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楚被她的動作氣到發笑，瞪了人一眼，終究也還是不捨得說重話，將她的頭髮揉得微亂，輕輕一攬她的肩膀，“先走吧。”
兩個人在一起吃晚飯，期間林向楚的電話響了一次。
很難得的，他一邊摁下接聽鍵，一邊往店門外走。
以往有事他很少瞞著她，這一次卻不知道是為什麼？夏芷默看著他微微遠去的背影，目光微沉，沒阻攔，也沒問詢。
撥電話的人是顧卓然的私人助理小鄧。
林向楚到了走廊外，夏芷默不在，他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之間從溫和變成了凜冽，連同聲音一併壓下來：“怎麼了？”
“先前林恩凱的事情餘熱炒的差不多了，林氏股份下跌已經差不多停止，最近已經有了回暖的意思。”
“這些我知道，說有用的。”
林向楚語氣冷凝，小鄧微微一滯，似乎是捋了一下思路，稍頓才繼續說：“散戶的股份先前我收購了不少，林氏似乎是的打算趁著最近勢頭不錯，打算繼續拋售少部分股份。”
“繼續收。”
“好，那林婉悅林經理那邊？”
“先別告訴她。等我回去再說。”
江城最近的確動盪，林俊彥懷疑林向楚私下動作，但卻又因為對方不在江城，抓不到對方的把柄，只有一邊惴惴不安，一邊記恨揣測。
而始作俑者卻在百里之外過得逍遙，幾句話交代清楚事情走向，掛了電話，一轉身回到了廳內，身上冰冷的氣勢已經轉暖。
他坐下，陰影落在桌面上。
夏芷默切下一塊牛排，頭也沒抬，慢慢悠悠地咀嚼。
竟然半點也不好奇？
林向楚眉尾微微挑起，說不清是意外小姑娘的鎮定還是失落於她對自己的不聞不問，嘴角微微一落，反倒忍不住先開了口，“你怎麼不問問我？”
“問你什麼？”
夏芷默抬起頭，一雙眉眼淡淡的，打量著他，看上去是真的無所謂。
這樣的態度叫林向楚心微沉，連帶著原本的那點好心情似乎都消散了一些，無名火隱隱上來，卻又不想對著她亂發脾氣。
無聲吐了一口氣，他問：“你就不好奇我剛剛幹嘛去了？”
“還好。”夏芷默的確有些好奇，但每個人都有隱私，更何況站在林向楚這樣位置上的人。
她知道他有不少禁地是自己不可以踏足的。
她也一直提醒自己兩個人的關係不過就是合作伙伴，至多就是身體契合了一些。
看似熟絡，其實關係鏈薄弱的很，只不過就是一場風月而已。
一但越了界，事情就未必美好了。
夏芷默自恃理智，所以並不想過問太多林向楚的私事，一抿唇，下顎微微抬起，下意識轉了話題，“或者你想和我說說那個偷拍的事情？”
聽到這話，林向楚卻忍不住連眉頭都蹙起來。
在他的認知中，女人多半都是八卦並且小心眼的，看到他剛剛遮遮掩掩接電話的情況，至少也應該問一句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套一套情況。
可夏芷默這個女人倒好。
裝聾作啞不聞不問，一副清清淡淡事不關己的模樣。
心裡淌過無奈和憤懣，林向楚擱下叉子，一時間又不甘心，帶著點賭氣成分地問：“是不是和你無關的事情，你都不關心？”
他的語氣算不上認真，但也不僅僅是試探，半真半假。
夏芷默怔愣，不解其意：“和我無關的事情，我什麼要關心？”
“怎麼界定是不是和你無關？”
“看是不是會影響到我的生活吧。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能影響到你的生活麼？”
最後一個問題，林向楚在問與不問之間糾結，半晌，終於還是說出了口。
對面靜了一瞬。
夏芷默杏眼圓睜，似乎是不明白他問這個問題的意圖，又像是明白了一些，卻又不敢置信。
那雙眸子裡微光閃爍，看得林向楚心中竟然發虛，視線微微一晃，躲了開來。
“大叔，你今天怎了？”
“嗯？”
“怎麼突然問這些？怪怪的。”
夏芷默又切了一塊牛肉，咬著叉子，卻沒有立刻松嘴，腮幫子一鼓一鼓，像是一隻進食的小倉鼠。
林向楚注意到她再一次轉移話題，有些遺憾，卻還是接了話：“怪麼？”
“嗯。”
“那你的回答呢？”
兩個人的問題像是一場角逐和較勁，夏芷默本以為已經扭轉了局面，沒想到對方這麼執拗。
這好像是第一次，林向楚在自己面前顯露出這麼執著的一面。
或許是以前的他做什麼都太輕易得手的緣故，她總以為這個男人對什麼都是無欲無求。
可現在看來，卻又不是如此。
他偏執，只不過挑物件罷了。
可現在……他偏執的人，卻成了自己？
夏芷默被自己的猜測和想法驚到，心臟猛地跳動，一瞬間幾乎不敢和林向楚對視。
潮紅不可控制地從脖頸一路往上湧，她猛地捧起臉，掌心內的皮膚已經滾滾發燙，“我……去一下洗手間。”
沒去等回應，奪路而逃。
林向楚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眸光微深。
小姑娘似乎並不是心中無意，只是鴕鳥習性，逃避慣了而已。
她不願意深究，他不介意幫幫她。
他忽然勾起嘴角，幽深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玩味，等到夏芷默回來時，卻已經恢復如常。
夏芷默臉上的潮紅褪了下去，鬢角微溼，大約是在洗手間用冷水衝了臉。
兩個人默契地誰都沒有去提剛剛的事情。
林向楚慢條斯理地切著牛排咀嚼，夏芷默不敢主動招惹他，生怕他又問出叫她回答不出來的問題，也一併沉默。
原本還算活躍的氛圍莫明就安靜了下去。
一直到吃完飯買單，林向楚出門，將人帶進懷裡，那點尷尬才似乎漸漸消退不少。
“說說那個抓到的人吧。”
林向楚很體貼的先出了聲。
夏芷默順勢抬起頭：“嗯，是誰？”
“偷怕你的人你不認識，幕後黑手，你應該猜得到。”
“關茹或者喬昕？”
“選一個。”
夜風溫柔卻微涼，夏芷默躲在林向楚懷裡小步小步地走，路燈的光照下來，將兩個人的影子擰成了粗粗一團。
她咬著下唇，稍頓，猜：“關茹？”
畢竟關茹要瞭解到兩個人的行程似乎更容易一些，她在公司裡有根基。
誰料到林向楚竟然搖頭：“不對。”
“是喬昕？”夏芷默眉頭猛地蹙起來，“可是她只是我們工作的合作商，最多只是上次知道了我和卓然師兄的地址，怎麼可能連我們的行蹤都知道？”
夏芷默只是慣性，可林向楚聽到卓然師兄這四個字，臉色卻不知不覺黑了不少。
一直覺得這個稱呼礙眼，只是沒有和小丫頭提起，沒想到，她還叫習慣了？
“這你得問喬昕了。”話語一頓，又絲毫不覺得有愧疚的牽帶上眼中釘，“或者，你也可以問問顧卓然。”
這個人同樣不是沒有嫌疑。
他隨口一說，她卻聽在了耳中。
上一次喬昕來訪和和顧卓然曖昧的對話猛然跳進腦海，夏芷默神色變了幾變，目光一閃，看到街對面的人，忽然愣住了。
女人一身白色針織衫加上紅色短裙和小皮靴，長髮清湯掛麵似的披散在身後，一張臉濃妝豔抹，盡是一股風塵味。
旁邊一起走的男人西裝西褲齊整乾淨，金絲邊眼鏡架在鼻樑上，一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相。
女人一手挽著男人的胳膊，笑得五官都擠作了一堆。
不是關茹和顧卓然是誰？
夏芷默不動，看著街對面，眸子裡的光線越來越幽深，嘴角抿得死緊。
林向楚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跟著夏芷默的目光看過去，臉上卻忍不住閃過一抹笑意。
剛剛還在想著究竟該怎麼對付顧卓然，沒想到一轉眼，對方竟自己撞上了槍口。
“過去看看？”
是問句，卻沒有多少商量的意思。
他腳步一轉，帶著夏芷默穿了馬路，隱沒在路人堆裡，不遠不近地跟著。
夏芷默也沒有說拒絕。
好不容易她對顧卓然少了些防範，以為對方還能算是一個好人。
卻沒有料到自己眼中的“好人”，竟然不知不覺中和自己所厭惡的“壞人”在一起。
如果說原本林向楚提點似的話語只是在夏芷默心頭種上了一枚懷疑的種子，她尚且不願意真正拿那些揣測防備的心理，來面對自己好不容易相處好的同事的話。
那麼這一刻，夏芷默是真正將對顧卓然生出來的好感全部清了零。
有時候人就是這麼自私和奇怪。
我願意同你交心，你怎麼還可以同我討厭的人交好？
或許談不上背叛，可梗在所謂的友情之間，卻依舊是一根不上不下的刺。
關茹和顧卓然在前頭談笑風生，兩個人不知不覺便走到了一家私房菜館之前，停下了腳步。
不知道是有所察覺還是僅僅是下意識的防備，顧卓然忽然微微一扭頭，是打算左右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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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被發現了！
夏芷默心中猛地一跳，著急想躲，可身邊卻沒有任何可以躲避的東西！
慌亂之際，林向楚轉過身，卻忽然捧起他的臉，猛地吻了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