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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身魂相融

"有情況!"剛剛的氛圍立刻被這變故打破,兩人"刷"地一下站了起來,抬頭向上方望去。

可是,這一片空間的能見度實在是低,不僅看不清山下的情景,如今連上面看上去也十分模糊了。

"我們繼續走吧!"燕利貞看元君乾現在也休息好了,立刻提出了繼續行動的要求。她總覺得山頂上有什麼在吸引著她靠近。那個,會是她的肉身嗎?剛剛的聲音,是她的身體出了問題還是怎麼回事?

燕利貞自己倒是無所謂,畢竟如今她和正常人也沒有多大的不同。可是,一旦她的身體被毀導致她無法還陽,元君乾的"唐僧"體質就不能徹底解決。光是靠他修煉,誰知道要花去多少個年頭?這對元君乾來說是很危險的。

所以,不敢是為了她還是為了元君乾,那具生機尚存的身體都絕對不能出問題!

元君乾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大概是因為有了動力,又或許是運氣不錯,接下來的路要比之前的平坦一些,他們的速度居然加快了很多。

好在到達陰神嶺的時間本來就還早,當他們感到山頂的時候,也就才下午三四點的樣子。

在這樣的季節,本來應該是豔陽高照的模樣,這裡卻是陰風陣陣的。這個情況,之前在和樂村也體驗過一次。不過,陰神嶺這裡更為嚴重,幾乎看不到一點陽光。原本越往上行應該是與烈日更加接近,可他們倆遇上的正好相反。

越往山上走,天空反而越陰沉了。有山下的灰藍變成灰色,然後是現在的濃黑。

奇怪的是,雖然天空一片墨色,他們卻不用照明就能清晰地看見周圍的一切。

他們倆前面不遠的地方,一個看上去黑黢黢的洞口正在靜靜地等待著來人。

"我...我好像感覺到了..."燕利貞突然停下了腳步。她居然有了一種類似於"近鄉情怯"的感覺!她的身體就在裡面嗎?這樣進去,看到之後會不會很奇怪?

這跟去看那個公主陵的感覺並不完全相同。畢竟,當時她幾乎可以確定裡面的確是空棺,進去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但是現在...

即使是站在這裡,甚至還沒有踏進那洞口一步,她都能感覺到那種很奇怪的念頭。她的心臟突然開始跳動。

"撲通!"

"撲通!"

"撲通!"

然而,這聲音有並不全是來自她如今修煉出來的實體,就像是山洞裡面有一個聲音和她同步響起。並且,那聲音越來越大,幾乎要震破她的耳膜。

"小元子,你聽到了嗎?"燕利貞問道。

"聽到什麼?"元君乾就站在她旁邊,一副什麼也沒有感覺到的樣子。

"聲音..."燕利貞的手輕輕地放在左胸口的位置,"心跳的聲音。"

"心跳的聲音?"元君乾皺了皺眉,"沒有,除了風聲和你說話的聲音,其他的我什麼都沒有聽到。"

果然...

燕利貞穩定了一下情緒,眼睛看向那個山洞:"我們進去吧!是...是它在呼喚我..."

它?他?還是,她?

元君乾疑惑地看了看燕利貞,發現她已經抬腳往那邊走去。

是那具身體吧!一定是的!燕利貞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幾分,是她的身體感知到了魂體的接近。

如果說之前燕利貞只是抱著可有可無的感覺,這一路來找到身體還陽也不過是為了元君乾而已。一開始是為了讓元君乾保命,畢竟他們倆本命相連,一方出事,另一方也會受到損害;後來她和元君乾這個飼主的關係越發的親近,這一趟也就更加有必要了。

但是現在,當她感覺到了那種密切的聯絡,那種身體與靈魂的同步交流時,燕利貞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陰鬼想要還陽了。更何況,裡面的那具身體本就屬於她,這樣的願望也就越發迫切。就是那種天生本該是一體的東西,被迫分為兩半,如今終於得以融合的感覺。

山洞裡,有一種刺骨的寒意,和山洞外面的風聲兩相呼應。

燕利貞和元君乾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著,不斷地看向四周,以防有什麼東西突然冒出來偷襲。石壁上有著燈架和夜明珠,倒是和龍頭村那個墓有些相似。明明是非常簡陋的地方,卻有著珍貴的寶物。

這一路過來居然非常順利,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沒有遇見。

兩人終於走到了山洞的最裡面。

那是一副做工非常精美的水晶棺,比童話裡的描述還要美麗。

剛一看到這水晶棺,燕利貞和元君乾都是呼吸一窒。果然是在這裡!

還沒有接近,他們就能隱隱約約地看到從裡面透出的那抹紅色的衣裳。這讓他們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一套價值連城,卻沒有出現在公主陵中的紅色嫁衣。

"你,你現在這邊等一等,我過去看看。"燕利貞轉頭看向元君乾,不等他拒絕,又再次說道,"也是為了以防萬一,總不能兩個人都撲在一個地方吧?而且,那是我的身體,總不能讓你過去我留下?"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原因。那畢竟是她的屍體,就這麼讓元君乾過去透過棺材看著,總覺得很奇怪啊!

"那好,你自己要小心一點。"元君乾一想也是,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如果燕利貞那兒出了事,他還可以出手。如果兩個人都栽了,那可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我就在這裡,有事就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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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隔其實也就十米左右的距離,並不算遠,跑幾步就能趕上。

"好,我知道了。"燕利貞點了點頭,往那邊走去。

越是靠近,水晶棺的模樣就越是清晰。

太美了,這樣的棺材,比永聖公主陵裡那龐大的木棺還要漂亮!晶瑩剔透的材質,精雕細琢的手藝,雖然這是口棺材,但著實也是一件上等的藝術品。至少,在公主殿下看來是很喜歡的。

她慢慢地接近了,感覺到那和她的魂體一起跳動的心跳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越來越快!

終於,她看到了棺材裡的那個人。

那是一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正靜靜地閉著眼睛躺在裡面。這還是燕利貞第一次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她自己,果然,太美了!燕利貞還有心情誇獎自己的美貌。

水晶棺中的少女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玉白的臉頰光潔無瑕,閉著的雙眼只能看到那濃密的黑色睫毛,嬌豔的紅唇看上去根本不會讓人想到這是一具死體,就像童話裡的睡美人,不過只是一位陷入了沉睡中的公主而已。

她的雙手交疊著放在腹部,一身鮮紅色的嫁衣在這水晶棺裡更加耀眼。那頭長長的黑髮披散著,鋪在棺材中。黑與紅,形成了最美的風景。

這就是我?

對呀,這就是我!

燕利貞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觸碰那水晶棺。

當她的手指剛剛接觸到棺材,"叮!"的一聲響,她頭上的那根白玉簪竟然突然從髮間掉落,直直地落在了水晶棺的棺蓋上面。在沒有外力幫助的情況下,直直地站立著。

燕利貞突然發現自己渾身僵硬,根本不能動彈了,連話也說不出口,只能這麼維持著這個動作看著棺材裡的人。

白玉簪和水晶棺棺蓋上面在這一刻,突然同時出現了一個血紅色的符號。那符號一下子衝破了載體撞到一起,散發出了一陣強烈的紅光,然後就徹底消失。

棺材裡的那具身體突然一下睜開了眼睛,眼眸卻是血紅色的,跟燕利貞之前失常的情況一模一樣。那雙眼正好和燕利貞的魂體對上,下一刻,棺材蓋就飛了起來。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就是瞬間的事情,當站在十米開外的元君乾發現不對想要上前的時候,棺材裡的那具身體和燕利貞的魂體已經同時升到的半空中,面對面緊緊地貼在一起。

那...那是燕利貞的身體?

元君乾發現面前有一股力量阻止了他的前進。

而那股力量,居然是來自燕利貞!

這是燕利貞開始返回身體還陽了嗎?元君乾不解地看向空中。

此時,燕利貞的魂體也已經變了樣子。之前的現代風格的休閒裝重新變回了那套精緻的紅色嫁衣,玉簪隨著棺蓋毀去,她的一頭長髮也披散著。

在元君乾看來,就是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影站在一起。

只不過,一個是魂魄,一個是身體。

就像是兩碗水慢慢相融,元君乾親眼見證了這個過程。

兩個一模一樣的燕利貞面貼著面,然後一點一點地融為了一個!

這是...成功了嗎?

元君乾想要上前檢視,但那股阻擋的力量始終沒有消失。他可不敢蠻力破開,生怕耽誤了燕利貞,讓她受到什麼傷害。

"嗬嗬嗬..."一陣粗啞的笑聲突然傳了過來。

元君乾回頭一看,就發現了兩個身影正從外面走進來。

"什麼人!"元君乾的手心開始出汗了。對方有兩個人,如今還敵友不明,他卻是孤身奮戰,燕利貞恐怕如今正在關鍵的時候,容不得外界打擾。

只希望,來者不會是什麼敵人吧!

可是,元君乾心裡很清楚,這個希望十分渺茫。

對方不僅不可能是朋友,還有可能是守株待兔,就等著他和燕利貞撞上門來呢!

"我?"那個粗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有何資格詢問我的身份!"

慢慢地,那兩人終於走到了近前。

元君乾抬眼望去,前面那人的面貌讓他愣在了原地。

那人半張臉俊美儒雅,另外半張臉卻像是長滿了噁心的肉瘤,讓人不願直視。

然而,讓元君乾愣住的卻不是他那半張醜陋的臉,而是另外一半的俊容。

之前元君乾就對燕利貞說過,那個駙馬公孫楊的模樣他也沒有看得太清楚,無法具體描述。但是,只要能再見,他一定能夠認出來。

當時,燕利貞還說公孫楊是千年前的人,怎麼可能再出現。

但是,此時此刻,元君乾十分肯定,那就是公孫楊!

儘管他的半張臉已經被毀,儘管他的聲音粗啞陰沉,但是元君乾能夠辨認得出,這就是那個在大燕王朝人氣頗高的狀元郎駙馬——公孫楊本人!

而站在公孫楊身後的那人...

那人的個子要比公孫楊矮上一些,渾身都包裹著黑色的霧氣。雖然看不清楚容貌,但那黑氣帶給元君乾的熟悉感卻是無法忽視的。當時,他可是用元家的法子消滅了整整一個墓室的黑氣。所以,來人的身份不言而喻——燕德帝!那個燕利貞的親生父親,那個把永聖公主寵上了天,後來被吸乾獻血而死的大燕王朝的皇帝。

這兩人,居然走在一起?

而且,是公孫楊走在前方,燕德帝老實地跟在後面。看著倒像是燕德帝以公孫楊為主了。

難道不應該是身為皇帝的燕德帝比身為駙馬的公孫楊更加尊貴嗎?

眼前這情況,竟然完全顛倒了過來。

"公孫楊?燕德帝?"元君乾根本就沒有在意公孫楊說的那幾句話,直接就叫出了兩人的身份。

"呵,沒有想到,你居然能夠認出我們?"公孫楊冷冷地笑了一聲,等到看見元君乾的臉時,突然停了下來,"元恆之?!是你?!"

元恆之?

那不是他們元家直系祖先的兄長,那個大燕王朝的國師元真道人的名諱嗎?

難道,因為他的這張臉和那位國師長得太像,讓這個公孫楊認錯了?

要不要將錯就錯?看公孫楊的表現,好像對那位國師十分忌憚的樣子。或許假冒國師,能夠讓對方投鼠忌器呢?

這念頭也不過是一閃而過。

然而,公孫楊明顯不是什麼笨蛋,不過是一開始被那張太過相似的臉給嚇了一跳,但下一秒就反應過來。這人並不是那個厲害的國師,只不過是國師的弟弟元兀之留下的後人。也就是那個跟燕利貞的魂體十分親近的元君乾。

"元家人!哼!"公孫楊冷哼了一聲,很明顯對於元家是沒有半分好感的。於是,他手臂一甩,就是一股陰寒的氣息向著元君乾席捲而去!

元君乾如今已經不是最初遇到燕利貞的那個普通人了,當感覺到那股攻擊時,他雙手很快結出了一個法印向前推去,正好和那股力量撞上。

不過,元君乾如今畢竟年輕,和公孫楊這種千年老怪無法比較。那股力量將他往後推了好幾米才停了下來。但是,他並未受傷。

"喲,還學了幾招?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哈!我倒是要看看,當年壞了我好事,還將我封印起來的元恆之看重的元家人,究竟有幾分本事!"見元君乾這樣,公孫楊居然起了幾分興致,又見燕利貞那邊還沒有結束,乾脆專心折騰起了這個讓他十分厭惡的元家人來,"老東西,你去試一試他。"

被公孫楊稱為"老東西"的,正是那身份無比尊貴,死後卻如此淒涼的燕德帝。

他彷彿是一個沒有思想的傀儡,只聽公孫楊的指令。這樣子,倒是和當初攻擊戚然的那個無頭屍很相似。也是,兩者的力量本就是同源。

元君乾也覺得,這個燕德帝恐怕已經沒有什麼神智了。否則,他的親生女兒就在一邊,為什麼他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拋過去,反而一直恭敬地候在公孫楊的身後,直到他開口吩咐了才站出來?

既然是這樣,元君乾攻擊起來就沒有什麼心理障礙了。

燕利貞不是那種哭哭啼啼的小白花,絕對不會因為他的舉動產生什麼隔閡的。而且,元君乾早就感覺到,燕利貞的表現和那個虛擬的世界不一樣。那個世界中,公主殿下對燕德帝是十分敬愛親近的,但是從玉簪中醒來之後的燕利貞,每次提到燕德帝和駙馬公孫楊,她的臉上就會有一種排斥抵制的表情出現。這一點,即使燕利貞本人沒有說過,元君乾都能看得出來。

正是因為這樣,他之前才會猜測那個新婚當天的變故,會不會是和這兩人有關。

現在看到他們,元君乾反而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想法。

有了之前對付無頭屍的經驗,加上他如今的實力比當時上漲了很多,這會兒元君乾還是遊刃有餘的。只是,燕德帝畢竟比那無頭屍強大,所以一時半會兒他也解決不了這個對手。

好在公孫楊為了看戲,倒是真的沒有主動插手好以二對一的意思,任由元君乾和燕德帝互相攻擊著。

任憑那兩人如何打鬥,公孫楊都只是站在一邊饒有趣味地觀察,不管是元君乾受傷還是燕德帝受傷,他都十分高興。即使是和他一起過來的燕德帝,在他眼裡也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提線玩偶而已。

他們這兒打得火熱,卻沒有注意到半空中燕利貞的表情已經慢慢地有了變化。

最開始,她都是一臉平靜祥和的,然而此刻,她的臉上慢慢地冒出了冷汗,甚至帶著幾分痛苦掙扎的意味。

熱!

好熱啊!

燕利貞感覺到自己彷彿置身於火海之中,受盡了烈火的炙烤,然後和什麼東西融合在了一起。

慢慢的,火焰小了一些,她正想松一口氣,就發現前面有一縷光照射過來。

燕利貞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向著那邊走了過去。

滿大街的叫賣聲,熟悉的樓閣和裝扮...

這...這是大燕王朝!

燕利貞激動地想要哭出來。她終於回來了嗎?不過...

她轉過身看了看後面,剛才所處的地方已經消失不見了。為什麼她心裡有些空空蕩蕩的,好像是弄丟了什麼十分重要的東西?回?她又為什麼要用"回"這個字呢?她不一直都是大燕王朝的永聖公主嗎?高興,她該高興才對,為什麼還會有失落的情緒?

來不及多想,燕利貞發現眼前的畫面一變,她已經回到了從小長大的宮中。她的身體也跟著發生了變化,甚至縮小了很多。面前是燕德帝的書房,燕利貞正想過去,就隱隱的聽到了裡面傳來的一些斷斷續續的說話時:

"是她...對..."

"生辰...符合八字...最佳人選..."

"...長生不老..."

"...性命..."

"好,就依你所言。"

最後一句清晰地傳來,正是她的父王燕德帝的聲音。另外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她卻並不認識,燕利貞想要湊過去偷看,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控制身體,而眼前的畫面又開始發生變化了。

燕德帝就坐在她對面,一臉和藹地對著她說:"永聖啊,父王為你找了一個好駙馬,就是如今的狀元郎公孫楊,不知有多少閨閣女子視他為最佳夫婿的人選呢!永聖,父王會為你舉辦一次最豪華的大婚!你高不高興?"

不!不要!

不知道為什麼,一陣恐慌從心底裡冒了出來,燕利貞想要哭喊著讓燕德帝退了這親事。燕德帝一向都寵愛她這個女兒,一定會同意的!

然而,她根本無法控制身體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動,反而是一臉羞澀地點了點頭,天真地望著父親道:"永聖就聽父王的,父王說的一定是對的。"

燕利貞在燕德帝那一串串的大笑聲中來到了另外的場景。

宮廷裡人人都忙碌起來,趕製嫁衣的繡娘,置辦嫁妝的宮人,暗自欣喜公主殿下終於要離開宮中住出去的後宮嬪妃,竊竊私語的丫鬟僕人,還有一臉笑意滿含期待卻暗自有些愧疚的燕德帝...

一切的一切,都盡收她的眼底。

就像之前燕德帝所說的那樣,這絕對會是一次轟動全國的婚禮。如今只是看著這些準備工作,燕利貞就能夠想象得出到時候的場面了。但是,她心裡半分欣喜的感覺也沒有,反而看著燕德帝那張暗藏著愧疚的笑臉十分不安。

她的頭腦中出現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說:"太奇怪了,那倒像是燕德帝在盡全力補償著什麼..."

那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燕利貞不知道,她覺得很熟悉,很親近,甚至比這個燕德帝更能給她安全感。

補償?父王為什麼要補償她?

燕利貞發現眼前又是一花,再次出現,已經又是另一番場景了。

她的眼前是一片大紅色,身子在輕輕地晃動著。

燕利貞感覺到自己應該是坐在一頂轎子裡,頭上蒙著一方紅色的喜帕,這也就難怪為什麼她一眼望去全是紅色了。

轎子外面十分熱鬧,不停地聽見樂隊奏樂的聲音,還有"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以及百姓們興奮地討論聲。

"這就是永聖公主的花轎了吧?天哪,也太漂亮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那家新娘子的花轎能美成這樣子!"

"你傻了吧?這可是永聖公主!永聖公主哎!其他新娘子能跟她比?"

"皇帝陛下對永聖公主太好了,瞧瞧這一場婚禮下來,花費可不小吧?當年帝后大婚也沒有做到這個程度呢!"

"駙馬太俊俏了!公孫公子他還是新科狀元郎呢,有外貌有才學,難怪會被皇帝陛下指婚為駙馬,不知多少姑娘傷透心了..."

"聽說永聖公主也是一個大美人呢!可惜咱們瞧不見她的相貌..."

...

坐在轎子裡的燕利貞卻半點沒有喜色。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狂跳起來。跟害羞無關,跟對新婚的緊張期盼無關,那是一種對厄運的抗拒,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她想讓轎子停下來,她想掀了這紅色的喜帕,她甚至想從轎子裡跳出去,混進百姓之中遠離這個地方。但是,她動彈不得。並不是被下了藥,也不是她不想。而是那種靈魂和身體分裂的感覺,她能夠清晰地看見、感覺,她能夠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就好像這一切都是預先設定好了的軌跡,這具身體只是在盡忠地完成。而她本身的意志,只能作為一個旁觀者見證著一切的發生。

當那一方喜帕被掀起,燕利貞看見了一張微笑的臉。

這個年輕的男人就如那些百姓們所說的一樣,外表十分俊雅,端的是一副好顏色。一身紅色的喜袍更是襯得他豐神俊朗,平添了幾分別樣的風姿。

這人就是她的駙馬,燕德帝親封的狀元郎——公孫楊。

然而,這樣的男人站在面前,燕利貞想到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那人也有一副好顏色,和這公孫楊又是另一種不同的風格。他的臉上應當是隨時掛著一個溫柔的笑容,但實際上卻是個無賴,偏偏對她又是寵溺而包容的。

那是誰?

燕利貞一時竟想不起來。

但她知道,那個人不是燕德帝,更不是公孫楊。

她的記憶出了問題了嗎?為什麼會記不得?

她能夠肯定,那是一個對於她來說十分重要的人!

不等她多想,喜房內的其他人就已經全部離開了,只剩下她自己和公孫楊兩人。

感覺到公孫楊的視線,燕利貞有些緊張。她不想讓這個人觸碰,更討厭他的目光,恨不得將他趕出去。

但實際上,她的身體只是穩穩地坐在床邊,低垂著頭一動不動。

"皇帝陛下,您可以出來了。"公孫楊沒有要履行新婚之夜權益的意思,反而站在那裡說了這麼一句話。

"父王?!"燕利貞聽見了自己詫異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個人從暗處走了出來,可不就是那個對永聖公主十分寵愛的燕德帝嗎?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燕利貞看著燕德帝和公孫楊臉上的表情,越發地惴惴不安了。她可不會蠢到認為是燕德帝不放心她這個女兒,專門過來警告公孫楊。這可是喜房,燕德帝怎麼會單獨出現在這裡?而且,看公孫楊的反應,明顯就是他們倆提前就安排好的事情!

聽到燕利貞的叫喚,燕德帝卻沒有要理會的意思,甚至不敢往這邊看。

他對著公孫楊說道:"外邊的人已經讓暗衛都驅散開了,剩下的事情可以放心大膽的做,不會被人發現的。"

然後,燕利貞就看到了公孫楊那張突然大笑起來的臉。帶著志得意滿的猖狂,和瘋狂得意的偏執。

公孫楊一步一步地朝著床邊的燕利貞走了過來。

燕利貞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微微地發抖,怕得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知道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父王,這是怎麼了?"當這個時候,她還忍不住向著一邊的燕德帝求救。

畢竟是自己疼了十幾年的親生女兒,燕德帝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些愧疚不安,但是另一種渴望讓他將之前的不捨按壓下去,扭過頭不再理會這個唯一的子嗣的求助。

"公主殿下,放心,不過是熬過去這麼一會兒而已。"公孫楊笑了起來,他的臉依舊好看,卻再也讓人感覺不到謫仙一般的儒雅,反而像是惡魔一般讓人畏懼。他舉起手中的竹筒,從裡面倒出了一隻血紅色的小蟲子。"讓它幫助你解脫吧!到時候,我和你親愛的父王,都能得到永生!而你的身體雖然會被毀滅,但你的魂魄會隨著我們永久的存在,這難道不好嗎?"

"不...不要!"燕利貞覺得自己是有能力反抗的,但是她的身體卻只能無助地後退。該死,為什麼她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

"永聖,聽話!"眼見她不願意配合,那邊站著不動的燕德帝終於說話了,不再是以往的寵溺,反而是在讓她乖乖地獻上自己的性命。

"父王,為什麼?為什麼!"被公孫楊一把抓住,那只血紅色的小蟲慢慢地鑽進她的皮膚,只留下了一個硃砂一般的小紅點在鎖骨處。

"為什麼?"燕德帝笑了起來,帶著無奈和狠心,"我的身子早就已經被那些亂黨毀了!當初能夠讓你母后受孕已經是難得,沒想到生下來卻是一個女兒。後來遍訪名醫也無法讓我再有子嗣!本來我是打算將你培養成繼承人的,但是我不甘心啊!沒有想到,我居然遇見了公孫,知道你的生辰特殊,可以讓人長生不死!"

燕德帝的神情變得狂熱起來:"既然如此,我何必將祖宗的基業拱手讓人?甚至被後世鄙夷,將皇位傳於一個女流之輩?如果能夠得到長生,我就能永遠地坐在王位上!永聖,父王對你這麼好,你也該報答父王,對吧?不過就是捨棄了肉身,但是你的魂魄能夠得到長存!那樣,和永生有什麼區別呢?"

哈!

哈哈哈哈!

燕利貞突然笑出了淚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難怪會有那一番對話,難怪後來燕德帝捨棄了他已經開始設計的帝王陵工程。他已經要得到永存的生命了,要一個帝王陵又有什麼用呢?

十幾年的寵愛,不過是用來培育一株藥材,一株能夠讓他得到長生的藥材!

永聖!永聖!

其實說的不是她這個永享聖眷的公主殿下,而是這位燕德帝的永生啊!

而公孫楊...

燕利貞甚至能夠看到公孫楊眼中隱晦的念頭,站在後面的燕德帝看不到的時候,公孫楊的表情寫滿了嘲諷和貪婪。

燕利貞知道,恐怕這一位才是真正的受益者。而燕德帝所想的,不過是一場空。之所以拉他進來,也是公孫楊為了更加方便得到她這株"藥材"吧?如果沒有燕德帝的主動相助,他公孫楊怎麼可能輕易地闖進宮中搶走一個身居內宮的公主殿下呢?

燕利貞突然想知道,當一切成空時,燕德帝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然而,她已經看不到了。

渾身就像是被千萬把刀子在絞割,痛得她說不出話來。

死吧!不如死去算了!

在他們的計謀成功之前死去,讓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自己也能從這無邊的折磨中解脫!

可惜了,她還是沒能想起那個讓她溫暖的人到底是誰...

燕利貞拔下了頭上的那根白玉簪。

那是她的母后留給她的遺物,在公主大婚這樣的日子裡,她特意戴著,就像是母后也見證了這一場喜事。卻沒有想到,到了最後不過是一場悲劇,此刻還要借這玉簪了結了一切!

"嗤!"

燕利貞甚至能夠聽見那玉簪劃破了肌膚,狠狠刺入心窩的聲音。

她感覺到有血液從傷口和嘴角湧出,看見了公孫楊和燕德帝驚慌失措的神情,然後...

她得意地笑了起來。

身子慢慢的變冷,燕利貞感覺渾身輕飄飄的,她的視野發生改變,由之前的仰視變成了俯視。

燕利貞發現自己居然到了空中,她依舊穿著那一身血紅的嫁衣,她的眼睛卻由黑色變為赤紅。她看見自己的身體躺在那張大大的喜床上面,胸口插著一根熟悉的白玉簪。

然後,她聽到了公孫楊的聲音:"不急不急,還有辦法!還有一絲生機在這肉身之中,要儘快找到她的魂魄,然後提煉出來長生不死藥!"

"快!別耽誤了時間!萬一她死透了可怎麼辦!"然後是燕德帝那急切的命令聲。

是呀,燕德帝已經老了,他的身子被損,已經生不出子嗣,現在連唯一的女兒也要死了。如果他得不到長生,那麼這江山不就徹底要改姓了嗎?

恨!

她恨!

她好恨啊!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他是她的父親啊!這屋子裡的兩人,一個是她前半生最親的人,另一個本該是她後半生的依靠,但就是這兩人,處心積慮地要折磨她,拿她換取那飄渺的長生。現在,她已經要徹底死去,他們還在阻攔,不是想讓她活過來,而是怕耽誤了煉藥!

恨!

她真的好恨!

她想讓這些人死!

一種暴虐仇恨的氣息突然升騰起來,燕利貞能夠感覺到有一種"終於解脫了"的感覺。她想要一場肆無忌憚的殺戮,她想要感受鮮血的滋味!

原本平靜的天空也突然翻滾起來,烏黑的雲中夾雜著血紅的絲線籠罩著這個本該是充滿了喜氣的公主府。

恍惚間,還有雷雨聲傳來。

燕利貞卻已經不在乎這些,她的眼睛越發地紅了,渾身甚至還是湧現黑色的霧氣。

這樣子,倒是和那些怨氣翻騰的厲鬼沒什麼兩樣,只待最後塵埃落定。

躺在喜床上的身體逐漸的冰冷,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慢慢地放緩了速度。受到重傷的心臟,終於就要徹底罷工了。

一旦那一口生機散盡,就是她的魂魄徹底化為厲鬼的時候!

而公孫楊,就站在旁邊,滿頭大汗地擺弄著一些複雜的東西。燕德帝更是緊張不已,就怕出了什麼閃失,丟了女兒還沒了長生。

他們誰也不知道,燕利貞的魂魄就在上空死死地等著他們,就等著那一口氣落下後大開殺戒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個人走進了房間。

那是一個身穿黑色道袍的男人,一頭黑髮高高束起,面容俊朗的不似常人。黑色的道袍上面金色符文隱隱閃現,給人一種玄奧莫測的神秘感。

燕利貞看著那張臉,卻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熟悉感!

"國師,你..."燕德帝吞吞吐吐地說了一聲,剩下的話卻說不下去了。

這位國師手段極高,卻並不是由燕德帝招攬過來的,而是他自己找上門來。不為名利,也不為錢財。

對於這位神秘莫測的國師,燕德帝還是十分敬畏的。

國師?不,不是他...

燕利貞的魂魄呆呆地看著那張熟悉而陌生的臉。那個人也是這副模樣,但是,他笑起來應該是溫暖而寵溺的,不該是這個樣子...

國師卻不理會燕德帝和一旁嚴陣以待的公孫楊。

他就像是看不到這兩人的齷蹉計劃,不過是徑直走到了床前,在燕利貞的心口上用手指輕輕拂過,那玉簪就落到了他的手中,原本血流不止的傷口也了無痕跡。

瀕臨死亡的身體,居然就這麼穩住了。

太好了!

燕德帝和公孫楊眼睛都是一亮,急切地盼望著這位國師趕快離開,他們也好進行下一步計劃。

誰知道,這位國師卻是彎身,小心地橫抱起了燕利貞的身體,招呼也不打一聲就向外走去。

"國師,你快把..."

燕德帝的話都被說完,就發現自己居然不能動了,連口都張不開。

而想要攻擊的公孫楊,在國師轉身一個眼神下,居然神魂發冷,就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手中原本已經準備好的攻勢就這麼頓在了身後!

黑衣的國師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往半空看了看,露出一個悲天憫人的微笑,長袖一卷,燕利貞就感覺她的魂魄一陣暈眩,被拉進了一片黑色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