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這幾日有故菀相伴，戈白今日的心情格外好，聽了丘若的話不但不惱，反而還淺笑著點了點頭。
“丘大小姐的話，在下記住了。”
丘若沒成想戈白會是這般態度，半信半疑的斜睨著他，揣度著他究竟再打什麼鬼主意。
故菀看夠了熱鬧，上前一笑道：“好了。白大人這次真的只是奉命而來，況且恐怕如今即便你想嫁給白大人，丘丞相也不一定同意。”
“我爹為何不同意？”丘若反問。
“呃…有關朝堂政治。”故菀回答的隱晦。
“故將軍不說我也明白，從前我爹看好他，想要拉攏他。如今我爹發現他不服管治，也就不想浪費我這顆棋子了。”
聽了這番話，故菀和戈白二人對視一眼。
見二人神情如此，丘若不屑冷哼，“我又不是傻子，這點彎彎繞繞哪裡會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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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菀無奈一笑，“倒是小看了你。”
故菀印象裡，這丫頭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千金大小姐，雖有些任性刁蠻好在本性不壞，而且為了達到目的，而有股子尋常貴女沒有毅力。眼下來看，倒也是個眼明心鏡的姑娘。難為她能如此豁達的看待這些事情。
“既然你不是我爹派來的，今後我也不用嫁給你，那咱們便算是摒棄前嫌，今後兩不相欠了。”丘若立時對戈白換上了一副笑臉。
“那就多謝丘大小姐的不計前嫌了。”
戈白與丘若沒什麼接觸，但看故菀一直將她帶在身邊，想來這丫頭也是不壞，便對她也比較和顏悅色了。
“這幾天都沒見著你，可是在照顧喬齊晟？”故菀轉了話題問。
丘若點了點頭，“喬大哥因為我而受的傷，我自然要負責到底了。”
“那他傷可好些了？”
“快要大好了。只是大夫說他流血過多，還得補一補。”
故菀聽了便也放下心來。
丘若卻忽然“啊”的一聲，一把抓著故菀的手臂道：“將軍你莫要誤會，我和喬大哥沒什麼的。”
“什麼沒什麼？”故菀被她一驚一乍弄得不明所以。
丘若蹙著眉，咬了咬嘴唇說：“喬大哥說您會誤會我和他之間有什麼。”
故菀忍不住發笑，終於明白那天在喬齊晟門外，聽到他二人之間的對話是何意了。
“我不會誤會，你好生照顧好他就是。”故菀心明卻不說明。
丘若卻還不確信的問，“將軍真的不會誤會我和喬大哥嗎？”
故菀起誓般的鄭重道：“絕對不會！你照顧他是有情有義，誰也不能說什麼，你也別多想。”
“我就知道將軍深明大義，絕非那等小肚雞腸之人，不枉我如此仰慕於你！”丘若欣喜的拉著故菀的手臂輕輕晃了晃，看著她的目光中滿是傾慕之色。
故菀只覺得渾身不舒服，尷尬的笑了笑，同時抽出了被她抓著的胳膊，“你若沒別的事，就先去照顧喬齊晟就好，我還有些政務要與白大人商議。”
丘若也不疑有他，笑眯眯的應著便離開了。
看著她出了門，故菀頓覺輕鬆不少。
戈白一直在旁看好戲，待丘若走了，他還不忘揶揄道：“沒想到故將軍不但兄弟多，傾慕將軍的女子也不少。”
故菀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彼此彼此！”
“晚翠！”故菀揚聲喚道。
晚翠應聲而來，“將軍有何吩咐。”
“把我和白大人的早飯都擺在我房裡吧，我還有些政務要和白大人邊吃邊談。”
“是，奴婢這便去準備。”
片刻之後，故菀與戈白坐在一處用早膳。
戈白看到餐桌上擺著兩份早飯，卻是完全不同的，一份是白米粥白饅頭和一葷一素，另一份是粗米粥糙面饅頭，還有兩個素小菜。
“這是？”戈白不解的看向故菀。
故菀也不言語，只把糙米粥端到自己面前，端著碗就著碗沿便喝了一大口。
戈白沉了臉色，“來人！”
晚翠立時入內，見戈白陰沉著臉不知發生何事，“白大人有何吩咐？”
“這是怎麼回事！”戈白指了一下桌上的早飯。
晚翠抿了抿嘴，猶豫著不敢開口，偷偷去看故菀。
“你別對她大呼小叫的，跟她沒關係。”故菀說著對晚翠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忙你的吧。”
待晚翠離開，故菀才一嘆道：“昨日你嫌我拉攏王延宗太過急切，顯得像個趨嚴福利之人，其實我就是。”
戈白臉色愈發陰沉，“說清楚。”
“有些話我是早該說，但如今這情形說了也沒用，我便也不想讓你徒增煩心。每年朝廷播下的軍餉，從戶部一出來，一層一層的扒了皮，真正送到軍中的還剩多少，你也應該清楚的。”
朝廷官員貪汙營私，這是歷朝歷代都難以避免的，雖然從聖祖皇帝便一直嚴查嚴打，但是官官相護且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所以想要完全根絕此事幾乎是絕對不可能的。
因而歷朝歷代的皇帝，對此事便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下頭不過分，便也會隱忍不發。
故菀長嘆道：“其實按理說，今年播下的軍餉也夠度日，只不過成耀誆走了那五萬將士的同時，我這也少了不少軍備，加上南境的仗打了一場又一場。勝是勝了，但之後要用銀子的地方也不少。陽城什麼樣你看到了，邊城什麼樣你也看到了，我總不能讓將士吃飽了，讓百姓餓肚子，也不能讓百姓吃飽了讓將士們乾瞪眼，所以只能省著點花，其實說到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也不必這般大動肝火。”
戈白劍眉緊鎖，“那為何我的與你不同？”
“犒軍的隊伍都是京官兒，哪裡受得了這等粗食。我們都是習慣了的，若讓那些京官兒也吃這個，回去免不得又要說我故意苛待之類的，我也是懶得應付那些嘴皮子罷了。”故菀說的不以為意。
戈白看著自己面前的白米粥，看著那葷食，再看故菀手中的糙米粥，還有她跟前那兩個簡單的不能更簡單的小菜，只覺得如鯁在喉。
她身為軍中統帥尚且如此，不知其他兵士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