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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學院

郊外大道上,一輛馬車緩緩駛過。車上是一老一少,老人在前面駕車,少年坐在車廂裡,掀開窗簾,好奇地打量著窗外的。

蕭燁從未出過大山,對於外界的瞭解僅限於書本上的一些寥寥知識,其他大抵是一概不知。因此少年對這外面的一切都感到新鮮,一路上眼睛都沒怎麼停過。

陳伯也給他說了不少外面的稀罕玩意兒,老人很健談,見識也廣,說的事情都很能吸引少年。

他這時才知道這塊大陸名為浮尹大陸,共分為東西南北中五域。浮尹大陸是修行者的天下,幾乎人人修行。五域被各大修行勢力瓜分,他們建宗門,修洞府,攏聚天下修行天才,割據一方。其中勢力最強的乃是兩大王朝,十大宗門以及十大隱世家族,他們位居修行界頂端。不過隱世家族行蹤隱秘,行事低調,實力不明。千百年過去十不存幾,因此大陸皆以十大宗門為尊,人人渴望進入這修行者的天堂。

而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就是十大宗門之一的昭天學院。不過這昭天學院雖歸屬宗門一派,卻與宗門處處不同。

此學院最初是中域統治勢力聖光王朝皇室所建立,目的是培養人才,為王朝輸送新鮮血液。不過學院卻並非由皇室之人掌控,歷來是在大陸進行選拔徵集導師,尋覓德才兼備者任教。但是歷經多年發展,學院有了一定自主性,不願聽命於於人,漸漸偏離皇室掌控,歸為自治,獨立於聖光王朝之外。

皇室內部當時發起過一場會議,召集所有高層討論解決這件事。但是奈何昭天學院日趨勢大,桃李滿天下,威望甚高,擔憂逼急了,學院在大陸一呼百應,引發戰爭,威脅他們的地位,最終不了了之。這是昭天學院的一個大的轉折點,當時引起不小的轟動。

學院學院,便以教學為主。學院旨在引導學子進入修行,指導修行不足,直至他們能在大陸立足。學院學派眾多,卻博而不雜。學院老師注重因材施教,發揮個人所長,從而使人人得以學有所成。且學子在畢業後,皆會受到聖光王朝最好待遇的邀請,因此大陸人人趨之若鶩。聖光王朝也得以有大量人才,維護他在大陸的地位。

蕭裕聽聞,愈發期待。少年的臉上滿是欣喜。

這時,陳伯突然轉變語氣,沉聲說道:“要提前給少主招呼一聲,此次是少主一人前往。待進入學院後,我也便會離開,此後一切,皆要靠少主自己了。”老人握韁駕車,背對少年,掩藏了臉上的悲傷。

少年還在幻想著以後的生活,沉浸在喜悅中,突聞老人言語,愣在當場,不知所措。

少年不明所以,臉上歡愉瞬間消失,神情低落,他緩緩低下頭,默不言語。

老人沒有回頭,卻知少年內心難受,輕聲安慰道:“少主前去所為求學,老頭子去幹什麼呢?學院是年輕人的地方啊,朝氣蓬勃。龍伯老了啊,那地方可不適合老頭子,但是對於少主來說卻是好去處。”

他輕籲了一聲,減慢馬車行進速度,讓馬兒緩慢前行。他掀開馬車門簾,坐在簾口,轉身看著少年,溫柔說道:“無須憂傷。陳伯走了,才會有他人補上來。且向前看去,漫漫人生路,你會遇到很多朋友、夥伴乃至知己,怎麼能總和老頭子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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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道:“少主和我這個老家夥在一起已經有六年了,可該換換環境了。否則沾染上遲暮之氣,陳伯可有大罪啊!”

他轉身繼續駕車,輕聲道:“從小待在山窩子裡,說話的不過我這個老家夥,院裡那棵梧桐樹,再就是螞蟻昆蟲,雜草野花。度過了這樣一個童年,可不能再這樣過一個少年。大千世界很繁華,很奇妙,去看看吧!自困一處,可不會有大出息。”

老人輕聲呢喃,似在追憶往事“小時候你總問我,山外面有什麼,和這裡有什麼不一樣,什麼時候可以出去看看?我總哄騙你說,山外有最兇惡的勐獸,有最兇惡的人類,可不如大山裡面安全。我擔心你偷偷跑遠了,我找不到你。每次你都害怕的躲在我懷裡,下次卻還是這樣問我。後來啊,我便對你說,等燁兒長大了,陳伯便帶你出去。我們去遊歷四方,看廣闊的大海,看莽莽蒼蒼的大漠,看一望無際的草原,看蜀地的茂林修竹,看天山的大雪紛飛,銀裝素裹,我們去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如今可是出來了,卻只是燁兒一個人了……老人臉上兩行濁淚緩緩留下。

車廂內,少年已是泣不成聲。

——————

又過月餘。

馬車駛進一條大道,來到一座大城腳下。城池氣勢恢宏,磅礴大氣,立城已久,而滿含歷史的悠久感。這便是中域都城,嘉林城!

城門口處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那些都是要進城的人。作為中域最繁華的城市,它每天都會迎來許多的客人。

馬車緩緩駛進城內,在城中心停下。一座典型東方學宮式的建築呈現眼前,典雅大氣,美輪美奐。曾有人作詩歌頌道:覆壓百餘里,隔離天日。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矗不知其幾千萬落。

在學院正門處,高高的牌匾上篆刻著昭天學院四個大字,字跡蒼勁有力,意蘊非凡。

陳伯停下馬車,看著典雅華貴的學院,也不禁一陣唏噓。他向後說道:“少主,到了,我們走吧”。他將馬車停在一旁,帶著蕭燁走向學院。

門口處,擁擠著許多人,多是家中長輩帶著年幼後輩。蕭燁猜想,大概也是前來求學的。

這時,有數人從內走來,開啟大門,引領眾人進入。他們都穿著天藍色勁裝,胸口和背後有著特殊符號和圖桉。這是昭天學院學員,負責接待引領眾人。

陳伯卻沒有帶著蕭裕跟隨眾人一起進去,他圍著學院繞了一個圈子,沿著街道走到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座窄小破舊的院落,蕭燁一路上看多了高大豪華,風格各異的精美建築,很難想象這座小院會與它們同處一地。陳伯轉頭對蕭裕說:“少主且待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去便回。”

老人言語簡單,也並沒有什麼解釋,他敲開大門,出示了一塊令牌。開門僕人一臉恭敬地迎他進入。蕭燁沒注意到這一切。他坐在門前臺階上,雙手撐著下巴放在膝蓋上,看向天空,少年眸子清澈,內心空曠。

良久,院門開啟,陳伯從裡面走了出來,手裡卻多了一些東西。老人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讓蕭燁跟緊他。

兩人繞了許久再次回到學院,找到了剛剛的那群人。只過去不一會,人群卻減少大半,蕭燁不禁感到詫異。他們此時分立兩處,家長們被一身著黑色禮服管事模樣的中年人接待著,他面向眾人說道:“舟車勞頓,諸位可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則必須離去。現在可以進入樓內登記,選擇居處。”少年們則被學院接待學生集合在一起,準備前往報到處。

老人將少年叫到一旁,將手裡的東西交給他。那是一個玉牌,一把匕首。玉牌質地極好,銘刻著複雜的紋路。在上面有著他的名字,蕭燁。匕首則相對質樸,沒什麼特別的裝飾花紋,顯得極為平庸,宛若那矗立在眾多豪華建築之中的啤酒院落。

老人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指了指那邊的孩子們,而後對蕭裕說:“這塊玉牌是你的身份象徵,你便可跟隨他等前去報到。這柄匕首需小心收藏,以後但有無法解決之事,可憑此匕首在剛剛那處尋求幫助。此外。龍伯的事情也都已做完,一切也都安排妥當,便要與少主分離了。”老人微微嘆息。

少年勐然抬起頭,小臉上滿是不捨。他知道陳伯也會離他而去,卻沒想到那一刻來的這麼快。他抬著頭,看著他最敬愛的長輩,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他情緒極為低落,頭微微下垂,低聲道:“不能再留一會嗎?就一會兒!”

老人搖了搖頭:“該走了,該走了。少主自小獨立,老頭子在與不在都沒什麼兩樣。”

他看著眼前的少年,輕聲說道:“少主年紀雖小,卻是大人一般成熟。陳伯不需要過多叮囑什麼。少主也都明白。不過暫時分離片刻,何須做此態。且去吧,去吧!”

老人最後撫摸著蕭燁的頭髮,輕輕推了他一把,推向人群,推向那群與他同齡的少年。他以這種方式代表離別。

蕭燁站離老人兩步,久久看著老人,他好像要把老人的模樣記在腦海裡。他狠狠轉身,走向人群。

陳伯就站在原地,看著少年離開的背影,隱於人群,消失不見。老人默然無聲,就是這樣看著,看著,不知不覺間卻是淚流滿面。

少而離家求學,蕭燁將會在這裡展開關於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