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為了給徐晨陽接風，程傑特意在研究所的食堂裡面擺了一桌，同時邀請了一些研究所下屬團隊的負責人，讓他們相互直接認識一下。
徐晨陽雖然是一名數學家，但同人打交道的能力屬實強悍，在程傑介紹了一輪之後，他與那些負責人便談笑風生了起來。
坐在程傑旁邊的許建聽到他們的商業互吹，笑著同程傑道：“所長，恕我直言這位許教授的交談能力可比你強上一大截。”
“那是當然，人家畢竟是喝過洋墨水的。”程傑澹澹笑了笑隨後道：“我今天發給你的那份儀器清單你看了嗎？”
許建見聊到正事，臉上的笑意頓時收斂了，他輕點了下頭道：“我已經聯絡相關企業了，不過其中量子源探查裝置可以需要等一段時間，目前富川公司那邊訂單排滿了。”
聽到他這番話，程傑沉吟了片刻道：“等一段時間沒關係，只要能在八月份之前送過來就行。”
許建聞言略帶好奇道：“所長您為什麼一定要指定富川公司，據我所知國內另外還有好幾家企業有能力製造這種儀器。”
“有能力製造不一定能造好。”程傑開口解釋道。
“量子源探查裝置裡面關於多級管部分是從軍事研究裡面脫胎出來的，富川公司前身隸屬於國防178研究所，也是第一個從事相關儀器生產的企業。
他們擁有大量關於重力感測方面的資料，我的研究因為需要隨時調整重力感測引數的緣故，對這方面的要求很高，你所說的那些企業做不到這一點。”
“好吧！看來是我想多了。”許建聳了聳肩道：“我之前以為您是為了照顧人家國企的生意。”
程傑聞言直接無語了。
人家訂單都排滿了，用得著我來照顧嗎？
徐晨陽投入工作的速度很快，接風結束第二天他便按照程傑的要求開展起了動態頻率粒子系統最小特徵慣量問題，而程傑也同時開始了關於量子計算機疑難問題的解決。
目前關於量子計算機科研界主流基本分為原子和光腔相互作用、電子或核自旋共振、量子點操縱、超導量子干涉等幾個方案。
考慮到未來的集成化和小型化，程傑也準備走量子點這條路子，只不過他準備從超導約瑟夫森結擷取部分出來。
比如在絕緣層上設定第二層電極層...
.....
時間過的很快，一晃便是一個月過去了。
李教授如同以往閒下來一樣，他悠哉遊哉的端著保溫杯從門外走了進來。
瞧見程傑坐在辦公桌後面思索著問題，他笑著搖了搖頭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已經坐在這裡整整思考了快一個月了。”
聽到這聲音，正在思考問題的程傑頭也沒抬便知道是誰過來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筆笑了笑道：“李教授，您那邊的事情忙完了？”
“當然，畢竟你幫我們解決了個大麻煩。”李教授坐在沙發上笑著道：“如果這種情況下我們還不能完成2D半導體奈米復刻，那我覺得整個專案團隊包括我都需要回爐重造了。”
說道這裡，他又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感慨。
“利用非均勻梯度應變場可有效驅動純彎曲ZnO微/納米線橫截面內束縛激子沿著應變梯度方向做漂移運動來解決漏斗效應，我在事後又看了兩遍你提供的理論，說實話我現在依舊感覺很震撼。”
聽到他這話，程傑澹澹一笑沒有說話，正如他以前曾對他說的一樣，當你足夠聰明時自然可以解決任何難題。
見到程傑露出這副神態，李教授也不甚在意，他笑著開口道：“其實今天過來，我主要是想跟你商量個事。”
程傑聞言挑了下眉。
“什麼事？”
“署名問題。”李教授笑呵呵道：“專案現在不是結束了嗎？你雖然不是團隊成員，但做的貢獻卻比所有人都大，所以我尋思著論文整理出來之後，將通訊作者留給你。”
“通訊作者我就不用了。”程傑聞言搖了搖頭道：“你屆時在團隊署名欄加上我的名字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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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回答，李教授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程傑你沒開玩笑吧！這可是頂刊署名。”
對於自己團隊的研究成果，李教授這次有絕對的把握在《Sature》上面過稿，畢竟成果有點驚人，且不說自己團隊首次完成2D半導體奈米復刻，就單論程傑提出的非勻稱應變激子漏斗效應理論就足夠登刊了。
困擾學界十餘年的物理難題，有一說一如果這是他自己解決的，那他肯定得大張旗鼓將報告會操辦起來，這樣一個在同行面前炫耀的絕佳機會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出現的。
可現在他居然從程傑口中聽出了一股無所謂的態度，該死的，這世道變了嗎？頂刊也不吃香了？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浪費時間，通訊作者太麻煩了，我沒有功夫去跟那些編輯閒扯。”程傑澹澹道：“而且以我現在國內的身份和地位，我也不需要透過去陽澄湖洗澡提高身價了。”
李教授：“....”好傢伙！有這樣自比的嗎？
不過話說回來，他雖然不敢苟同程傑的類比方式，但他覺得這話確實很形象。
商戶收購螃蟹在陽澄湖裡面過一遍水，然後打上陽澄湖大閘蟹的標籤賣出高價，而現在學術界內，學者們都企圖透過頂刊來提升自己的含金量，最後去拿換帽子、經費、以及政策支援。
嗯...這簡直不能說相似了，完全是一毛一樣。
被程傑這話一下子點醒，李教授好似觸類旁通一般想到了很多。
想到去年京大春季招聘會，自己所帶的一名研究生因為第一學歷是雙非，去應聘的時候被人刁難，最後還是自己出面替其解決了工作問題，他不禁在心中小聲都囔了起來。
“難怪現在的公司招人都看重第一學歷，感情都怕招到只去陽澄湖泡過澡的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