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貴,我這兒子都給你生下來了,你什麼時候趕她走?”
一女人捏著嗓子,故作嬌媚,但並不年輕的容顏,配合這矯揉造作,就像她臉上撲的劣質粉,不僅一眼看到卡在眼角細紋的點點白色,還充滿了刺鼻的香氣。
但孫貴就喜歡楊寡婦這股媚勁,還算白皙的胳膊往他脖子上一掛,迷的他暈頭轉向。
“我把她趕走,誰給咱兒子掙錢。別的不說,這女人種菜,賣菜是一把好手。”
楊寡婦那雙杏眼轉了轉,兩眼抹淚道:“你這負心漢,我剛給你生完兒子,你就留我們娘倆在這破房子嗎?”
孫貴看了看楊寡婦這四處漏風的房子,這大冬天的,可別把他兒子凍壞了。
孫貴對楊寡婦還在稀罕頭上,尤其是還給自己生了個傳宗接代的苗苗,一臉討好,“哪能啊,我把你們娘倆接過去,讓那婆娘伺候你們。”
見目的達成,楊寡婦心裡雀躍,面上卻不顯,遲疑道:“你家那個能願意嗎?”
孫貴拉下了臉,嗤笑了一聲,“她敢!離開了我,一個不會下蛋的玩意,誰要她!”
要說孫貴和楊寡婦,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楊寡婦早年喪夫,無兒無女,稍有姿色,她又是個不安分的,村裡村外,家境稍微好點的都讓她勾搭了一遍。
孫貴當年聽村裡男人說起和楊寡婦的一度春宵,也曾起了覬覦之心。但他有賊心沒賊膽,人除了長的醜,還窮的叮噹響,楊寡婦還看不上他。
但此一時,彼一時。楊寡婦人老珠黃,和她有一腿的人都不願再搭理她,她一婦道人家,不願幹活,平日吃穿用度全靠這些男人接濟。
家裡青黃不接時,孫貴入了他的眼。此時的孫貴娶了周小雲後,日子越過越紅火,家裡房子也翻蓋了三間大瓦房,村裡人誰不羨慕。
即使她比孫貴大了近十歲,但惦記久了,就算肉已經老了,也要心心念的嘗上一口。
她有心勾搭,孫貴隨手推舟,兩人就成了事。
現在天冷了,周小雲把之前儲存在地窖裡的白菜,茄子等,拿到縣城去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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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儲存的好,這些菜看上去像新割下來般新鮮,沒多久便賣完了。
她這種菜,挖地窖的手藝還是跟他爺爺學的,但學了沒幾年,就被她娘給買了。
她不捨得花幾文錢做牛車,自己雖然擔著兩個空竹筐,但下雪路滑,回到家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周小雲剛把擔子放下,便聽到屋內傳來男女的調笑聲。
打開門一看,楊寡婦依偎在孫貴懷裡,桌上溫著一壺清酒,還有幾個小菜。榻上面還有一個睡得正香的嬰兒。
“喲,姐姐回來了。”楊寡婦輕瞥了一眼,孫貴則完全把她當做空氣,吃著楊寡婦用手喂來的花生米,還恬不知恥地親了一嘴。
“桂枝剛生完兒子,這段時間你來照顧她娘倆。”孫貴的語氣,好似這件事對她是多大的恩惠!
周小雲沒想到,孫貴會如此作踐她。以前他打自己,村裡傳的風言風語,她一忍再忍,沒想到換來的卻是變本加厲。
她彷彿又回到那年冬天,小小的她偷聽到娘要賣了自己,她總覺得是自己做的不好,要不然為什麼不賣大姐和三妹,偏偏選中她。
從那以後,她沒日沒夜的幫家裡幹活,最後等來的還是人牙子。
孫貴和她娘一樣,無論自己做的再好,她都是被遺棄的那個!
周小雲被氣的發抖的身體,迅速平靜下來。臉上竟帶著笑意走到兩人跟前,“好啊,我會伺候你們舒舒服服的。”
孫貴剛想誇她識趣,一壺酒潑了他一臉,接著桌上的菜全都砸了過來。
叮叮咣咣的聲音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嬰兒,楊寡婦趕緊抱著兒子,躲到一邊。
這孫貴不是說他媳婦連個屁都不敢放嗎,看著周小雲不要命地撓向孫貴,楊寡婦又往牆角縮了縮。
周小雲終究不是一個大男人的對手,孫貴拽著她的頭髮,狠狠地撞向牆壁。鮮血從額頭上湧了出來,一會功夫,地上就聚了一灘。
還是楊寡婦怕孫貴鬧出了人命,勸住了他。
看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周小雲,孫貴還不解氣地踹了一腳,又摸走了她今日賣菜賺的銀子。
周小雲看著這兩人消失在夜色中,淒厲的笑聲傳遍了整間空蕩的屋子。
唯一能救她的只有那個人了。
塔讀@ 當林寶珠看到百草堂的夥計送來的周小雲時,大吃一驚。 要不是她開口說話,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根本看不出本來面貌。 那夥計很是恭敬,先說這病人倒在藥堂門口,指名要見二當家。 錢瑩瑩出來一看,這不是那日在街上,捱打的女人。 “我家小姐找大夫給她把了脈,處理的傷勢,雖沒有傷及內臟,但額頭上的傷口較大,這段時日不能大幅移動。” 夥計把藥留下後,便離開了。 周小雲悠悠醒來,頭昏腦脹。 “你傷到了額頭,這幾日不要亂動。” 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林寶珠端著一碗藥,坐在床前。 “這藥也不燙了,我喂你喝。” 烏黑的藥順著嘴唇流進去,從舌根一直苦到了胃裡,真苦啊,把她的眼淚都逼了出來。 林寶珠放下碗,用帕子給她擦了擦淚水,“不要怕,你要是想和離,我幫你。” 周小雲從小到大受了許多苦,都是自己咬著牙扛了下來,可從沒有人給她說過,不要怕。 “小姐。”她的聲音還帶著虛弱,這兩個字她在相府喊過無數次,但卻是她第一次從內心哽咽而出。 “我想和離,即使以後日子再難,我不願意再和那畜牲過日子了。” 她曾天真的以為有了自由,就能掌握自己的命運,但人生哪能輕易地能用“自由”來衡量。 孫貴昨晚離開家後,又來到楊寡婦家。二人又重新買來一些酒菜,喝到盡興之際,來了一番纏綿。睜開惺忪的雙眼,看到白胖的兒子,孫貴恍惚間真的以為自己是那富貴老爺,人生圓滿。 第二日,還在呼呼大睡的他,被幾個大漢從床上揪起來。 大冬天的,那幾人穿的粗布短袖,胳膊上的肌肉比他的小腿還粗。 孫貴還以為自己得罪了哪方權貴,卻聽那方臉漢子說,周小雲是她幹妹妹,他來替妹妹討回公道。 說著,幾人卯足了勁,專向不是要害的地方揍去。 “大哥,大哥,我錯了!我不敢了!”孫貴悽慘的聲音響徹了院子。 有鄰居聞聲來看,孫貴自從發家後,得意忘形,再加上和楊寡婦那事,早就對他不滿。孫家莊竟沒有一個人出來制止。 直到幾人打累了,便停了下了。孫貴是那那都疼,他怎麼不知道周小雲還有個幹哥哥,難道這婆娘趁縣城賣菜,找了個相好的。 想到這,自認為頭上綠油油的孫貴,眼裡都要冒出了火,不過看到那大漢的拳頭,立刻慫地趴了下去。 方臉男子,也就是孫大揪起地上的孫貴,把他扔到恨不得縮到自己不存在的楊寡婦旁邊,“要我放過你可以,你把這娘們和那孽種給我賣了。” 楊寡婦被這句話嚇得嗚嗚地哭了出來,死死地揪住孫貴的袖子。 要說賣楊寡婦他還能考慮考慮,可這是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啊。 看孫貴不言語,孫大接著就是一腳踹在他小腿上,疼得孫貴額頭上立刻冒起了一層汗。 “不願意賣也可以。寫一封和離書,再拿十兩銀子的賠償,這事就了了。” 聽到這句話,孫貴更加恨起周小雲,原來這都是那個臭婆娘的計謀,她是找到下家了,就一腳把自己踢開。 儘管心中無比憤懣,但孫貴還是在和離書上蓋了手印。家裡還剩九兩銀子,又借了楊寡婦一兩,才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