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關姐的臉色一沉，隨後卻又帶上了幾分幸災樂禍。
公司聲譽的確是大事，可既然事情是夏芷默挑起來的，她並不怕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
更何況，能看到夏芷默吃癟，這根本就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從汪身側微微站出來了一些，關姐胳膊一伸，手指直直點上夏芷默的鼻子：“小夏，喬經理是奧納的貴客，你現在把人得罪了，你說吧，要怎麼辦！”
頤指氣使的模樣，叫夏芷默怒火更盛了幾分。
夏芷默往她那兒看了一眼：“關姐，汪主管在呢，這件事，我想應該由汪主管出面吧？你著急什麼？”
公司事務，越權是最要不得的，汪賢雖然平日裡好說話，可當著外頭客戶的面，關姐這麼做，就有點攬權的意思了。
汪賢往關姐處瞄了一眼，表情不顯山露水，可對方立馬訕訕收回了手。
“汪主管，我也是氣急了……”
“小關，你先回去坐著。”汪賢明面上沒說什麼，視線一轉，落在喬昕身上，“喬經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您和我說說？”
“說什麼呀？剛剛小師妹都說明白了！這個什麼喬經理，根本就是欺負人嘛。”陸任嚷嚷，汪賢瞪過去，他的聲音隨即小了下來。
喬昕落下臉，猛地一拍桌子：“這就是貴公司的態度？全公司上下對我這個合作商代表很有意見是吧？我看也不用繼續往下談了！我現在就走！”
她一轉身，屁股一扭一扭地往外頭走，沒有一絲猶豫。
汪賢終於慌了。
幾步走過去，擋在喬昕面前：“喬經理，有事情可以商量，咱倆公司的合作，那是雙贏，大家都是業內有口碑有實力的，何必鬧得這麼不歡而散？”
“汪主管，我們公司也不想放棄和貴公司的合作。可你自己看，現在的情況，連隨隨便便一個小職員都敢站出來說我的不是？你讓我的面子往哪兒擱？我來你們奧納，不是來受氣的！”
“是是是，剛剛的事情，的確是我公司那個男同志的不是，可是喬經理，你總要說說事情經過啊。”汪賢陪著笑臉，眉頭卻始終蹙著，“小夏到底怎麼得罪您了？”
“她……”
“汪主管，事情經過是這樣的……”
喬昕正要開口，誰料到夏芷默這時候跟了上來，將她的話語再次打斷，她眉頭一皺，一張瓜子臉徹底拉長，汪賢卻猛地呵斥出聲：“小夏，你先別說話！”
旋即一轉，對上喬昕的目光，態度恭恭敬敬卻又不低三下四，將那個“度”拿捏得剛好：“喬經理，我聽您說。”
夏芷默腳步驀地一頓。
喬昕眉毛挑起，視線從夏芷默身上瞟過，落在了汪賢身上，沉默了那麼幾秒，表情玩味。
“喬經理……”
“汪主管，最開始，夏小姐最開始和我談業務時候的態度就不夠端正，後來我說自己口渴，麻煩她給我倒了杯水，可她剛剛卻站在外頭和眾人強調倒水是阿姨的職責，暗暗指責我不應該指使她？奧納公司的待客之道，就是這樣的？”
喬昕瞧明白了夏芷默在汪賢眼中的地位，此刻沒了顧忌，猩紅的嘴唇翻飛，不多時就將本末顛倒了個徹底。
汪賢花白的眉頭皺了皺，橫了一眼夏芷默，見她垂著腦袋沒說話，打算求求情，喬昕又說：“不止，我都說要一杯水了，自然就是立時想喝的，結果夏小姐卻倒了一杯滾滾燙的開水。連客戶最基本的需求都揣摩不透，這樣的員工，留在公司，能做什麼？”
這是想把夏芷默弄走了。
十月底，溫度明明已經不高，可汪賢額頭上卻沁出了汗。
“喬經理，這事情，的確是我們做得不到位。”
他這麼說，夏芷默忽然抬起頭，無聲看了他一眼。
究竟去還是留，夏芷默同樣在掙扎。
留下來，汪賢接下來勢必要讓自己道歉，她不願意低這個頭，可如果直接辭職，卻也遂了喬昕的心願，她同樣不願意如此。
夏芷默下唇咬得死緊，喬昕目光帶著勝利的矜傲和輕蔑，往她的方向瞧過去，又對上汪賢的視線，勾唇一笑：“汪主管，我喬昕不是不講理的人，你倒是說說，這事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
汪賢嘴角抽了抽，同事的反映和喬昕截然不同，他雖然在自己的小組有權威，但也不好不顧及大家的意思，可得罪合作商，同樣也是不理智。
這一次的事情，對他而言也是兩難。
“喬經理，你看，要不這樣吧。”左右一衡量，還不如自己將事情先攬下來，汪賢打著商量：“我代替我們小組和奧納公司給您說一聲對不起，小夏她剛剛踏入社會，一些待人接物的經驗的確不多，我認識喬經理這麼久，自然也知道喬經理是個寬容的人，得饒人處且饒人，等簽完合約，我做東，請喬經理好好吃個飯，行不行？”
預料當中的斥責聲音沒有等到，夏芷默微微怔愣，喬昕好整以暇的姿態一收，也是措手不及。
汪賢的面子她不是一定要給，可如果真的樹了敵，之後再有專案，展開的時候顯然不方便。
一番沉吟，喬昕最後剜了夏芷默一眼，到底還是同汪賢伸出手來：“汪主管這麼愛護員工的好領導，真是難得。”
“那這事？”
“這事我看在汪主管的面子上，就算了。”
“喬經理果然大人有大量。”
事情算是妥善解決，汪賢長出一口氣，和喬昕握了握，末了又問：“那和貴公司合作的專案？”
奧納是業內同樣走在前沿的公司，喬昕不過拿個喬，真要丟下口頭這塊肥肉，她也是捨不得的。有了如今有了臺階，也就順著下來了，點點頭，勾手撩了撩頭髮，留下綿綿不絕的濃香，道：
“合作繼續，改日我會拿正式的合同來，我們最後走一下程式。汪主任，我先告辭。”
前臺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將喬昕送走，夏芷默站在原地不動，低低地喊了一聲：“汪主管。”
“現在知道低頭了？”汪賢被她氣笑，一邊往自己的辦公室走一邊教育她，“小夏，你初入職場，有些話裡話外的意思不懂，以後慢慢學就是了，今天的事情，你好好想想，以後別太衝動。”
“是，汪主管。”
“你忙去吧。也不能全怪你，我在辦公室也聽到了你說的話，行啊，小小個子，脾氣和嗓門還都挺大。”
夏芷默扯著嘴角苦笑，“抱歉汪主管，影響您開會了。”
“行了行了，忙你的去吧。”
汪賢揮揮手，這是沒打算追究。
夏芷默倒是詫異，原本打算跟著汪賢去辦公室請罪的腳步收住，往自己的辦公區域拐。
還沒等坐下，陸任就靠了過來：“汪主管怎麼說？不是真讓你辭職了吧？”
夏芷默怔愣，想說好消息，話語一頓，卻起了壞心眼，隨即端出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來：“師兄……”
尾音拖得長長的，一邊順道收拾起桌上的東西。
同事甲和同事乙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臉色也變了：“小夏，不是吧？”
“真要走？汪主管平時脾氣都特別好，怎麼今天就……”
關姐隔著長長的桌子看過來，語氣不冷不熱：“那是平時，小夏今天得罪的可是我們合作公司的第一公關，小夏這個職位啊……嘖嘖嘖……”
她一連用了三個語氣詞，陸任嘴角一沉，夏芷默卻連看都不曾往她那裡看，一展眉，笑了：“師兄，汪主管都沒有怎麼訓斥我就放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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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姐打字的節奏一頓，拳頭猛地攥了起來。
陸任炸毛，戳著夏芷默的肩膀憤憤，“我靠！那你剛剛騙我！小師妹你不學好啊！”轉而語氣一頓，“對了，汪主管……也沒說我什麼吧？”
他可是剛剛也把喬昕給得罪了啊。
夏芷默側了側腦袋，甩著一頭捲曲柔順的頭髮看過去，笑著問：“你？”
“是啊，我。”
她眨眨眼：“汪主管好像根本沒有記起你來？”
“……”
他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陸任心情複雜，嘴角一撇：“沒記起來才好，對了小師妹，你今天是不是得請我吃飯？”
“嗯，請你吃飯！”
對於陸任，夏芷默持有同樣的意外。
兩人相識的時間太短，其實根本談不上友情或者信任。剛剛的情況，他有一萬種理由明哲保身，可偏偏，他站出來了，還是在領導面前替自己說了話。
夏芷默不知陸任究竟作何想，但她承了這份情，就該還。
她說得認真，陸任眼睛一亮，問：“真的？”
“嗯，你想去哪兒？”
陸任笑彎了眼，盪漾出淺淺的梨渦，連帶著說話都結巴了，“都……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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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時間晃眼即過，六點，夏芷默和陸任一起出了辦公室門。
選去的是星光廣場的小南國。
夏芷默沒有暴露過家境，帶著陸任去太過奢侈的地方不合適，再者，她如今單憑自己的經濟狀況也消費不起。
正值飯點，等位的人不算很多，前頭卻也有三兩桌。
夏芷默挎著包在椅子上坐下，陸任緊跟著坐在一旁，神情還有些拘謹，“小師妹，咱倆這算約會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