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現在還有喜歡的人嗎？”林兮雲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有。”
“她去世多久了？”
“十……十年吧。”離琛自然不能說是十八年。
“十年？”林兮雲張口蹦出這兩個字，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瞪著他。
這也太誇張了一點吧，十年前他多大，那女孩估計也沒多大。
他居然能記一個女生記這麼久，十年是什麼概念，我的天。
“她是得了什麼病嗎？”林兮雲猶猶豫豫地問道。
“從樓上掉下來的。”離琛利落地答道。
這一句話在林兮雲的心裡掀起了一道駭浪——是意外？
離琛從頭至尾都沒有說清楚，所以林兮雲全是在猜，然而他也沒有否認。
說出來了，也不是林兮雲能理解得了的，可是不說，他的心壓抑得難受。
林兮雲不禁為他難過起來，要是那女孩沒死的話，長大了就能在一起了，偏偏發生了這個意外，難怪他放不下。
那個女孩，也很幸福，因為有一個人一直都記得她，一直對她念念不忘，甚至到現在都不會喜歡上別人。
她覺得鼻子酸酸的，不知道是為誰。
林兮雲伸手大勁地拍了拍離琛，“別難過啦，十年了，你也長大了啊。”
“不難過。”離琛笑了笑，側頭對著她，“我有說過我很難過嗎？”
這次不跟你計較了……
“那挺好的，”林兮雲故意笑地很開心，“你放下了就好了。”
“放下，跟不放下又有什麼區別呢？”離琛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著，他抬頭看著黑壓壓的天，又陷入了沉寂中。
這是林兮雲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離琛，雖然她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是卻能感受到那其中正在流淌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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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她不由揮揮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
“你不是困了嗎？”
“是啊，困了。”林兮雲打了個哈欠，明白再這樣說下去也沒什麼可以說的了，“我睡覺了，跟你講，你不準睡。”
她蠻橫道：“守夜知道嗎？要是我發現你睡著了……”
“閉上你的眼睛睡覺去吧。”離琛乾脆捂住了她的眼睛往後推了一點。
林兮雲這次沒跟他算賬，因為她實在是困得慌了，本來她中午就沒有睡成午覺，一個下午都在想陳文新的事情，想得頭疼。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已冒出魚肚白，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感覺頭下是軟的，原來是歪在了離琛的肩上睡著了。
她抬眼去看，離琛微閉著眼睛，正坐在長凳上，薄唇抿著，此時眉宇前平靜下來了，沒有平日那種囂張的氣焰了。
不對，也不能說是囂張，就是，看著很不爽吧。
還說不睡覺呢，這不就睡著了，林兮雲暗自撇撇嘴。
“你醒了？”離琛冷不丁地睜開眼睛，黑曜石一般地眸子瞬時暴露在暗淡的天色裡，顯得格外的亮。
林兮雲嚇了一跳，“你沒睡啊。”
離琛好笑地低頭盯著她，“你不是不讓我睡嗎？”
“我……”林兮雲瞬間語塞了。
離琛表示無奈的搖搖頭，“果然女人都是反覆無常的。”
“走開，是女生，不是女人。”
“呃，這兩者有什麼區別嗎？”
“有，很大的區別，”林兮雲剜了他一眼，“女人呢，是指嫁了人的。”
“嫁人，有問題嗎？”
林兮雲隨口扯道：“有男人了就叫女人了。”
我去，我幹嘛跟他說這個，剛睡醒腦子不清醒嗎？
“不懂，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無聊的問題屬於你才會較真。”離琛說。
“呸，說我無聊，無聊你還要問？”
“那你可以選擇不回答啊，回答了你還要賴給我？”
“你——算了，不跟無賴說話。”林兮雲踢著腿，一仰頭不理會他。
“哎，”林兮雲忽然開口道，“太陽出來了。”
東方欲曉，曙光漸漸出現，微弱的朝暉稍露出來，天際恰似一片白濛濛的魚肚色。遠遠的石頭山石，影影綽綽，撲朔迷離，彷彿是誰剪出來的。
旭日露出小小的一角，從雲層裡露出來，輝映著朝霞，瞬間光芒四射，令人不敢張開眼睛直視。等到完全露出來的時候，卻又安靜了下來，靜靜地鑲嵌在天上，好像是它一直都在那裡從來就沒有離開。
黑夜多長，總會有太陽出現的，只是，太陽卻不能守在黑夜裡，如果有的人等不到天亮，那是太陽也救不了的。
或者說，太陽也不認識他。
離琛迷茫地望著，眼前倏忽閃過一個女孩的笑容。
她高高興興地說，“今天好開心的呀。”
他看著她微微上翹的唇，那唇色是略微素淡的，很清，看著的感覺是有嬌嫩的花瓣的質感。
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麼，居然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子，越來越靠近。
她莞爾一笑，伸出手指擋在了他的唇上。
他怔了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臉色忽地一紅。
“親吻呢，是非常美好的感覺，嗯，一般是戀人之間做的事情。”她俏皮一笑，素白的臉上飛出了兩朵紅雲，映照得那張蒼白了很久的臉終於出現了一種顏色。
活色生香。
他尷尬地笑了，“哦。”
文若瀅又笑了，“如果明天能看到太陽昇起來，我就當你女朋友哦。”
她看著他發呆的樣子，一本正經地補充道，“真的，拉鉤。”
女孩柔若無骨的手放在了男人的掌心上，兩根手指勾在了一起，她笑，笑靨如花。
卻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她笑了。
她在太陽升起之間，跳樓身亡了。
所以她沒看到，他們也沒有然後了。
“怎麼了？”林兮雲疑惑地望著離琛失神的樣子，“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離琛聽到了林兮雲的聲音，回過神來。
當他轉過頭來的時候，不覺又恍惚了。
眼前的女孩，一樣是清麗婉轉的，一樣秀美如玉的面龐，一樣笑起來燦若星子的眼睛，一樣娟秀的鼻子，一樣嬌美的唇形，他忽然發覺自己又把林兮雲想象成她了。
“太陽昇起來了。”他淡淡道，“你看到了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