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晴了好一陣,夏芷默終於迎來了林城的第一個陰雨天。
天氣預報播報的多雲,可到工地不久,就忽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樓外的施工人員一下子都回了工棚,唯有樓內,還留有些嘈嘈切切地對白和粉刷牆壁時候的動靜。
顧卓然和林浩楠接洽去了,夏芷默在樓內對著圖紙慢慢地走。
燈開著,但光線不算亮堂。
踢踏踢踏地腳步聲迴盪在空空的樓宇內,顯得異常的空曠。
原本應該擾攘的五樓今天也安靜得叫人心慌。
夏芷默走到第三個格子間,裡頭只有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
皮膚不同於工地上其他人的黝黑或者古銅色,偏白,敞著藍色的施工服,裡面穿了一件米黃色T恤,一雙眉頭皺著,嘴角下垂,似乎沒有意識到有人走近,正唸唸有詞。
他矮身去沾塗料,繼而站起身,拿起刷子往牆上甩過去,抹得亂七八糟。
夏芷默腳步頓住,面色隨即沉下來,問:“你叫什麼名字?”
對面的小夥子抹牆漆的動作滯了一下,回頭的那一刻,眼裡帶著戾氣,明晃晃的。
卻又在看見她的瞬間,成了輕佻。
他吹了聲口哨,尖銳的聲音在樓裡一陣陣的迴盪,勾著一邊的嘴角,笑得不懷好意:“問我名字幹嘛?夏小姐,想認識我?”
“你是林氏工程隊裡的?這牆漆該怎麼塗不用我教你吧?”
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很正常。
工地上的領導就這麼幾個,來的前兩天夏芷默就和關姐在眾人面前自我介紹過,倒是沒有在意這會這個人口中喊出自己的名字。
她沒搭理他那點語氣裡的深意,表情嚴肅甚至刻板。
夏芷默和林向楚相似,骨子裡都好強並且是個完美主義,談及工作的時候,總是一板一眼難以和溫柔扯上關係。
甚至原本溫和的眉眼,都在一瞬間帶上了凌厲。
那人又笑,松了手,帥子啪嗒一下掉進了漆桶,濺起乳白色的液體。
“用啊,最好夏小姐言傳身教,親自教教我,到底該怎麼刷?”
“我沒有義務教你這些,如果你能力不夠,我可以代你告訴林浩楠或者林向楚,讓他們指導一下你,一個合格的施工隊員需要什麼樣專業技能和工作態度。”
“那林向楚和林浩楠壓我?哦喲,我好怕喲……”
他抱住胳膊,作出一副誇張並且拙劣的畏懼姿態,臉上的表情,卻是混不吝的挑釁,說著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低聲罵了一句,“媽的,不過就是靠男人上位的臭*!”
這句話的嗓門不算大。
可兩人之間,隔了不過三米距離。
夏芷默聽得真切,原就陰雲密布的臉色愈發陰沉,捏著手中的檔案,拳頭都在顫抖,“你說什麼?”
“我說夏小姐了?我說得是那些沒有真才實幹只憑著一身床技靠臉吃飯的女人。怎麼可能是夏小姐?”
這人是張颯。
上一次林向楚臨時找到他,他為了證明自己清白,情急之下,便齒急白臉地同人撕破了臉皮。
本以為林向楚已經追查源頭,那麼勢必會將劉大富這種嘴上沒欄兒,還和關姐勾搭在一塊的男人給徹底從工地上清理了。
沒想到,結果只是不疼不癢的將人換了工種,降了點薪資而已。
而張颯卻因為得罪了劉大富,被他從中作梗,在隊伍裡的地位一落千丈。
甚至被排擠在圈子外,所有的重活都丟在了他身上。
小夥子年少氣盛,性子沒有被磨平,難免心中有怨懟無處發洩。
於是,便有了剛剛那一幕。
夏芷默不知其中原委,卻也能感知到面前這人對自己的輕視敵意與陰陽怪異的嘲諷。
她沉默了一瞬,呼出一口氣,勉強將那點怒火壓抑下去,試圖講理:“你的工作做得不到位是事實,在這裡拿著情緒懟我也沒用,屆時林浩楠看到了,追責下來,你以為自己能逃掉?我在這裡提醒你,是一番好意。”
“那真是謝謝夏小姐的一腔好意。這麼大一棟樓,他還能一面牆一面牆看過去?”張颯的聲音越來越大,冷笑了一句,突然一腳踢翻了漆桶,“別他媽總是拿那些人壓我!以為我怕?告訴你,我張颯,還不差這一碗飯吃!”
粘稠的液體一下子淌了出來,枝枝節節在地面上蔓延,一直落在夏芷默腳邊。
她皺眉,往後退了兩步,還沒止住動作,又被一雙手,接連往後拽了一些,落到了來人身後。
林向楚不知何時到的,也不知道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多少。
表情冷得滴水成冰,一雙濃如墨的眸子裡,滿是怒意。
“張颯對吧?你被解僱了。”
短短一句話,卻滿是侵略感,彷彿有一雙無形的觸手,一瞬間遏住了對方的脖子。
張颯瞬間變了臉色:“林經理!”
“你不是不怕?”林向楚嗤笑,“慌什麼?”
“我……”
“基本工作都不會,林氏工程隊不養閒人,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空氣剎那間安靜下來。
林向楚的氣場在格子間張開,壓抑到叫人窒息。
張颯的面色由紅轉紫,再一點點褪去顏色,變成青綠。
終於,像是想通了什麼,突然咬著牙,猛地大吼,“*你嘛的,以為自己了不起死了?告訴你林向楚,今天不是你炒了我,我老子炒了你的魷魚,老子不屑在這裡幹了!不要臉的姦夫*!”
藍色的施工服被脫了下來,甩在了還未凝固的牆漆內,一點點染成白色。
腳步聲遠了。
林向楚沉著臉,夏芷默走過去拉他的手腕,低聲:“你什麼時候到的?”
“沒多久。”
“……謝謝。”
林向楚沒回應,說話的興致似乎並不高,垂著眸子打量夏芷默,一身寒厲的氣息未散,整個依舊泛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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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又去握他的手。
這人脾氣這麼冷硬,掌心卻終年是熱的。
她忍不住緊了緊手指,問:“還生氣呢?”
“你不生氣?”
“我一開始的確有點不愉快,不過也不是因為他抬槓,是因為他對工作不負責任。”夏芷默笑,“我這人挺奇怪,自己本身不是個很負責任的人,卻別人要求還挺高。大概屬於嚴於律人。”聳聳肩,“不過你已經替我出氣了不是麼?而且,只是被說兩句,我也沒損失什麼,倒是這個張颯,還丟了工作。怎麼算都是他虧了啊。”
她說了很多,眉眼彎彎的,眼底含著笑意,卻又雲淡風輕。
是真的不在乎。
並且還在安慰他。
林向楚緊繃起的臉似乎軟化下去了些,抿著嘴角,半晌,“嗯”了一聲。
……
雨下了一整個下午。
林向楚後來臨時有事先走一步,夏芷默出了工地,繞了些遠路,幾乎將林氏所有大小商廈逛了個遍,待到天黑,終於搭著公交車回酒店。
路燈已經亮起。
綿密的雨絲在燈光中連成了串,斜斜得飄下來。
她怕單鞋中進水,走得慢,細高跟在地面敲擊,咚咚咚得響,沒注意到其他動靜。
而後,在拐到巷子裡的時候,身後突然竄上來了一個人,將她猛地拽了進去。
“大叔,你……”
夏芷默的話語沒來得及說完,緊接著就被一條灰白色的毛巾捂住了口鼻。
悶哼被堵在了口中,那人的下手極重,不帶一點憐惜,捂住她口鼻的毛巾帶著濃重的異味,每一次呼吸,鼻腔似乎都被狠狠的刺激過。
嬌嗔成了駭然。
並不是林向楚!
夏芷默一瞬間意識到不對,高跟鞋尖狠狠往後踩,每一次卻都撲了空。
那人沒穿雨衣,緊接著她脊背的胸膛是冷的。
又冷又涼,跟了她一路。
“臭*!別動!”陰狠的聲音緊接著在耳畔響起,夏芷默一瞬間覺得耳熟,卻又想不起是誰,掰著胳膊嗚嗚地搖頭抗議,換來的,卻是越來越緊的窒息感。
“先是弄走了那個關茹,現在又讓你男人炒了我。夏小姐,你手段很厲害啊。”
是張颯!上午那個和自己爭執的小夥子!
夏芷默心中詫異來不及表,緊接著,四肢不知為何,突然像是被抽乾了力氣,綿軟下來。
她呼吸一窒,下意識懷疑毛巾有問題,頓時將氣息憋住,同時裝出一副無力的模樣來。
趁著對方不注意,外側的手卻摸到了手機,解了鎖,又摸到左下角,憑著感覺,隨意撥了個電話出去。
“媽的,長得和一朵白蓮花似的,誰知道卻是個*!昨晚不是和林向楚在這巷子裡搞得很開心嗎?躲什麼!”張颯猛地掐了一把她的後腰,夏芷默吃疼,張嘴驚呼,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嘖嘖嘖,是不是很遺憾,別著急,一會就滿足你!”張颯冷笑,繞過來,終於整個出現在了她面前。
“你是不是覺得渾身無力?整個人昏昏沉沉?”
面前的毛巾被揭了開來,清涼的冷空氣灌進肺中,夏芷默痛斥的話語被呼吸的渴望掩蓋在了後頭,沉默著喘息,一雙眸子卻死死盯著他。
“張颯,你瘋了。”
“閉嘴!大爺我清醒著呢!為了你,我可是特意花大力氣找人買了*這。不過麼天仙似的女人……”
他手指輕佻地劃過她的臉,眯縫著眼,眸子的光嗜血又森冷,“我哪裡捨得真的把你迷暈了?不掙扎不反抗有什麼意思?來點叫聲才有意思!”
他話音剛落,在夏芷默的瞪視中,猛地一口咬上了她的肩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