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我說，你這條瘋狗，真是可憐。”
夏芷默一字一頓地說，嘴角揚起，弧度裡滿是嗤笑和嘲諷，慢條斯理將耳機摺好放進口袋，踩著高跟鞋篤悠悠地往外走。
“夏芷默！你以為自己了不起死了？我告訴你……”
往日裡強行裝出來的鎮定和風度灰飛煙滅，林俊彥氣得心臟再一次隱隱作痛，追上去準備洩憤。
夏芷默踏進光線，不遠處，有男人的聲線忽然想起來：“夏芷默！”
聲線很是驚喜。
她回過頭，穆子琪清秀的五官映入眼簾，薄薄的嘴唇彎成了月牙，左邊臉頰處的梨渦都若隱若現。
在冬日裡，這個男人的笑溫柔像是一抹暖陽。
“真的是你，好巧哦！又見面了！”他快步走上來，視線一轉，看到跟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林俊彥，表情又呆愣了一下，詫異道：“林俊彥先生？沒想到會在這兒看到您！你也是剛好來上班嗎？”
夏芷默算是發現了，不論是面對哪個高層，這個男人都可以露出一副驚訝和崇拜的表情，並且，不知道是真的迷弟還是演技爐火純青，看上去一點都不違心，情緒完完全全自然流淌。
再回憶到上次他看到林向楚時候的喜悅，夏芷默撇撇嘴，對這個男人的好感度一下子降低了好幾個百分點。
林俊彥沒想到自己失勢成這樣，還會有人衝上來用一副膜拜的神情看著自己。
虛榮心得到滿足，他甚至一時間放下了對夏芷默的敵視，腳步緩下來，對著穆子琪淡淡露出一個合適得體，又帶著距離感的笑容：“你是……來面試的新員工？”
做了那麼多年的上位者，必要時刻，說話的藝術他依舊是信手拈來。
一句“新員工”，叫穆子琪喜笑顏開，帶著忐忑不安的表情，搖頭又點頭：“我是來面試的，不過是不是新員工還說不好。不過，我當然希望有機會可以成為林氏的員工！”
“嗯，那好好發揮。”
林俊彥呵呵笑，鼓勵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去吧。”
董事會人員是有專門的電梯的，兩人在電梯口分道揚鑣，林俊彥的臉色瞬間陰下來，給手下秘書發了個訊息，讓他去打聽穆子琪的姓名去了。
這次和林向楚的博弈中他一敗塗地，難得還有這種對他心有崇拜的傻小子，對於這種可以利用的人，他自然不想放過。
只是夏芷默剛剛來是為什麼？
這個問題，一直到林俊彥到了辦公室，才得知原委。
“初試是歐凱面的，兩天前，今天是終試，面試官是新任的工程部經理，許瀾庭。”周秘書站在林俊彥面前，對這個渾身都散發著陰鬱氣質的上司，很是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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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瀾庭？我記得，是之前的副經理？”
“是。他和林向楚的關係明面上一直不怎麼樣，誰也沒有料到林向楚會直接晉了他的職位，原本還以為會從普通職員裡面選拔一個，或者從別的相關部門挑一個過去的。”
林俊彥和林向楚之間的恩怨他是知道的，在他面前，他甚至都不敢稱林向楚為林董，小聲直稱著他的全名，內心叫苦不迭。
“終試開始了嗎？”
“應該還沒有，約在十點。而且還需要夏芷默先行做一份相關的試卷，答題都需要一會。正式面試時間，預計會在十一點左右。”
“你和許瀾庭知會一聲，這個終試，不要放行。”
“可是……”周秘書聞言臉色都變了，苦著一張臉，“林總，要給什麼理由才……”
“什麼理由我不管，我只要看到結果。你可以出去了。”
“林總……”
“我現在說話不管用了是嗎？連你都可以不聽了？告訴你，只要我還是執行總裁一天，我就有話語權！不想給我做事，直接給我滾！”
“我這就去和許瀾庭許總經理說！”
話說到這份上，根本沒有任何勸說的意義。周秘書垂下腦袋，掩門出去，臉皺成了苦瓜。
先不說許瀾庭會不會答應。
夏芷默的材料他是有偷偷看過的，至少履歷上，她的確是有真材實料的人。
更何況，這位還是未來的董事長夫人，真要得罪了她，這事情萬一被林向楚知道，他肯定落得一個炒魷魚的下場。
可要是不辦……
按照林俊彥現在的暴脾氣和尿性，直接廢了他都有可能。
左右都是為難至極。
周秘書連連嘆氣，一直到敲開許瀾庭辦公室的門，心肝都還在顫。
“許經理，林總發話了，新來面試的那個夏芷默，咱們最好不要收。”
“為什麼？”
只是三個字，卻叫周秘書的心都跟著抖了三抖。
他呼了一口氣，壓下忐忑不安，強裝淡定找著理由：“您想啊，這個夏芷默真要進來了咱們公司，往後她的設計稿真要出了什麼問題，按照她和林總的關係，您是不是說也說不得打也打不得？
到時候，您不止得給她擦屁股，萬一真出了什麼事兒，您生氣說了什麼重話，她一狀告到林董那邊，林董是不是還會給您穿小鞋？”
“林總真是心細如髮。”
視線始終落在電腦前的許瀾庭終於抬起頭，稜角分明的臉龐淡淡掃了一眼周秘書，臉上的表情要笑不笑的。
這曖昧不明的態度。
周秘書自詡跟了林俊彥這麼久，對這些人位高權重的人心思都摸得八九不離十，可面對這個一直以來都籍籍無名，突然坐上總經理位置的許瀾庭，卻是半點都看不透。
額頭上頓時沁出冷汗，他腆著臉擠出一個笑：“林總對公司和人際關係的和諧都很上心。雖然現在林向楚升任了林董，但是咱們林總對公司的感情不比他淺，誰也不想好好的一家林氏，因為這個女人搞得雞飛狗跳。許經理，您說是不是？”
“嗯，林總操心了。”
依舊是不鹹不淡的話語。
久得不到保證，周秘書眉頭都情不自禁微微擰了起來。
可偏偏，誰都知道林俊彥現在不得勢，命令式的重話又說不得。
他抿起唇，挖空心思在想還有什麼理由可以說服許瀾庭將夏芷默拒之門外，卻忽然聽得書桌前男人淡淡然應了一聲：“我心裡有數，知道該怎麼做，你回去吧。”
“那許經理的意思……”
“林總想得很周到，而且很有道理，我明白的。”
得了這麼一句類似保證的話，周秘書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呼出一口氣，臉上的笑容都鬆快了不少：“大家都是希望林氏好。那許經理，我先回去了。”
“嗯。”
許瀾庭重新低下了頭，等門合上，眸子裡的冷光卻一閃而過，點開電腦右上角懸掛的聯絡軟體，發了一條資訊過去。
那邊，周秘書去給林俊彥回覆了訊息，說是許瀾庭會不會讓夏芷默面試透過，將胸脯拍的啪啪直響。
十點整，夏芷默坐在會議室中，先等來的是一份問卷。
她用了半個多小時答完，交給前臺，換來了稍等片刻的回覆。
閱卷需要時間，夏芷默清楚流程，點點頭，重新坐回了會議室中，百無聊賴地玩了會貪吃蛇大作戰。
許瀾庭半小時後收到試卷，卻是滿心詫異。
每個新人要進林氏都需要做這麼一份試卷，試卷題庫和樣本有不少，因為多半都是林氏工程在設計後的實際施工過程中遇到的問題，所以每次都不盡相同，根本不怕來面試過的人將題目洩露出去。
理論多多少少還是要結合實際的。
這些年來，不少應屆生都是被學校填鴨式和應試化的教育給玩壞了，這類題目能回答出來的人，可以說是一百個裡才能出一個。
甚至一些所謂有工作經驗的工程師都會被難倒，亂答一氣，或許乾脆放棄。
可這個小丫頭，不僅僅將上頭的問卷回答得條理清晰，甚至還舉一反三，列出了種種其他相似情況下可能出現的設計問題，以及解決方案。
不止，還僅僅用了半個多小時。
這樣的人，幾乎能頂上半個知名設計師了。
許瀾庭大吃一驚，對於林俊彥剛剛吩咐周秘書特意來囑咐的那一番話，愈發嗤之以鼻。
“你家小丫頭不錯啊。”
林向楚看到MSN裡再一次發來的資訊時，眼底瞬間露出幾分得意。
“我的眼光差過？”
許瀾庭：“你沒給她突擊培訓吧？把林氏所有的題庫都告訴她，然後親自講解的那種？”
林向楚：“你還不瞭解我？”
許瀾庭：“行了。知道你比我厲害。我先去會會她。要是她真的很厲害，我就留下她。”
林向楚：“她不會讓你失望的。”
誰也不知道，林向楚和許瀾庭同是在UIA認識的好友，只不過兩個人相差不少歲，設計理念有所偏差，針對的是不同領域，所以交集看似才不多。
而許瀾庭，對於這個傳聞中的小姑娘其實也一直好奇的很。
他推開會議室的大門，夏芷默正好玩結束一關遊戲，抬起頭的瞬間，小姑娘自然地站起來，施施然伸出手：“許經理，您好，我是夏芷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