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尖叫劃破黎明。
陸仁死了。
楚舟早上起床後聽到這個訊息，剛開始他還不知道陸仁是誰，所以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都這麼恐懼。直到他聽出陸仁是昨天那個人，他猛地想到對方昨天說到自己一定會死，而現在，他果然死了。
他上樓，敲了敲隔壁的門。
“進來。”
楚舟推門進去，看到青坊正坐在床上，旁邊放著木魚，他才想起昨晚忘了什麼。
“咳，”他只好假裝沒看見，說道，“師父，昨天那個人死了。”
“嗯？”青坊怔了一下，良久，才低聲說了句，“阿彌陀佛。”
楚舟建議道：“我們要去看一下屍體嗎？應該是同一個妖怪，可能有什麼線索也說不定。”
青坊點了點頭。
下樓的時候看見老闆娘站在那裡，笑靨如花，眉目中帶著風情，似乎是遇到了很開心的事。
看到他們，笑意微微收了收，打了聲招呼便進去了。
青坊皺了皺眉。
兩人來到街上，打聽到陸仁的屍體已經被抬回家了，他們便問過方向後，朝著陸府走去。
很快，眼前出現了一進大宅子。
門口擺著白色的石獅，一左一右，看起來十分威武。門板上有一排排碩大的金色門釘，看上去十分威嚴，煌煌壯麗。
楚舟過去敲了敲，有身著喪服的僕人過來開了門。
見是陌生人，便有些猶疑。
楚舟端著姿態，面色冰冷，有一種不容侵犯的氣質。他道：“我們可以找到兇手。”
那僕人仍有些猶豫，只是攝於楚舟的氣勢，以及有些畏懼楚舟身後手持禪杖的青坊，半晌後，還是將他們迎了進去。
穿過彎彎繞繞的花園，在一個較偏的房間裡，他們終於見到了正主。
房間中央放著一口棺材，漆黑，冰冷。旁邊是一個女人，相貌算是清秀，正伏在棺材上哀哀地低泣著。
見楚舟他們進來，她讓旁邊的丫鬟扶起來，微微福了身，手上的帕子還在擦著眼淚。
“陸夫人，”楚舟叫了一聲，便直接問道，“可否看下陸仁的屍首？”
“不行！”那女人激動起來，“他已經入棺了，怎麼能再讓你們撬開！他會睡不安寧的。”
楚舟平靜地道：“那你願意讓他這樣不瞑目地死去？連兇手都找不到？”
“這……”女人漸漸安靜下來，默了一會，才開口道，“他是知道自己會死的，他知道……”
“他知道？”楚舟急忙問道，“他知道什麼？”
女人搖了搖頭，道：“我只知道他年輕時做了一件錯事，但他從來沒告訴過我。”
楚舟不由皺起了眉，片刻後，才問道：“你不想知道他為什麼死嗎？”
女人又開始掉眼淚，過了好一會，才同意他們檢視屍體。
從府裡找了些力氣大的家丁，費了半天勁，才撬開了這個異常堅固的棺材。
開啟棺蓋，瞬間，飄出一股惡臭。
離得近的家丁不小心看了一眼，接著臉色發白，跑出去乾嘔了一陣。
女人因為堅持要待在這裡，也不小心看了棺材一眼，瞬間暈了過去，由丫鬟扶著回了房間。
楚舟做好了心裡準備，才靠近了一點，看了過去。
棺材裡的人臉色青黑，眼睛瞪大，似乎還能感受到對方的恐懼。從脖子以下都被切爛，胡亂擺成一團，流著各種紅的黃的液體，如同爛泥一般，實在想不到是怎麼被弄進棺材裡的。
他感覺有點噁心，轉過了臉，盯著身邊好看的側臉才感覺好了些。
青坊看到那堆碎肉沒有任何反應，突然不知道他發現了什麼，道：“這個妖怪我們見過。”
只是太隱蔽了，只能感受到一絲氣息。
楚舟有些失望，正準備和他離開，陸仁的妻子又出來了，猶猶豫豫地道：“他經常去找一個叫柳柳的妓子，不知道會不會有聯絡？”
楚舟眼睛亮了一下，問過在哪之後，準備和青坊一起去找那個柳柳了。
路上，他發現青坊十分難得地有些欲言又止。
他好奇地問道：“師父有什麼話要說嗎？”
青坊目視前方，過了好一會，等楚舟都以為對方不會回答了，才突然冷冷地開口道：“記住，戒色。”
他無奈地回道：“是，師父。”
很快找到了那間青樓。
白天應是沒什麼生意的，裡面人很少，看上去無精打采的。
聽到推門聲，所有人都齊齊看過來，看到兩個容貌出色的男人時有些激動，然而下一刻看到了其中一人手中的禪杖。
哦，原來是兩個和尚。
等等，和尚？！
楚舟看著老鴇笑的極為開心地迎上來，一手甩著帕子，一手想來拉他，“哎呦，兩位大師可是來關照我們生意的，放心，包您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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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舟簡直無語到極點。
眼看那染成紅色的指甲要勾到他的手，旁邊突然伸出一把禪杖，青坊語氣冰冷地道：“找人。”
“啊，”那老鴇被嚇了一跳，聽到這人凍的跟冰碴子似的聲音，識相地退後了幾步，問道，“兩位要找哪個姑娘？”
楚舟開口道：“找柳柳姑娘。”
那老鴇猶豫了一下，說道：“柳柳今天有些不舒服。”
楚舟正要開口說明自己來意，老鴇卻改變了注意，道：“行了，我帶你們去吧。”說完走在前面。
他們也跟上去。
柳柳確實是一個好看的女子，此時臉色蒼白，更能激起男人的心疼體貼。
只是楚舟一見她，卻又猛地覺得有些眼熟了。
他便使勁盯著，想找到眼熟的原因。
不過其他人並不知道這點。
柳柳的臉上浮上一抹紅暈，旁邊的老鴇促狹地笑著，似是在感慨什麼。
唯有青坊沉下了臉，一把拉過他，催促到，“快問。”聲音像是從冰水裡傳出來的。
楚舟被凍得猛一激靈，看到青坊冰冷的臉色暗道慘了，忙正色道：“陸仁平常來找你時可曾說過他年輕時的事？”
“沒有，”柳柳搖搖頭，“他只有昨天說過他錯了，別來找他報仇之類的，也沒有提是什麼事。以前更是從來沒有提過年輕時的自己。”
楚舟暗自皺眉，這個年輕時發生的事應該是關鍵了，可是，究竟會是什麼事呢？
突然，他看見柳柳的嘴角微微勾了起來，他心猛地一跳，不對勁。只是等他再細看時，對方依然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樣子了，剛才那一幕似乎只是他的錯覺。
“走吧。”青坊見他不住地盯著那個女人看，心裡不知為何有些煩悶，便直接轉身向門外走去。
“誒師父？”
楚舟不知道青坊怎麼了，只好拋下剛才的思緒，跟了上去。
青坊正朝著客棧的方向走去。
他匆忙跟了上去，看到對方冷漠的表情，有些不解，叫道：“師父？”
對方沒有理他，依然快步走著。
“師父師父？”楚舟伸手拉住他的衣角，疊聲叫著，“師父父。”
原本只是故意這麼叫，想看對方變臉。
沒想到青坊突然停了下來，盯著他的臉，淡淡地道：“再叫一遍。”
“……”楚舟莫名覺得有些恥，聲音微弱地響起，“師父父……”
“嗯。”青坊應了一聲，腳步終於放慢了。
他放下了心，手剛剛鬆開，對方忽然轉過來，冷冷地盯著他。他遲疑了一下，重新攥住對方的衣角。青坊的表情才稍微和緩了一點，轉過身慢慢走著。
終於回了客棧。
正要上樓，紅裙的老闆娘從身邊走過。
楚舟猛地轉頭看她。
不是錯覺，這張臉看起來比之前更熟悉了。
他下意識地再看了一眼青坊。
對方也皺起眉，正看著老闆娘，眼神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