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臂膀寬闊，而夏芷默骨架柔軟嬌小，被林向楚罩在懷裡，擋得嚴嚴實實滴水不漏。
周圍的人流穿梭不停歇，有人經過，視線投遞過來，黏在兩人身上，是滿滿的驚豔和羨慕。
男人冷漠又俊朗，明明是生人勿進的氣場，可被身邊長相乖巧的小姑娘一襯，卻又變成了陽春三月的風，帶上了幾分的暖。
夏芷默猝不及防，眼睛一瞬間瞪大，嘴唇卻抿得死緊。
兩個人不是第一次在公眾面前親暱，可上一次好歹也是電影院中，旁人的注意力並不在他們身上。
這樣的明目張膽和高調，她想也沒想過。
“大叔。”
她去推他，掌心觸在他的胸口，被林向楚握緊。
“顧卓然看著呢。”
唇齒相依，說話的時候，他的呼吸就這麼噴灑在她的唇邊。
夏芷默恍然大悟，提起的一顆心落下去，可得知緣由的那一刻，卻又無端有些失望。
幾秒鐘時間，兩個人的親吻不過淺嘗輒止。
林向楚鬆開桎梏，夏芷默從他懷中探出頭時，顧卓然和關茹已經不見蹤影。
大概是進了店內。
她回過神，抬起頭，林向楚神色半點沒有變化，甚至連多一分的視線都沒有給她，拍拍她的肩膀，快步跟了上去，“走吧。”
“哦……”小姑娘的話語裡帶上了些不顯的不情不願，腳尖在地上踢踏了一下，到底還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這家店是林城知名的私房菜館。
說是知名，不僅僅是因為好吃，更多則是因為價格離譜。
夏芷默聽說這裡的一道菜甚至抵得上林城普通工人的一桌餐廳。明明是漫天要價，偏偏還有所謂的上流人士趨之若鶩，預約排號幾天都要前來一嘗究竟。
對於這種鋪張浪費的行徑，夏芷默著實不屑，卻沒有想到顧卓然和關茹竟然會跑來這裡劈情操。
正值飯點，店內人不少。
但因為每個座位都用屏風斷開，又有雅間設立，倒也不顯得嘈雜。
林向楚沒有帶著夏芷默到了門口。
誰都沒有徑自往裡走。夏芷默第一次來這裡，不是很清楚規則，去打量林向楚的表情，看到他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也就隨即放下了心。
尚未有人前來門口搭理兩人，夏芷默一旁的等位席上坐下，順嘴就問：“大叔，你來過這裡？”
“嗯。”
“這裡東西真的好吃麼？”
“想吃？一會嚐嚐看不就知道了。”
林向楚沒有坐下，站在一旁揉了揉她的腦袋，不知道為什麼，眼底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卻是轉瞬即逝。
夏芷默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再凝神，對面的男人已經又換上了一副千年木臉。
她一撇嘴：“據說特別貴。你來過這裡，覺得價效比高麼？”
實在怪不得她有些小市民心理。
夏芷默生在夏家，衣食無憂的確是沒錯，但因為青春期那段叛逆的時光，夏成明對她總是心有防範，零花錢只比普通小康家庭稍稍寬裕上一點罷了，真要用起來，實屬捉襟見肘。
是以除了家境，她的生活習慣上，和傳說中的千金大小姐著實大相徑庭。
林向楚被她的問題似乎逗笑，皺著眉頭似笑非笑地看過去：“怎麼？怕吃垮我？”
“我是有點心疼，一頓飯上萬，還不如你給我免掉一部分債務，不是更好嗎？”
“……”
兩個人說話的間隙，就有身著制服的侍應生走過來，打量了林向楚和夏芷默一眼，不卑不亢地問：“先生小姐，請問有預約嗎？”
“額……”
顯然沒有。
夏芷默料到了是這個問題，可表情卻依舊略顯尷尬。
身邊的人沒有吱聲，她正要問究竟怎麼辦，林向楚卻微微一動，從皮夾中掏出一張名片來遞了過去。
侍應生掃了一眼，下一秒，表情突變。
“是林總！您怎麼……”
他正要說什麼，林向楚視線往那個侍應生方向掃過去，對方表情一凜，嘴還張著，卻又猛地閉上。
那人的餘光又打量了一眼夏芷默，原本還抬起的頭忽然垂下去，顯然是成了畢恭畢敬地模樣，將名片還回來，隨即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要將兩人帶進去。
林向楚沒動，問：“先前進來那一桌坐哪兒？”
“先前進來那一桌？”
“白毛衣紅裙子那個女人。不記得的話進去看一眼。”
林向楚身上的威嚴不改，對面的侍應生不知是被嚇的還是尊敬，微微哆嗦著一點頭，急急忙忙便往裡走。
一分鐘不到，他又掀了簾子走出來。
“林總，找到了，我這就帶您過去。”
“去他們身後那一桌就行。”
兩個人的對話太過怪異，林向楚發號施令似乎都成了習以為常，可這家的侍應生這麼言聽計從又是怎麼回事？
夏芷默聽在耳中，視線上上下下在林向楚身上掃蕩，似乎要將人看個通透。
正揣測著，林向楚目光卻忽然一轉，對上她狐疑的眸子，眉峰揚起：“不進去了？”
“進去。走吧”
夏芷默回過神，壓下心底那點莫名湧上來的情緒，跟著兩人往裡走。
環境的確清幽，甚至角落還栽種了少量的竹子，一旁搭了個小小的木橋，有水流從裡頭流過，聲音淙淙，更顯得整個私房菜館格調高高在上。
夏芷默坐下，壓著嗓子嘖了一聲。
菜還沒有擺上來，倒是先被這裡的用餐環境給驚豔到了。
林向楚將她讚賞的神情看在眼裡，眼睛微微眯起，表情微動：“覺得不錯？”
“很有逼格。”
“一會嚐嚐菜餚，你會更滿意。”
經他這麼一說，夏芷默忽然意識到不對勁來。
兩個人從入座到現在，竟然沒有人拿著選單問兩個人想點什麼？依照剛剛侍應生的殷勤模樣，這點倏忽萬萬不可能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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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眉頭一蹙，下意識舉起手要叫人，胳膊剛一動，就被林向楚壓了下來。
“這裡不用選單。”
“不用選單？那怎麼點菜？”
“不點菜。這裡的規矩就是，廚子做什麼，你吃什麼。”
“……”
真是又貴又霸道。
這種餐廳居然能火？還能火得必須提前好幾天預定？
夏芷默只覺得自己的三觀都被重新整理了，一撇嘴，眼神是對於制定方式的人滿滿的質疑。
林向楚接收到她目光裡的資訊，眸光幽長，似乎想辯解，話沒有開口，廚房的門忽然被開啟。食物的香氣隨著那點縫隙一下子鑽了出來，飄飄悠悠鑽進眾人的鼻腔。
原本還安靜的氛圍像是被一把引柴點燃。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從飯桌上抬了起來，眼巴巴地看著走出來的幾個侍應生是否會走到自己桌前。
夏芷默也一瞬間收了自己輕慢的心思，看著人往自己這邊走，心中竟然有些雀躍。
湯汁濃稠泛黃，湯料裡紅色綠色與白色的食材分門別類的擺放好，底下一盞小小的酒精燈緩緩地燃。
那點說不清是馥郁還是清淡的香味，便絲絲縷縷嫋嫋不絕得飄蕩出來。
林向楚示意侍應生將東西往夏芷默面前擺，眼底的光滿載溫柔，沉聲低語：“嚐嚐。”
身後同樣傳來類似的話語，顧卓然的聲音偏青叔，質脆且乾淨，落在這樣沉默安靜的空間裡，倒顯得異常清晰。
他似乎是在獻殷勤，有餐具挪動的聲音，緊接著，又是一句：“關姐，試試看，據說是這裡的招牌菜。”
夏芷默想到什麼，拿起勺子的動作頓了一下，喝了一口湯，滿足地眼睛都眯了起來。
於是忍不住給林向楚面前的碗中添上一點，沒有說話，只是靜默地推過去，眼尾挑起，意思明白得很。
和顧卓然之間隔得太近，說話不方便，萬一被發現，確實尷尬了些。
她舉起手機，在備忘錄打了一行字，遞過去：“好喝。你也嚐嚐。”
林向楚學著她的方式回：“這個湯更適合小姑娘。”
頎長的手指在螢幕上飛舞，夏芷默一邊安靜得等，一邊注意著另外一邊的動靜。
關茹聲音拿捏得嬌滴滴：“你不喂我？”
顧卓然：“那我喂你。”
夏芷默：“……”狗男女！
她臉頰抽了抽，嘴角微垂，一副被噁心的模樣，倒是叫桌對面的林向楚嘴角一勾，露出點笑意。
關茹：“這次的事情，還得謝謝你。”
顧卓然：“關姐和我說什麼謝？倒是我，險些誤會了你，你能原諒我，我已經很開心了。”
關茹：“你什麼心思關姐還不知道？”
旁邊傳來嗤嗤的笑聲，關茹頓了好一會，才又說：“你幫了我一次，我領著情，也得和你說件事。但是這事，你得保證不和夏芷默提起。”
兩個人的話題忽然之間落在了自己身上，夏芷默心中一抖，直覺將動作頓了下來，專心致志注意著一旁的內容。
隔壁卻好一陣沒有動靜。
看不到顧卓然的臉，她只能揣測對方是不是在掙扎或者猶豫。又或者，最後顧卓然會選擇拒絕？而自己則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夏芷默咬著下唇，剛剛硬下的心腸又是微軟，一時間竟有些不安。
可下一秒，傳來的對話，卻將她那點善意徹底抹了乾淨。
顧卓然的聲音乾脆利落，沒有任何拖泥帶水——“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