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帶笑，溫柔又不諂媚，冷靜卻又不顯得卑微，多一分則過甜，少一分又太淡，情緒拿捏的剛剛好。
小小年紀，能拿得出一手好設計稿，能這麼大方得體，長相還出眾。
這樣的人，在設計界實在是少有。
並非顏控如許瀾庭，也幾乎是一瞬間對這個小姑娘，就生出了幾分好感。
他伸出手同她握了握，坐下來，很快切入主題，由簡至繁，越問越刁鑽。
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夏芷默終於被問倒，抿著唇思考了很久，說了一點自己的想法，最後如實道：“這個問題我的確沒遇到過，許經理方便的話，可以賜教一下麼？”
進退有度又是這麼的坦誠自如。
許瀾庭對她的印象又好了一分，那張刻板的臉上也露出一點和善的笑意：“這問題，你回答不出來我倒是放心了。”
“咦？”
“剛剛那個案例，整個公司能一下子答出來的，估計也就林向楚這麼一個人。連我最開始看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都是懵逼的，你要是能立刻回答上來，我就得考慮是否應該退位讓賢了。”
夏芷默驟然在許瀾庭口中聽到林向楚的名字，莫名覺得心情微妙，找不到合適的應對話語，索性只回了一下笑，默然不語。
許瀾庭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檔案：“我對你的面試環節已經結束了，關於福利等等事宜，歐凱應該已經和你談過？”
“嗯，歐經理之前和我說過。”
“那你還有什麼問題需要問我嗎？”
“有。”
“嗯？”
“剛剛那個問題，究竟該怎麼解決？”夏芷默微微睜大眼，水杏色的眸子裡滿是求知慾，表情單純的像是還在學校唸書的學生。
許瀾庭笑，同她說了一遍答案，站起身來：“對了，什麼時候可以入職？”
“目前還是待業狀態，隨時可以上崗。”夏芷默跟著走出了辦公室，清淡的臉上凝的笑意明媚了不少。
許瀾庭回頭看她一眼，淡聲道：“那就明天吧。記得帶上兩寸照，一寸照，身份證，還有社保卡，辦理入職手續的時候會需要。”
“好。那明天見。”
最後四個字落在前來詢問結果的周秘書耳中，他腳步頓住，原本篤定自信的表情瞬間垮塌，大張的口中幾乎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許瀾庭準備回辦公室，一轉身，看到不遠處的周秘書，點了點頭，板著臉，擦著他的肩膀走過去。
“許……許經理。”
他都快哭了，完全不明白轉眼之間事態怎麼發展成了這樣，一溜小跑追了上去。
許瀾庭推開自己辦公室門，手捏在門把上，沒脫開，淡聲問：“有什麼事？”
有什麼事？
事情大了去了！
周秘書想進去卻又被許瀾庭這一副不冷不熱的態度弄得無所適從，只得尷尬地站在原地，戰戰兢兢地問：“許經理，夏芷默的面試……透過了？”
“嗯。”
“真的透過了？”
“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了！
周秘書的臉霎時間驟成了苦菊，腮幫子上的肉直抽抽，半天才啞著嗓子說：“可……您剛剛不是說，知道林總的意思了嗎？”
“嗯。林總為了公司著想，我非常認同他的看法。”
“那怎麼還……”把夏芷默透過了？
這種質問已經屬於僭越了。周秘書聲音越說越輕，最後抿著唇，在許瀾庭冷漠的眼神中，將話都吞了回去。
“筆試和面試都非常優秀。夏芷默的專業素質比公司裡一群沒有裙帶關係的小年輕都強。你說這個人，我應該用什麼理由拒絕？”
許瀾庭板著一張國字臉，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喜怒不現，甚至聲音都是平鋪直敘的，沒有半點波瀾。
可週秘書卻是從中聽出了不少不耐煩。
更何況，言語裡的意思，許瀾庭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人夏芷默就算是有裙帶關係，那也是有實力的裙帶關係，這樣足以碾壓別人的人才，就算是拒絕，單單一條裙帶關係，根本說不過去。
公司裡現在在任的那些新員工，不少都是老員工介紹的，又哪裡會有絕對的清白？
真要說，大家多多少少都和裙帶關係沾點邊。
就連他，都是因為市場部副經理是自家的表親，才有了這一份秘書的職位。
周秘書啞了火。
許瀾庭往裡面走了一步：“要沒什麼大事，你就去忙吧。我還有事要處理。”
“您忙。”
他能說什麼？只有替他合上門，再去同林俊彥去交差。
想到林俊彥接下來的暴怒，周秘書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都覺得公司的開的熱空調都泛著嗖嗖的冷意。
幾步路，他走得沉重無比。
“夏芷默走了？”
林俊彥正在等結果，重新回公司，他手頭的事情少了很多，雖然還掛著總裁的職務，但更像是個被架空的傀儡。
這一上午，除了原來的幾個直接聯絡他的公司需要回覆一些郵件，幾乎沒有什麼需要他過目的事情。
於是，等夏芷默的面試結果出來，就成了第一要務。
周秘書站在辦公桌面前，離著林俊彥幾米開外的距離，冷汗依舊忍不住涔涔往外沁。
“剛剛走。”他抿了抿嘴唇，一邊思量著，一邊組織語言，支支吾吾道：“只不過許經理那邊，出了些……意外。”
“什麼意外？”
“夏芷默她……”
“說！”
“許經理說……夏芷默的筆試和面試都很不錯，他找不到通不過的理由，只好放行了……已經通知夏芷默明天上班。”
周秘書幾乎咬著牙才將這一席話說出來的。
剛剛複述完畢，就猛地後退了一步。
“廢物！”
果不其然，厚厚一打檔案刷的往這裡砸了過來。
林俊彥猛地推開椅子站起身，那張浮腫的臉上青筋暴露，睚眥欲裂：“這點事都辦不好！這個公司還要你幹什麼！”
“林總，實在是事出突然。我之前和許經理明明說好的，他也答應了，誰知道這個夏芷默實力這麼強。真要這麼把她弄走，也說不過去啊……”
“你除了找藉口還會幹嗎？周成，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現在實力大不如前，連替我辦事都懶得？很好！不想當我的秘書，那你現在就可以卷鋪蓋走人了！”
這已經不是林俊彥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周秘書捏著拳頭，垂著腦袋，半晌，蹲下身，將尊嚴踩在腳下，幾乎是半跪著，將地上的檔案一份份撿起來，收拾好，放到了林俊彥的面前。
“林總，我當初能進林氏就是因為您首肯。要不是您，我現在還因為當初有過入獄的前科，找不到工作。
我周成，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您對我有恩，我怎麼會因為您現在稍微出了點問題，就不替您辦事？實在是我盡力了的，但是許瀾庭臨時變卦，我也沒辦法。
而且，我相信現在的情況只是一時的，林向楚就算是坐上了董事長的席位，他也從來沒有管過公司，哪裡知道管理和運營的辛苦？到時候出了問題，大家還是會想到您的好，還有您的付出的。”
一番話不僅僅將自己說到了塵埃裡，更是給林俊彥打了一劑強心針。
儘管話從這麼一個秘書口中說出來不具有什麼保證作用，可依舊有安慰效力。
林俊彥暴怒的狀態終於緩了一點，只是沉著臉，依舊一語不發。
周秘書見他沒有繼續發作，也沒有拒絕自己剛剛的示好，心裡稍稍定了定，繼續說：“而且，林總，其實夏芷默就算是進來了，也沒什麼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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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怎麼說？”
“您還是總裁，在公司裡，暫時除了林向楚之外，還是您最大。你要是給夏芷默挑挑錯兒，她還能埋怨一聲不成？頂撞上司這種事情真發生了，分分鐘可以炒了她的魷魚！”
他小心翼翼陪著笑，觀察著林俊彥臉上的表情：“而且，您想，一旦她去找林向楚告狀，咱們就可以將事情傳出去，讓公司裡的人都這個女人其實沒能力，扛不住一丁點打擊，也沒一點基本素養，能進來根本就是靠的關係。到時候眾口鑠金，她還能繼續在公司裡待下去？
就算是她能繼續待下去，也肯定也是因為林向楚硬是要保她，那林向楚現在公正的名聲，多半也要變臭掉！為了一個女人做出這樣的事情，大家到時候還能繼續那麼高看他？”
林俊彥抬起頭，忽然看了他一眼，不陰不陽地。
周秘書心勃勃直跳，這些理由都是他臨時編纂信口胡謅的，看似很有道理，但真正實施起來，按照許瀾庭對夏芷默的評價，單單是挑錯這一項，就極難成立。
幸而，林俊彥當了真，陰測測誇了一句：“不錯啊，腦子轉得挺快。”
心底一顆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周秘書猛地舒了一口氣，腿間的力氣都似乎被抽了七八成。
他乾笑了一聲：“那是因為林總您一直教的好。”
兩人這邊商量著。
殊不知，另一件辦公室，許瀾庭正和林向楚聊得火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