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林俊彥的擔憂隔日就成了現實。
第二天一早的董事會議上，還真的有人將更換董事長的想法提了出來。
“按照林氏的現狀，我們是不是需要換一個在外人眼中能具有代表意義的股東？”發言是林老爺子還在的時候，就在董事會裡的老人，蔣信。
話一出，會議室裡頓時大眼瞪起小眼。
坐在主席位置上的林俊彥臉色刷的一下沉了下來：“蔣叔是什麼意思？”
“這一週，林氏的狀況大家也都看到了，股份一直在下滑，我們的融資都快出現問題了。如果再不解決，那之後的專案開展起來……”
他的話留了個尾巴沒有說完，沙啞的嗓音落在眾人耳中，所有人神情頓時都不太好看。
林向楚還在低頭看最新的報表，聞言，抬頭看了對方一眼。
蔣信對著他無聲點點頭，林向楚心中澄明，合了檔案，淡聲接了口：“現在突然要換，似乎也沒有合適的人選。”
適當的推諉還是要的。
董事長這個位置林向楚要坐，但決不能是他自己開口。
林俊彥聞聲，雖然覺得這番話從他口中說出來顯得有些怪異，但臺階擺在這裡了，他自然也急忙順著下來，說：“恩凱還小，的確還不足以撐起林氏。”
壓根沒有去提林向楚。
林婉悅撥了一下耳邊的碎髮，眼底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恩凱還小，那大哥覺得，向楚怎麼樣？”
蔣信點頭：“林經理一直都有參與董事會議，對公司的運作都比較瞭解，而且在外名聲也不錯，我覺得……”
“蔣叔，三妹。”林俊彥打斷他們，“最近的林氏已經夠動盪了，這個決定，你們覺得真的能夠讓林氏的現狀變好？我看未必吧！”
“那大哥的意思是，就放著林氏這麼下去？”
“當然不是！”
“林氏下個季度的新專案馬上就要展開了，大哥覺得按照現狀，有什麼辦法可以融到資金嗎？”
“只要林氏的招牌不倒，難道還怕別人不願意和我們合作？”
“林氏的招牌不倒？昨天和A
aSu談合作的事情，大家應該都已經知道了吧？即便是招牌不倒，難道大哥以後就靠著本市一些小魚小蝦過日子？我們林氏什麼時候窩囊到這個地步了？”
誰也沒有想到平日裡這個溫婉的女人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和林俊彥針鋒相對。
會議室一時間靜到極致，連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林俊彥氣得臉色漲紅，可偏偏，林婉悅所說的每一句話，他都無法反駁。
安怡昨天的所作所為的確是打了他的臉長了林向楚的面子，這件事，董事會的人都一清二楚，他再如何辯解都沒有用。
心臟開始隱隱作痛，桌下的拳頭捏了起來，林俊彥狠狠吸了一口氣，努力擠出一副鎮定的模樣，說：“三妹，我知道，大家都是希望林氏好，但目前的狀況不會一直持續下去的。
一個公司起起落落也是常有的事，為了這麼一點波瀾，大家不是想著怎麼解決，而是想著換人？一次就算了，以後再遇見問題，難道到時候再換人？
內部組織頻繁更迭，並不是什麼好事，這一點，你應該明白的。”
好歹也是在董事長位置上坐了這麼久的人，林俊彥再惱，也有的是話語搪塞底下人。
想將他擠下去，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一席話，又讓原本起了點心思的人，再一次猶豫起來。
林向楚聽清楚林俊彥的內容，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十指交握叉在桌面，淡聲問：“那大哥，現在想到什麼辦法了嗎？還是想著，就靠時間解決一切？”
“我……”
“有什麼好主意，不如拿出來和大家說一說，好安一下大家的心思。大家也並不是真的想把大哥你頂下來，只是看著公司眼看著要虧損，想及時止損罷了。”林向楚視線在周圍環顧了一圈，落在了蔣信和林婉悅身上，淡聲問，“三姐，蔣叔，我想你們應該是這個意思，是不是？”
“是這個意思。”蔣信摸了摸看不見的鬍子，點頭。
林婉悅也淺淡的笑了笑。
林俊彥卻是坐在位置上，僵住了身體。
他哪有什麼好主意？真要有，他早就解決了。
林向楚料定了他這個膿包大哥的無能，久沒有等到回答，指關節一下下在桌上輕輕敲擊著，半晌，呼出一口氣，似乎有些遺憾地問：“大哥這是沒有想到什麼法子？”
這麼一問，頓時有所人都將目光落在了林俊彥身上。
今天的會議從一開始，林向楚就在向眾人灌輸林俊彥無能的暗示，到現在，已經有了些成效了。
他眼底無聲閃過一抹狠色，抿了抿唇，卻說：“我之前倒是想到一個解決方式，要不我說出來，大哥和大家聽聽看，能不能行？”
“是什麼？”林婉悅和林俊彥都有些意外。
“事從輿論而起，那就用輿論終結。林氏之前不是進了大山，在幫忙建造發電站嗎？我建議把這次的利潤減半，把多出來的利潤，在大山裡建造一所希望小學，並且把訊息放出去。好挽救一下林氏的形象。”
林向楚答得有條不紊，林俊彥卻是猛地擰起了眉頭，立馬拒絕道：“不行！”
“為什麼不行？”
“這幾年工程的大環境太差，一直在靠貿易和製造業往裡頭填人工的窟窿，哪裡還真的有什麼利潤可言？”林俊彥終於逮著機會懟回去，不禁瞪了一眼林向楚，連連擺手：“說什麼建學校，說得輕鬆，真的建完了之後還有請教師，之後每年的修繕，我們林氏開的是公司，可不是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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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利潤。”林向楚忽然哂笑，“之前在建星光廣場的時候，我曾經也以為是毫無利潤的，甚至一度以為根本完不成。可結果呢？”
星光廣場的預算和結果在場所有人都是曾經過目的。裡頭的難度和林向楚的完成結果，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於是原本還有些微詞的董事會，又再一次沉默下去。
今天的董事會議好像成了幾人的獨秀。
林向楚在這一片安靜中挺直了脊樑：“說什麼沒有利潤，其實採購人員究竟侵吞了多少公款拿了多少回扣，我想大家都有數。最開始放下去多少錢，一項一項盤剝下來，最終能真正用在專案上的又剩下多少，我先前在江城親力親為了一番，才知道其中的貓膩。
有些事情並不是做不到，而是大家想不想去做。我覺得這個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當然最終的決策，還得看大哥，還有在場所有人。
哦對了，如果真的去建一所希望小學，我願意拿出自己每年分紅的百分之十，用在購買書本等等的公費教育上。”
林向楚在林氏的股份不少，每年單單是分紅就有千萬甚至上億之多。
百分之十，可謂是鉅額。
底下坐著的人頓時都吸了一口氣，連同看向林向楚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林俊彥捏著拳頭冷聲道：“想法是很不錯，但是……”
“我覺得可行。”林婉悅笑眯眯地打算林俊彥的話語，“自家弟弟都這麼捨身為人了，我這個當姐姐的，可不能什麼都不做，這樣吧，我也拿出百分之十來。”
兩人一唱一和，幾乎是拍板了這個決定。
林俊彥臉色鐵青：“三妹，我似乎還沒說要同意吧？”
“大哥，我和向楚兩個人都同意，你這時候提反駁，好像……沒什麼用？”
按照股份和話語權，林俊彥一人之言，又怎麼可能抵過林向楚和林婉悅的總和。
他這個董事長，竟然會有被架空的一天。
林俊彥表情難看至極，指尖顫抖著，想發作，偏偏還礙於自己的位置，不好當眾和兩人爭執，於是狠狠瞪了一眼手底下幾個心腹，給幾人使了個眼色。
幾人表情尷尬，踟躕了片刻，終於其中一人開口：“那個……我也覺得不太妥當。”
“真的是不妥當啊，林經理。”
“林經理年少氣盛，還想著大家大愛希望工程，但是公司是要盈利的，眼下公司的現狀連下一個融資專案都無法展開了，又哪裡有閒錢去建什麼希望小學啊？”
……
幾人接二連三的開口。
林向楚懶懶散散朝他們看過去，眼底明明看似沒什麼情緒，卻叫那幾人齊齊打了個冷顫，話含在嘴裡，再也不敢說出口了。
會議室再一次陷入安靜。
“幾位說得有道理。”林向楚點點頭，話語不急不緩，聲線卻沉而冷，擲地有聲：“只不過發電站的盈利，短時間根本收不回來，遠水既然解不了近渴，為什麼不利用這個事情，製造一些對我們有利的話題呢？”
幾句話徹底讓對方啞火。
林婉悅朝著林向楚比了個大拇指，後者笑笑，一雙桃花眼波光瀲灩。
“我看，就按照向楚的意思辦吧？”林婉悅無意在這件事情上繼續糾纏，揉了揉脖子，嘆了口氣，忽然又說，“大哥，你身為董事長，連這麼點小事都想不好解決的辦法。難道不覺得自己愧對這個位置嗎？
我這麼說，沒什麼針對你的意思，只是你也說了，大家都是希望林氏好。希望林氏繼續健康積極的成長。可是你繼續這麼裁決和領導下去，我作為股東的一員，很懷疑自己往後的收益，是否還能像現在一樣，繼續保持下去。”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董事會裡誰不是希望自己掙的錢分的紅可以更多一些？
林婉悅這些話，徹底戳到了他們的死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