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起的時候,林向楚剛談完事情,驅車往回趕。
雨勢不小,細細密密的雨點子打在窗玻璃上,給十一月的林城無端帶上了些蕭瑟的味道。
他開著行車廣播,指尖緩慢地在方向盤上敲擊。
紅燈。
“雨天路滑,請謹慎行駛。南北高架剛剛因為下雨天發生了一起追尾事故,交警正在處理,高架擁堵,各位司機請繞道行駛……”
主持人沉穩的嗓音並不能撫慰堵車所帶來的煩躁感。
林向楚眉頭皺起,在上高架前一秒,轉了個方向,往左前方的地面公路開過去。
緊接著,鈴聲就響了起來。
陌生電話,陌生並且慌亂的聲音——
“林向楚,你現在在哪裡?”
很少有人這麼直來直去地同他說話,林向楚面色冷下來,正將電話結束通話,卻被接下來一句話,驚得動作凝在了半空中。
那人說:“夏芷默出事了!有個男人似乎把夏芷默綁架了!我聽到他說地址是芷默昨晚和你在巷子裡,你知不知道在哪兒?”
又頓,急惶地補充:“男人叫張颯!”
林向楚終於想起來這個聲音,似乎……是簡安?
“你怎麼知道的?”
他問的沉著,面色冷肅,可腳下的油門,卻踩到了極致。
握住方向盤的五指捏的關節突出,已然是風雨欲來。
“我不知道,我剛剛接到夏芷默的電話,裡面就是雜音,還有男人一個人歇斯底里的話語。”簡安爆了句粗口,“你知道她在哪兒嗎?我剛剛報警,可是警察局不受理!媽的,這群垃圾。”
“我知道。你先別急,我正在往那兒開。”
下一個路口,同樣紅燈。
可林向楚卻不管不顧從川流不息的車輛中,強行殺出了一條血路,衝了過去。
“我也想不著急,可是能怎麼辦?林向楚,算是我求你,快點,芷默萬一真出事兒了……”
對話那頭忽然哽咽。
林向楚嘴唇緊抿,斷斷續續闖了四個紅燈,終於看到了酒店的影子。
原本近二十分鍾的路程,竟硬生生被他壓縮到了五分多鍾。
輪胎與柏油地面劇烈摩擦,發出刺耳聲響。
林向楚掛了簡安的電話,推開車門,一下子扎進雨幕裡。
彩虹傘被風吹到了幾米之外的馬路中央,卡車駛過,猛地將傘骨碾成了一堆破爛的防水布。
而不遠的小巷子內,隱隱約約可以聽到男人的怪異尖銳的笑聲。
林向楚的瞳孔一下子縮成了針尖大小,理智都被拋在了不知何處,身側的拳頭捏的又緊又狠,快步衝過去。
“瞪啊,嘖嘖嘖這不羈的小眼神,真他媽帶勁兒!”
“你知不知道你在犯罪!張颯,你他媽想蹲監牢?你今天要不弄死我,等我活著回去,一定讓你這輩子都不好過!!”
那是林向楚印象中,夏芷默第一次這麼暴怒的威脅和罵人。
嗓子顫抖微虛,卻又帶著洶湧的倔強和怒意。
都到了這樣一幅田地,求饒的話語還是沒有從她口中說出來。
林向楚心中淌過不知名的情緒,像是疼惜,又像是嘆息,卻沒有停下腳步,踏進小巷內,猛地將壓在夏芷默身上的男人,掀了開來。
緊接著,拳風凌厲,轟然落在了張颯的臉頰。
這記拳頭帶著鋪天蓋地的惱火,林向楚沒有留半點力氣,一瞬間就砸碎了張颯的鼻樑骨。
鮮血洶湧而出,滴滴答答落在地面,被雨水沖淡。
“我來晚了。”
他轉身,小姑娘靠在牆上,睜開眼,簌簌發抖得望著他,眼底的不屈終於變成了驚慌。
她搖頭,張了張嘴,嗓子卻乾澀且發顫,發不出聲音。
安全感似乎是將前頭的恐懼感驅散,卻似乎又將這一切負面情緒放大。
夏芷默知道自己已經安全無虞,可委屈和害怕卻後知後覺得漫上來,凝在眼底,化成兩行淚,輕輕一眨,就靜默無聲地淌下來。
林向楚心中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想去抱她,被打翻在地面的人卻掙扎著起來,想逃。
往夏芷默方向走的動作一頓,趁著張颯站起來那一瞬間,他又是一拳頭上去。
這次,落張颯的胃部,直接將人打得佝僂著身體彎下了腰。
“林向楚,我去你媽的!”
張颯還在叫罵,卻捂著肚子,有氣無力。
聲音剛落,林向楚滿臉戾氣,在他的肚子上又狠添了一腳。
“罵!”他冷笑,“等你罵夠,我猜一會你去的就不是警察局,而是醫院。”
雨勢大起來,從瀝瀝到淙淙。
小巷子地勢低窪,路面上積了水,漫過林向楚半個鞋底,將張颯貼在地面的一張臉浸透,蒼白似鬼。
三個人都被站在黑色的冷雨,死一般的寂靜。
林向楚吐出一口氣,手一伸,將夏芷默稍稍過去。
卻沒料到小姑娘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似的,腳下沒了力氣,整個人都跌進了他懷中。
夏芷默自己也猝不及防,手扶在他的腰上,形同於無地擋了擋,苦笑,“我手腳沒力氣,地上那個毛巾……他說他下了*……”
林向楚往地上瞥了一眼,眉眼又冷,“*?”
“嗯,不過應該量不多。”
夏芷默解釋著,話語還帶著鼻音,像是一隻淋了雨受了委屈的貓。
他將人又抱緊了些。
這點時間,警燈閃爍,有車開過來。
警察問了林向楚和夏芷默幾個問題,先行將張颯帶上了車。
-
酒店房間內燈光亮起。
夏芷默腳下無力,由林向楚抱著進了浴室。
燈光明亮,他替她一件件脫著衣服,丟在了一旁的洗漱臺上,抱著人,放進浴缸。
開了花灑,林向楚往後退了一步,卻被夏芷默環輕輕揪住了衣衫下襬。
小姑娘在顫抖,五指松了又緊,抬起眼,眸子裡都是壓抑過後的水光和惶恐。
“你去哪兒?”
“我不去哪兒,我就在這裡。”林向楚捏住她的手,“你淋了太久的雨,先衝個澡,不然會感冒。”
聲線壓低過,醇厚動人,比之往常都要溫柔許多,是因為心疼。
“大叔。”
“嗯,我在。”
最情深義重,不過一句在需要時候,對方的一句我在。
夏芷默略有鬆動,林向楚趁機輕輕掰開她握住自己襯衫的五指,單手拿著花灑,從頭頂到耳朵再到脊背,一點點慢慢給她衝。
她的鎖骨處有牙印,腰後和身體別處還有大大小小的淤青。
夏芷默皮膚白,於是那點印子落在皮膚上,便顯得格外刺眼。
林向楚看得默然,嘴唇緊抿,痛惜和惱怒一點點在心底發酵醞釀,凝在眼底,成了墨色的風暴。
水溫很高,蒸氣升騰,白茫茫地隔在兩個人之間。
夏芷默在這份溫暖中理智回籠,一低頭,看到的卻是自己身上被掐過的痕跡,忽然蜷縮起膝蓋,“我沒事了,大叔,我自己洗,你先出去吧。”
“手腳有力氣了?”
“拿一個花灑的力氣我還有。”
“那你一會洗完澡出門怎麼辦?”
“……”
林向楚擠了一坨沐浴露,抹在她的腦袋上,細緻地揉,問:“你哪兒我沒有看過?”
兩個人做過親密的事情不止一次。
林向楚不喜歡關燈,也不喜歡蒙在被子中,每每都是將她的表情和身體仔仔細細端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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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亂情迷的時候,他曾誇過她漂亮。
但現在不一樣。
夏芷默知道剛剛其實什麼都沒發生,頂多只是施暴未遂。
可是那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痛感過甚,在她心底留下的痕跡,卻一時半會難以消除。
她……自卑。
夏芷默伸手去和林向楚搶花灑,“我自己來。”
“你自己來,一會不還是要我抱你出去?”
“不用你抱,我自己出去。”
林向楚眉頭猛地跳了跳,不知是氣是怒還是該笑,捏著她的下顎迫著她抬起頭,勾著一邊的嘴角輕哼:“夏芷默,你在彆扭什麼?”
花灑淋淋的水聲割不斷林向楚的聲音。
他的面龐冷峻,眸子深邃幽長,倒影著她小小的身影。
“我沒在彆扭什麼。”
夏芷默吸了吸鼻子,拍他的手腕,抬起胳膊,力道綿軟,對林向楚而言,根本就是撓癢癢。
“那你躲什麼?上次在我家勾引我的時候是什麼樣兒?現在趕我走?”林向楚毫不避諱地戳穿她,“怎麼了?自卑?”
霧氣嫋嫋,一層一層地卷上來。
夏芷默眼神抖了抖,睫毛也跟著顫,卻還是嘴硬,“沒有,我是你金主。你敢嫌棄我?”
裝也裝得一點都不像。
那點慌亂的小表情,成了欲蓋彌彰,盡數落在他眼中。
林向楚無聲嘆了口氣,就著她仰著頭的時刻將她頭上的泡沫衝乾淨。
而後一低頭,噙住了夏芷默的嘴唇。
小姑娘始料未及,眼睛瞪大,去推,卻被林向楚摁在胸口,帶著她的手指,一顆一顆地去解他的衣釦。
他衣衫溼透,她未著寸縷。
乾柴烈火,也不過只需要一個親吻而已。
唇齒碾轉間,夏芷默的額呼吸就亂了,軟綿綿的抗拒不知何時便成了下意識的迎合。
林向楚拽著衣襟往下扯,上身的襯衫就此落在了地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