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峰,為長老門掌管,米白色衣裳,而峰內弟子則一身青衣。
比起靈峰的宏偉,玹耳更喜季峰的清幽靜謐,令人心靈得以沉靜,此處更適宜禪悟修煉。
峰上來往之人,皆向紀大長老恭敬行禮,更藉機來瞧這得宗主天師極力維護的剛入門弟子,更藉機來瞧瞧這位人人議論的焦點人物究是長得如何。
玹耳一臉淡然,無理會他人的議論,隨紀大長老來到了聽雨齋。
齋屋一塵不染,窗明几淨,四壁僅有字畫裝飾,無一浮躁之物。桌案上,書卷層疊,旁縷縷煙柳從燻爐鏤空處飄出。
“坐。”
玹耳收回視線,步至坑臺,相對而坐。
“你從哪裡來?”話間,紀大長老緩緩提壺為玹耳斟了一杯茶,馥郁芬芳。
玹耳行了叩手禮,在紀大長老以掌示意下,一手握杯身,一手指尖輕捧杯底,細品茶香,香氣洋溢,入喉更是清香可口、沁人心脾。
“香醇甘爽,苦而不澀,回甘生津,此茶甚妙。”玹耳不由再輕品一口,疲倦緩緩消散,舒心一笑直言道:“恕弟子直言,不知紀大長老此番出關便尋我可為何事?”
紀大長老為她輕酌七分滿,眸間淡漠稍暖和,悠然道:“一壺茶,一個人,品茶如品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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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可懂坐隱?”
紀大長老將坑桌中的圓圈按下,茶盤穩穩對開,黑白弈盤顯上升,茶盤落。
“略知一二。”四萬年前,師傅閒暇無事,便會拉上自己對弈,卻每每嫌棄。
故而,玹耳對坐隱的印象只有輸,並未贏過一次。
玹耳在他拾棋落棋後,輕拾白棋,落於角處。
棋局自此黑白各佔一方角,表面相安無事,實則暗潮洶湧。
兩人下得認真,無人知祈莫與朱可芙已隨門童而來,門童欲要通傳,可在祈莫抬手擺手下,默默退出。
一局畢,玹耳敗,可卻莞爾一笑,未有不服。
紀大長老捻了捻鬍鬚,細細端詳著她,餘光撇向到來的二人。
玹耳抬頭,訝異過後莞爾一笑,“師尊,可芙。”遂起身退至一旁。
“她玩的不亦說乎,你可放心了?”祈莫緩緩落座,睇了朱可芙一眼。
朱可芙錯愣中回過神,尷尬一笑。
祈莫拾起最後落的一枚白旗,緩緩輕放,棋局瞬間扭轉乾坤,遂洞悉什麼般看向玹耳。
玹耳微微一怔,頗為心虛。
紀大長老捻著鬍鬚,拾起黑棋,仔細研究了整體棋局,緩緩將黑棋放回陶罐,笑道:“宗主天師可覓得一位好弟子,可喜可賀。”
“頑劣小徒罷了。”祈莫溫和迎上紀大長老的視線。
紀大長老淡漠道:“如此,讓她隨老夫修煉如何?”
玹耳以為他會斷然拒絕,可見他沉吟,心裡咯噔一下。
朱可芙也眉頭輕皺,面目焦色。
祈莫沉吟少許後,搖搖頭道:“她並非為紀大長老最佳人選。”
“為何?”紀大長老眼眸半眯,顯然不願放棄。
祈莫望向棋局,“步步謹慎、能觀全域性、天賦異稟,可是——”
“可是如何?”紀大長老眉心微沉,聲音有些深沉。
“可她卻並非此弈盤中的棋子。”祈莫說著,便拾起一枚白棋交予朱可芙。
朱可芙愣了愣,順手一接,滿腹疑問,“師尊?”
一番博弈,玹耳大致瞭解其中含義,可心中卻有些疑問。
朱可芙在祈莫的示意下,與紀大長老相對而坐,只是眉頭緊皺。
紀大長老狐疑片刻,瞧著祈莫,祈莫悠然道:“本天師眼光一向很好。”
“那是自然。”紀大長老眉心舒敞,轉而看向朱可芙,淡漠道:“請吧。”
朱可芙稍懂他們意思,見師尊點頭,便著手拾棋。
兩人下棋,也沒旁人的事,玹耳便隨祈莫出了聽雨齋,一路上,他不言,玹耳忍不住心中疑問,剛要問,祈莫便停了下來,將一顆藍色珠子遞向玹耳。
玹耳接過,珠子似有感應般隱隱發出一抹淡光,只是眨眼間便消失不見,不由再細看珠子幾眼,藍色珠子內含靈氣,可不懂他贈珠子之意,遂覺訝異。
“每個入門弟子,為師便會贈予一物,你也無須奇怪。”
“謝師尊。”玹耳將藍靈珠掛於頸項,祈莫深視一眼,忽道:“最後一棋是為何?”
玹耳如實道:“弟子雖不知紀大長老意圖,可見他惡意,先以茶後以坐隱探我,心中便少許有些想法,卻不敢斷然確認,只是總想著避嫌避禍,故而走了偏差。”
“那你現在有何想法?”祈莫露出一抹深笑。
“弟子愚鈍,想不來,況且,師尊不是早已洞悉棋局了。”玹耳莞爾。
“如何?”
玹耳迎上祈莫的視線,未正面回答,而是問道:“師尊,此棋局可有幾方?我擔心可芙。”
“四方棋。”說罷,祈莫便轉過身揚長而去,只是去前傳來一話道:“可芙只缺點化,你又何須掛心,倒是你讓她掛心不少,有些路註定要走,你有何必多慮,世間緣深緣淺,浮浮沉沉,一切皆有定數,好好悟。”
玹耳聽著迴盪在空氣的話,久久不能回神,話語似是說可芙,又似在說她。
望著遠方濃霧縈繞,玹耳晃了神。
“姐姐,你是不是玹耳姐姐啊?”
忽地一道清脆稚嫩聲音從身後傳來,玹耳回過身,視線順勢一落,隨即蹲下身看著個子未及腰間的女孩,女孩臉色稍白、瘦骨嶙峋、弱不禁風。
雖入秋,天氣微風恰好,並未寒涼之意,她卻裹著斗篷,連帽戴上。
玹耳不由自主握住她的手,一股冰涼。
“你究竟是不是玹耳姐姐?”見她未答,那女孩又喚了一聲,玹耳才回過神來,看著女孩點點頭。
“我是,請問你是?”玹耳見她打了個寒顫,順手替她捋了捋斗篷。
“太好了!跟我來。”女孩眼眸興奮忽現,反拉著她的手,笑得輕盈,言語中盡是雀躍。
不久前,經可芙說了衛長老和提及衛淵一事,本想著去朱雀宗找衛淵,奈何紀大長老忽來,不得不將此事滯後,現又突然來了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孩,玹耳不忍拂了她的興奮,只是她還未告知自己名字呢。
玹耳任由她冰涼小手牽著,熟練地在迴廊裡穿梭,左側遠方忽地傳來驚呼和焦急喚聲。
一名年約五十餘歲的婆婆,面露焦色,神色慌張地走來,小女孩見到她時,慌忙躲到自己身後,冰涼小手稍稍顫抖,很是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