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身在哪個位置，這麼快的晉級在旁人眼中都是存了貓膩的。
夏芷默涉世未深，可對於這些基礎的人情世故，卻還是瞭然，汪賢眼底露出幾分滿意，將手旁邊的檔案攤開，遞了過去。
“你看一下這份檔案，然後關於薪資和其他待遇，你有什麼想法，可以和我再商量。”
是一份升職之後的合同。
夏芷默沒有想到汪賢將事情準備的這麼充分，將文件接過來的瞬間，是真的愣了一下。
“汪主管……應該……還不急吧？”
“這應該是一週之前的事情，你說急不急？”
“呃。”這是在變相說她請假太久？
夏芷默尷尬地笑了笑，不再多言其他，掃閱了一遍檔案，搖了搖頭：“沒有，都挺好的。”
她這次晉升已經是破格，薪資有調整，但不是太多，夏芷默不貪心，抬起頭：“我現在就籤嗎？”
“下午人事部的人會找你，這個程式我不負責，你跟著流程走就行了。”
“好。”
兩個人不多時之後走出了會議室，汪賢，面帶春風，剛走到辦公區，腳步就頓了下來：“我覺得，中午芷默你得請客吃飯吶。”
“啊？”
“這麼快升職了，難道不應該請大家好好吃一頓？”
汪賢打趣了夏芷默一句，小姑娘一個沒防備，表情略略尷尬了一下，隨即應承下來，“的確是應該請大家吃個飯的。”
陸任站起來：“小師妹，你要升職了？”
“嗯……”夏芷默微微撓頭，還有些赧然，“我也挺意外的。”
“喲，真是恭喜小夏，我們這些小菜皮熬了這麼久都沒有升職，小夏剛來一個月就坐了火箭似的職位和薪資蹭蹭往上漲，真是了不起哦。”
說話的是當初總是和關茹站在一個佇列的女人，夏芷默聽出話語裡的算味兒，眉頭不經意蹙了蹙，還沒出聲，陸任就先她一步懟了回去：“你沒能力要熬資歷，小師妹可不一樣。”
“你說誰沒能力？汪主管，你看看小陸，他這張嘴……”
“好了，大家好好幹。星光廣場這樁事情芷默在裡頭出了很大的力氣，如果不是她，光是顧卓然和商家*次貨這件事，一旦被林氏發現，你們知道我們奧納要承受多大的損失嗎？”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汪賢的語氣依舊嚴厲，他狠狠瞪了一眼小組內的人一眼，眼神裡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半晌，又忽然嘆了口氣，“你們都好好幹，奧納從來就不是熬資歷的地方，只有能力才能讓你們坐穩現在的位置。大家都加油吧。”
原本還有些輕鬆地氣氛一下子又凝重起來，夏芷默站在一旁，抿著嘴角沒有言語。
汪賢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對著一旁的陸任露出一個笑：“小夏中午定個地方，我們也算是慶祝一下衝衝喜，最近我們小組接連兩個老人離了職，其他事情分配下來，我知道大家也很累。”
陸任聞言誇張的揉了揉腰：“可不是麼汪主管，我天天加班，腎都要虧空了。今天中午得讓小師妹請客吃海鮮。”
“這你得問小夏，吃什麼她可不聽我的。”
“那就吃海鮮吧。”
夏芷默淺淺笑了笑，大家各自散去。
她找了個一家就近的海鮮店定了下來，中午的時候，汪賢卻因為事情耽擱沒能來。
陸任在夏芷默身邊坐下，選單輪下來，大家都毫不客氣地點了自己想吃的東西。
夏芷默沒阻止，只是一邊投投查自己支付寶的餘額。
問簡安借錢的時候她都沒有把錢給自己，後來她在林向楚家住下，每天都好吃好喝的伺候著，甚至都沒有用錢的必要，漸漸就將事情擱在了腦後。
直到今天走到店裡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貧民。
選單被拿給了服務生，開了包廂，房間內氣氛很快就熱絡起來，話題幾經流轉，多半都是在問與林城之行相關的內容。
夏芷默答得敷衍，一邊給林向楚發短信：“大叔，江湖救急！”
“？”
“借我兩千塊！線上等，十萬火急！”
她生怕一旁的人看到內容，將資訊編輯地飛快，陸任將視線往這邊一掃，帶著幾分好奇：“芷默忙什麼呢？”
“沒事。”她急忙扯出一個笑，反手將手機扣在桌面上。
桌對面忽然傳來一聲輕笑：“人家談著工作戀愛兩不誤，可是忙得很，哪像你這只小單身狗，一天到晚也就知道跟在人身後。”本來應該是開玩笑的語氣，偏偏她聲音拿捏過，給人感覺別有用意。
依舊是她。
夏芷默眼神微冷，看著那個人，一時沒有說話，就看到陸任漲紅了臉：“燕琳，你說什麼呢？我和小師妹是純潔的同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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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說你倆不純潔啊，你單身，這是事實嘛不是？”
一旁的男同事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燕琳，少說兩句。”
“怎麼了？我還不能說了？吃頓飯，我怎麼連發言權都沒有啦？”
這是看她不順眼了。
夏芷默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得罪了對方。從她剛進公司，這個女人就和關茹懟她，現在關茹離了職，李燕琳竟然還能這麼與她針鋒相對。
她沉默，臉色冷下來。
大家像是感受到兩人之間的關係與氣氛，原本還試著緩和和打趣，在李燕琳和夏芷默針尖對麥芒似的目光下，卻也漸漸噤了聲。
偌大的包廂忽然就安靜下來。
服務生端著菜進來，夏芷默沒動，抱著胳膊，忽然輕輕勾了勾嘴角：“雖然和人事部的流程下午才走，但是我接下來要接管的位置，我想你們應該也猜到我要坐的是什麼位置。”
她的話語剛落，圓桌對面傳來一聲不大不小的“切”。
夏芷默涼涼地掃過去，嘴角的笑意更盛，眼底卻越來越冷：“可能你們都猜錯了，我接替的是關姐以前的位置，副主管。”
“什麼？”
“小師妹？你竟然？”
“芷默，你……天吶？一下子連跳兩級？”
“果然是名校出來的人啊，我來了奧納進一年也沒有見人升職這麼快，怪不得汪主管要讓你破費，今天看來是得吃垮你啊！”
眾人反應不一。
可除了李燕琳，其他人都是驚訝和羨慕交加，偶爾幾個眼裡閃過嫉妒的神情，卻也很快掩蓋了下去。
當初是關茹想整夏芷默的，這一點在公司裡多半的人都明白。
甚至也有一部分不言不語地想著看她笑話，卻沒有想到，最終始作俑者被炒了魷魚，幫忙煽風點火的也被炒了魷魚，最終成了贏家，卻是這麼一個小透明。
有人想通其中關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忽然正眼打量起她。
夏芷默注意到旁人的目光，視線朝著那人飄過去，嘴角彎起一個淡淡然的笑容。
不卑不亢，寵辱不驚。
“我其實職場經驗不多，或許自己在能力上的確有一技之長，但是比起穩妥還有人脈都是極大的欠缺，說實話，坐現在這個位置，我是不安的，希望以後工作上，大家還是可以互相幫助，我先敬大家一杯。”
威嚴擺足了，夏芷默也並不想和眾人鬧得太生分。
她雖然掛了一個副職，但到底沒什麼話語權，真要做事情，還早得很。
舉起杯子，給就近的人都倒上了啤酒，夏芷默站起來，衝著眾人點點頭，然後先幹為敬。
底下的氣氛被一杯酒點燃，底下人紛紛應和了幾句。
陸任湊過來：“小師妹，林城的事情很麻煩嗎？”
“的確遇到了挺多問題的，不過都解決了。”先是改動，然後是材料，夏芷默經歷這些，不確定這些是否屬於正常範圍內的協調和處理，只給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李燕琳忽然又嗤了一聲：“小陸捨不得啦？”
“燕琳，你怎麼總開這種玩笑？我和芷默就是比較聊得來，又坐一塊，我就順便挖點料嘛，下次遇見問題，我們也好解決啊……”
“哦？只是聊得來？小陸，我可是覺得，小夏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你……”
李燕琳欲言又止，眼神帶著幾分憐憫在陸任身上來來回回的掃。
壓抑下去的火氣再一次湧上來。
夏芷默忽然擱下了筷子，不輕不重地“叮噹”一聲，迴盪在包廂裡，不知道為什麼，竟有些振聾發聵的力量。
似乎所有人歐停下了動作，看了過來。
夏芷默和藹地笑：“燕琳，當著我這個副主管的面議論我？你想表達什麼？或者，你告訴我想要我做什麼？”
新官上任三把火，她原本是不想敲山震虎的將這第一把火這麼快點起來的。
可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是當她沒脾氣的麼？
她這一問，面上含笑，周身的氣勢卻是不怒自威。
連坐在就近的陸任就微微一愣。
李燕琳完全沒想到對方會突然發難，一時間表情莫測，咬著下唇，短短幾秒之間，面色就變了幾變。
“怎麼不說話了？剛剛不是說的挺開心麼？是覺得我這個流程還沒走，所以抓緊時間，可勁說道幾句？”
“芷默，燕琳就這樣，她雖然說話難聽，可其實無心，你別往心裡去。”
有人忽然給李燕琳開解，夏芷默目光掃過去，眼睛眯起，輕輕笑了幾聲：“我暫時還沒往心裡去呢，但是謊話說一百遍都成了真，她這麼一遍遍在我耳邊重複的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