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出醫院每門口，右手突然傳來一陣溫熱。回頭一看，楊正清正不動聲色的牽著我的手。
“你怎麼出來了？”講真，當時我挺驚訝的。
“我在表明我的選擇。”
楊正清目光灼灼的看著我，眼神交匯間彷彿有某種情愫在湧動。我知道他話裡的意思，不爭氣的又要感動哭了。
他牽著我的手緊了緊，壓低了聲音咒罵道：“公共場合別給丟人現眼，要哭回家哭。”
我揚起另一只手就要打他，卻被他一把擒住了。
“楊正清你大爺的，懂不懂情調，這麼煽情的時刻你不損我會死？”
他喉頭竄出一陣壓抑的低笑聲，抓著我的手指放在嘴邊啃了啃：“你說我懂不懂情調？”我知道他又往那方面想了。
瞬間憋得一臉通紅，這可是醫院門口，前面就是大馬路，調情不看場合的，人來人往的都盯著看呢。
我甩開他的手，嫌棄的把手上沾著的口水往他衣服上擦：“咦喲，噁心死了。”
“在床上的時候怎麼不嫌我噁心？”楊正清嘴角痞痞的一挑，說這種羞羞的話不帶臉紅的。
我不想再跟他繼續這個話題，跟他講情調是我的錯！
趕緊轉移話題：“你出來了，誰照顧她？”想起她在這邊無親無故、孤苦伶仃，怪可憐的。
但是這話聽在楊正清耳朵裡應該挺酸的，他一臉好笑的看著我，肯定以為我在吃醋，半天吐出一句：“給她請了護工。”
說完上前一步，長臂搭在我肩上，我被帶著往前走。
“現在去哪？”
“回家。”
在車上，我正猶豫要不要告訴楊正清，他要當爸爸了，他會是怎麼反應呢？轉念一想，這種時候告訴他，他會不會覺得我在開玩笑，或者拿孩子來作為爭風吃醋的籌碼？好幾次話到嘴邊又給生生咽了回去，竟然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就這樣躊躇了半個小時，電臺廣播裡突然播出一則新聞：顧盼集團今日股票慘跌，至今原因不明，引起不少股民的猜疑，顧盼集團內部管理是否出現問題……
楊正清伸手摁了一下，廣播換了個臺，變成了舒緩的流行音樂。
我盯著他的側臉，他正面不改色的握著方向盤，彷彿那則新聞與他毫無關系似的。
掏出手機搜了一下，一看嚇一跳，各種有關顧盼集團的負面新聞鋪天蓋地。股票暴跌引起的恐慌，對公司的影響是極大的。甚至連顧盼集團是否將要破產這樣的質疑聲都出來了。
“楊正清，怎麼回事？”之前顧盼集團的股票也跌過，但是絕對沒有這次鬧得嚴重。
“沒事，別擔心。”他看都沒看我一眼，也正因為這樣，給我的感覺更不好了。
“當不當我是你老婆了？”
正好到家門口了，一個剎車穩穩地停住，他轉過臉來與我對視。
“你都要破產了還不和說實話，我告訴你哈，我只能有福同享，你要是落難了，我肯定立馬離婚！”
他看著我低低的笑了老半天，“看來我娶錯老婆了，心都要碎了。”
我伸手去捏他臉：“說不說？”
“老子這麼帥的臉都要被你捏壞了。”他把我的手丟過一邊，開啟車門下車，又繞過副駕駛座開啟車門把我拉出去，“先回家，回家告訴你。”
一進門我就追著他問，以前我不過問他工作上的事，但是我總覺得這事和我多少有點關係。難道是楊老爺子又打壓他了？
“是歐陽雪，她這次和我是徹底決裂了。”楊正清疊著腿坐在沙發上，掏出一根煙慢悠悠的抽著。
我在他旁邊坐下，“歐陽雪和你決裂關顧盼集團什麼事？”
楊正清斜睨我一眼，“你忘了顧盼集團當初是什麼起來的，歐陽家是顧盼集團的大股東，公司裡有很多歐陽雪帶進來的人，她一教唆，弄出點動靜不奇怪。”
“那不會真的破產吧？”
“放心，破產了也餓不著你。”楊正清說得漫不經心，手指繞著我的一撮頭髮在把玩。我也聽不出個輕重，他還是這樣，不願把工作上的煩心事帶給我，怕我擔心。
我盯著他看了好久，那張熟悉的臉，不管看過多少次都覺得看不夠。吸菸時微微眯起的眼睛，迷魅得要死。
“看臉能管飽？”
“啊？”我從花痴的狀態中回過神來，楊正清已經靠在沙發的椅背上閉起了眼睛。
“我餓了。”他輕聲說，不經意間似乎流露出一絲疲倦。
公司一堆事等著他處理，每天還要揹著我偷偷去醫院照顧sherry，吃飯肯定沒個準點，心裡罵他活該。可我這個不爭氣的東西看到他受累還是心疼得要命，原本要挖苦的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想吃什麼？”
“你做的我都愛吃。”他微微側頭看著我，嘴角掛著一抹不經意的笑。
我白他一眼，“竟會哄人開心。”
“我說真的。”
我不再理他，起身進廚房弄吃的。
這幾天他沒怎麼在家吃晚飯，我自己一個人也懶得整花樣，通常都是隨便吃點就打發過去了，以至於冰箱裡沒什麼肉類。
簡單炒了個胡蘿蔔絲和雞蛋炒洋蔥，再打個西紅柿蛋湯，餐桌上半點肉絲都沒有。楊正清也不嫌棄，端起飯碗就大口大口的扒飯，似乎是真的餓了。
我不怎麼餓，盛了半碗米飯，往碗裡夾些菜就離開了餐桌，走到沙發前往地毯上一坐，拿遙控器開啟電視看綜藝節目。邊吃東西邊看電視，這是我的愛好。
沒過多久楊正清也端著碗過來了，在我旁邊坐下。
“吃飯不在餐桌上吃，什麼怪癖？”楊正清低低的罵了句。
我嚼著香甜的胡蘿蔔絲沒理他，心裡好笑的想著你不也過來了？
眼前一張臉突然從清晰到模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因為切得太長而露在嘴邊的半截胡蘿蔔絲被楊正清冷不防咬了去，我好笑又無奈的轉過頭，看見楊正清一臉奸計得逞的樣子。
“自己碗裡有還要搶我嘴裡的，什麼怪癖！”
“你嘴裡的比較好吃。”
我一口飯差點噎住，瞪著他說不出話。他卻不要臉的把嘴湊過來，故意把胡蘿蔔絲露出半截，“你要不要也嚐嚐我的？”
我一記筷子就往他腦門敲過去，“滾！”說完轉過臉不再看他，低頭扒著碗裡的飯。
身側傳來他恬不知恥的笑聲，我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指著電視裡的演員問我，“這男的誰啊？”
“韓國第一美男，帥吧？”其實我也不知道那是誰，瞎掰的。
“眼睛什麼時候有毛病了？一更帥的在你旁邊不看看這小奶油？”
“人家比你年輕，你就嫉妒吧。”說完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因為發現楊正清正一臉吃癟的瞪著我，其實他挺介意我說他老的。
“年輕能當飯吃？都嫁人了還犯花痴，到底誰才是你老公，啊？”楊正清低聲咒罵道。
“是是是，老公最帥。”扇完巴掌給顆糖，待會兒他才會主動去洗碗。
可我一碗飯還沒吃完，兜裡的手機就響了，掏出來一看，是社長打來的。
想起上次在書友會上光榮的當眾暈倒，這兩天又因為和楊正清慪氣，還沒來得及過問書友會收尾的事情。想想心裡挺慚愧的，趕緊起身走到陽臺上接電話。
“喂，社長。”
“唐瀟啊，出狀況了，你快上網看看書評區，兩撥人就差沒打起來了。”
掛了電話我趕緊開啟電腦，書評區都快被刷爆了，悲哀的是，那些評論不是為討論小說情節留的，而是圍繞著我的八卦展開的。
一波真愛粉一波黑粉在對罵，有罵我人品不好，靠有錢男人上位的；也有理智的人站出來替我辯解的，實力擺在這，請看完小說再說話。
各種各樣鋪天蓋地的言論，看完心裡挺難受的。《青春祭》花了我好多時間和精力，從構思到完本，我用了將近五個月的時間。就因為書友會上出的岔子，我的心血被某些人否定了。
“怎麼了？剛才誰的電話？”楊正清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旁邊問道。
我特別委屈的看著他，“還不是因為上次書友會遺留下來的問題，現在被罵成狗了。”
楊正清俯下身，盯著電腦屏幕滑鼠刷刷刷的滾動，“這不是還有很多人在為你說話的嗎？”
“那也不好！”我做好了書寫得不夠好被批判的準備，卻怎麼都沒料到人品遭人質疑，這種感覺太不是滋味了。
楊正清把我的肩膀掰過去讓我和他對視，變輕特別嚴肅的說：“除非你永遠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人，否則你不可能不被質疑，站得越高風就越大，不要那麼在意別人怎麼說，當你做得越來越好時，那些嘴巴自然會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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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凝視著他漆黑的眼眸，有那麼幾秒，我恍惚在他認真的眼神裡。楊正清很少這麼正兒八經的和我說話，與其說是安慰我，不如說是他活成了這句真理。
即便是優秀如他，顧盼集團現在壯大到了那樣的程度，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還是會引起外界的猜疑，也許是對這樣的事情看得太透，所以他從來都是不為所動。
“嗯，我知道了。”我對他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