟著要炸開來，猛地一腳踹了過去之後，終於將人踢了開來。
吳麗穎哀嚎著往後退去：“夏芷默，你給我等著！”
“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給誰等著！”
夏芷默丟下話語，拉上林嫂拿著藥箱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掌心裡的肉都翻了出來，鮮血一路走一路流，在樓梯上滴滴答答留下印記。
林嫂跟在後頭，臉上一時間沒有多少表情，直到夏芷默闔上門，在猛地垂下了肩膀低下了頭。
“林嫂，麻煩你幫我上個藥吧。”
“大小姐，我是不是幫了倒忙？”
“不會，如果不是你，我這會大概會吳麗穎欺負慘了。”
夏芷默對著她笑笑，一邊勾著林嫂的手腕將人帶到床沿。
她的手心始終往上舉著，原本細嫩地皮肉被劃了開來，細小的傷口密密麻麻佈滿整個手掌心。
林嫂垂著眸子看了一眼，動作利索地開啟了藥箱翻出雙氧水和棉籤。
藥水沾上皮膚，泛起白色泡沫，夏芷默疼得手指都微微顫動了一下，吸了一口涼氣，林嫂的眼淚緊接著就掉了下來。
溫涼。
“林嫂，這事不怪你，你別內疚，別哭。”
夏芷默想去抱抱這個老人，手腕剛剛一動，就被林嫂緊緊捏住：“別亂動，還沒清理好。”
“那你別哭，林嫂，今天的事情，我其實很感謝你，真的。”
林嫂和她不一樣。
這個年紀的人稜角不像她這麼多，大約是當了家裡的保姆這麼多年，聽人的指使習慣了，連同脾氣都磨得乾淨。
往常吳麗穎對著她再如何大呼小叫或者羞辱挑刺，她都是唯唯諾諾地站在一旁點頭稱是。
夏芷默想幫忙，也都是被她神色慌亂又不安的推開。
曾有一度她以為林嫂是個真正沒有脾氣的人。
卻沒有想到她的脾氣並不是沒有，只是一直藏著不曾見人而已。
而那塊逆鱗，竟然是她的母親，姚清硯。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夏芷默抬起頭打量了林嫂一眼。
頭髮是染過的，滿頭烏黑裡藏著密佈的白，臉上和眼角紋路清晰可辨。
她甚至不記得她多少歲，只是可以確定的是，林嫂早已經上了年紀了。
鼻頭忽然泛起酸，夏芷默吸了吸鼻子，“林嫂，說說你和我媽媽的事情吧，我一直沒有聽你說起過。”
“清硯小姐？”
“嗯。”
“清硯小姐還沒嫁給夏先生的時候，我就是在姚家當保姆的，她嘴刁，從小就喜歡吃我做的菜，吃別人的都容易覺得不對胃，後來她嫁過來，就讓我也過來了。”
“林嫂，你……幾歲啦？”
“我啊？我今年都66了。”林嫂嘆了口氣，一邊將夏芷默的傷口一點點清理乾淨，一邊翻出紗布將她的手裹上，“要是小姐還在世，她也有48了。”
“不知道我媽老了會變成什麼樣……”
“大小姐長得和清硯小姐特別像，真要想知道，等你老了自己照照鏡子就行了。”
林嫂抬起頭，打量著夏芷默，滿眼溫柔。
她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這大眼睛和鼻子，和清硯小姐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夏芷默沒有閃躲，只是忽然臉上閃過一抹難過。
“我媽的照片都在相簿裡，可是相簿不見了……”
“是夫人她？”
“嗯。”
夏芷默點頭。
那個櫥窗裡的東西林嫂既然沒有動過，那就只有吳麗穎去搬動的可能。至於夏成明有沒有默許的成分，她不願意再去深究。
林嫂表情也頹喪起來，渾濁的眸子裡還帶著些惱怒和不甘，死死壓在深處。
夏芷默沉默，半晌，終於抿著唇勉強笑了笑：“晚上再說把。謝謝林嫂，我沒事了，你一會出去做事……也小心一些。”
“大小姐放心吧。”
林嫂回了一個笑，兩個人又說了幾句，便出了房間。
-
這一天夏芷默都沒有和吳麗穎再遇上。
小小的一個屋子，吳麗穎關在自己房間裡，不知道是在躲避，還是僅僅是不願意看見她的臉。
一直到晚上，夏成明回家，整個屋子終於多了些聲音。
夏芷默坐在客廳中，看到夏成明進屋，臉色沉了沉，往玄關處迎過去，喉結滾了滾，嗓子裡擠出一聲：“爸。”
“回來了？”
“嗯。吃飯了嗎？”
“還沒，一起吃吧，林嫂做完晚飯沒？”
“做著呢，爸，我有點事要和你說。”
誰也沒有率先撕破臉，夏芷默是因為相簿的事情有問題要問，夏成明卻不知道是不是先前那一通電話良心發現。
良心發現。
夏芷默腦中閃過這個詞，隨即忍不住嗤笑。
她竟然還會將良心這兩個字與夏成明聯絡起來，他如果真的有良心，又怎麼會把自己的女兒丟出去當成聯姻工具？
冷笑在嘴角凝了凝，到底還是壓了下來。
夏芷默往後退了一步，夏成明跟著走到沙發邊上坐下，淡聲道：“什麼事，說吧？”
“我之前找了一份工作，這個月是出差去了，先前走得急，沒來得及和你說。”
儘管這一個月兩個人都冷漠到一句關切的話語都不曾多問，可該有的表面功夫總要做足，夏芷默給他倒了一杯水，算是給了一個不辭而別的理由。
夏成明沒有說話，幽冷的眸子掃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聲。
“你知道的，客廳那邊的角落那個展示櫃，裡面原本一直放著我的獎狀還有媽媽的遺物。”
“嗯。”
“我這一個月沒有回來，您應該沒有無聊到會回憶過去吧？”
畫風突轉。夏芷默想按捺著情緒客客氣氣同眼前的人談事情，可話語說不到三句，在對方事不關己的神色之下，卻依舊忍不住變成了嘲諷。
夏成明果然臉色沉下去。
到唇邊的杯子重重往桌面上一放，水頓時潑出來：
“你什麼意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