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菀雖看出了王延宗一直在和稀泥，但依舊並未言語。
倒是被點了名的林羽，有些不大高興的冷聲道：“在下一屆文人，斷沒有那種隔空下毒的本事，況且初到南境尚且不識一人，也不可能教唆收買他人下毒。再者說了，洪大人的為人，在座的各位大人也都略知一二，不說旁的，只說這一路行至陽城，他明裡暗裡的得罪了多少人，怕是數都數不清了吧。”
“人都已經不在了，還應以死者為大。”有人聽不慣林羽的話，出言勸道。
林羽又不屑的哼哼一聲，“在下不過就事論事而已，總不能容得旁人，將這髒水潑到在下的頭上！若真說與洪大人有了口角便有嫌疑，那在座的有一半都跑不掉！”
話說著，林羽的目光突然移向了王延宗，“在下記得，從京城到陽城這一路，洪大人可是沒少說王大人的不是。”
王延宗怔愣的微微張著嘴，好似有些不知所措，立時擺了擺手說：“不敢不敢，下官絕對不敢做這樣的事情。況且下官心中明白，下官初入朝堂，還有很多需要向各位大人學習的地方，洪大人不嫌下官愚鈍，肯不吝賜教多番指正下官的不足之處，下官感激還來不及，怎會做那忘恩負義之徒。”
林羽也非泛泛之輩，一番“高談闊論”，又將髒水回潑到了王延宗的身上，同時拉了其他官員下水。
如此一來，眾人都有了嫌疑，便不敢再隨意指證旁人，免得說多錯多，以求明哲保身。
說話這會兒，戈白和劉震也趕了回來。
戈白一進門，禮部郎中鄭鴻文便立刻起身一禮道：“白大人可算回來了，洪大人**人毒害無辜慘死，既然皇上命您統籌犒軍之事，咱們自當以您馬首是瞻，此事您定要為我們做主，萬萬查明真相找出真兇。況且今日死的是洪大人，卻不知明日是否會有奸人再加害我們其他官員！”
故菀輕挑眉心，任誰都聽得出，這鄭鴻文便是暗指南境守軍故意毒害朝廷官員了。
故菀身為統軍將領，便是難逃干係。
而且戈白雖統籌犒軍一事，但官階卻並不是很高，鄭鴻文如此行徑，分明也是逼得戈白出頭。
若最後此事查的明、辦的好，戈白身為犒軍統籌和故菀這個南境統軍將領，便可明哲保身。
如若不然，不論是戈白還是故菀，多多少少都會受到些許牽連，畢竟死的是朝廷官員，還是在這宴席之上。
死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洪澤，可以拉故菀和戈白下水，也算是一石二鳥的良策了。
但故菀雖心知肚明，卻也不急於辯解，只是目光冷冷的看著那鄭鴻文。
鄭鴻文前一瞬還在義憤填膺，讓戈白做主主持公道，下一瞬對上了故菀的目光，便霎時間覺得背脊一涼，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原還想說什麼，卻竟也一時語塞的忘了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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犒軍官員初入邊城，便被毒殺一人，表面看似是針對洪澤，實則**成是奔著故菀來的。
此次換了其他人，怕是即便沒有證據，也要懷疑故菀三分的，但來人是戈白，故菀心知他定會查明真相，反而心中不懼，只是暗中揣度，此事幕後黑手會是誰。
“此事尚未查明，不可妄下論斷。”戈白檢視了一下洪澤的屍身，沉聲說道。
“此事不是明擺著，咱們的人剛進邊城，洪大人便被毒殺，顯然是這南境中的某人所為。”鄭鴻文繼續趁機向故菀潑髒水。
故菀一聲冷笑，“不知是否該說鄭大人頭腦簡單，還是說您太過愚鈍？”
鄭鴻文沒想到故菀會當眾侮辱他，氣的直跳腳，怒指故菀呵道：“你！你竟侮辱朝廷官員！不要以為你立下了戰功就可以無法無天，你上頭還有皇上，還有朝廷法度，由不得你一手遮天！”
故菀原也不屑與這種人多費唇舌，但他接二連三詆譭編排，若她不辯，反而顯得心虛無理了。
“鄭大人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接二連三詆譭我南境將領，將毒殺朝廷官員的帽子強扣到我們的頭上，本將不過反駁一句，便成了無法無天？”故菀一聲冷笑，“鄭大人也是好大的口氣，你言下之意，你便是能夠代表皇上，代表朝廷。反駁了你的話，便是對皇上不敬對朝廷不忠了？”
“我…我自然不是這個意思，故將軍你不要信口雌黃歪曲事實！”鄭鴻文趕忙辯解，同時有些心虛的看了看周圍的同僚，彷彿擔心此話傳到了皇上耳朵裡。
“鄭大人！你大可不必挖空了心思，往我故城和南京守軍身上潑髒水。我故城和南境五萬將士，為了朝廷，為了皇命，大可豁出命去，只為守我家園、衛我河山！若論忠肝義膽，我故城今日便當之無愧的說一句，我任第二，就沒人能任第一！”
王延宗附和道：“故將軍帶領南境守軍立下汗馬功勞，自是忠膽無二。”
“南境戰事初定，上至我這統軍將領，下至普通兵士，哪一個不是在忙著安撫百姓修築城池正肅軍務！哪來的閒情逸致，去毒害一個初次見面，且名不見經傳的朝廷官員。你當我們都跟你一樣，整日京中養尊處優，無所事事的尋思些陰謀詭道，吃飽了撐的沒事做嗎！”
故菀越說火氣越大，她猛地一拍桌子，只聽咔的一聲，那桌子的一角竟生生裂開了一道縫隙。
整個房中靜謐無聲，所有人都看著故菀。
南京守軍的將領們更是心有所感，氣憤之餘更覺委屈。而京中官員也都沉默不語，有的自慚形愧，有的則無言反駁。
戈白也看著故菀，眉心緊緊的擰在了一起。
平日裡，不論說起多麼兇險的戰事，她總是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一笑而過。用最輕巧的語言，去蓋過那些腥風血雨刀光劍影。
只因為她認為這是她應該做的事情，不論是為了燕國的百姓，還是為了他戈白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