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雪也就明白了。
從前的雲染,大約是想著要遊戲江湖的。
現如今,倒是不得不支稜起來了。
加上太后賜婚的訊息一出,後院兒那些女人也就按捺不住了。
只是,為什麼沒有在進京城的一路上刺殺自己,蘇晚雪的心頭也是十分的疑惑。
原本以為自己這條命,還是能值點錢的,能引來幾分覬覦的。
原本還想要殺雞儆猴來著。
可這一路上,都沒有找到能殺的雞。
所以到了京城,只能將那文運昌隆的令牌給掛起來了。
她就是不想溫水煮青蛙,那太難受了。
要的就是快刀斬亂麻,索性將對她有敵意的,全都給弄出來,一鍋端了,也好過日後,動不動就有人撲上來,補刀。
便是有補刀行為的,在最開始的時候露個頭,那蘇晚雪也能明白,日後見到什麼樣的人,就說什麼樣的話了。
只是,蘇晚雪是怎麼都沒想到,這染親王府裡面,竟然還有一份這樣的大禮。
難怪最開始的時候,侯七帶著蘇晚雪在染親王府裡面穿梭的時候,一個女人都沒瞧見,連帶著一個婢女都沒有。
當時蘇晚雪就覺得奇怪,這染親王府,似乎不應該是這樣的。
如今才算是知道了,這染親王府,果然如同那些大家族一樣,分了前院後院的。
男人們都在前院,女人家都被困在後院。
也不知道,日後大婚了,這雲染打算讓自己在前院還是後院。
若是後院,保不齊會面對那一幹女子。
若是前面……呵呵,保不齊後面那一幹女子,都會鬧騰,直接將染親王府的房頂都可以掀翻的那種鬧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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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吸了一口氣,蘇晚雪眉目中帶了幾分凌厲:“所以現在,是王爺重傷的訊息,還沒外洩,但是外頭的人已經嗅到了訊息,才讓後院那些女人們鬧騰,想要打探訊息?”
侯七艱難的擦了擦一頭冷汗:“也不盡然。只要是大家都知道主子你來了。嚷嚷著要見一見未來染親王妃。說不知道是何等的神仙妃子,竟然能讓染親王拋下後院那麼一堆的女人,單獨對你另眼相看。”
嘖嘖嘖!
蘇晚雪嘲諷冷笑道:“這可真真是好大的醋味兒啊,只怕此刻有人路過染親王府,都能清楚的感覺到那沖天而起的醋味兒。”
侯七著急的不行了:“主子,您就不要說風涼話了。趕緊去後院看看吧。”
“罷了,該來的都會來的。”
蘇晚雪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有點嫌棄的道:“可有梳妝檯?”
“有的,王爺早就讓人為主子準備好了梳妝檯。還請主子隨我來。”
看著侯七朝著外面,就知道雲染是極懂規矩的,並未將梳妝檯設定在他的房間。
蘇晚雪頷首,回頭看了歐陽一眼,神色中帶了幾分凝重的道:“之前那種灌藥進去,激發潛能的法子,還能再用幾次?”
歐陽的手抖了抖,臉色十分難看的道:“若能,我建議一次都不要用了。”
“損傷極大?不可逆轉?”
蘇晚雪自己也是通曉醫理的人,自然明白歐陽說的這一番話是什麼意思。
眉頭緊皺,臉色也十分難看。
歐陽嘆了口氣:“是的,幾乎是以陽壽來做交換的。”
蘇晚雪倒吸了一口涼氣,迅速逼近歐陽,目光灼灼:“幾年?”
“五年起。”
歐陽說完這句話,臉色也跟著就難看了下來。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明白蘇晚雪只怕不肯輕易放過他。
並不願意為自己掙扎解釋什麼。
畢竟,他確實是有自己的私心。
讓歐陽意外的是,蘇晚雪松了口氣,低聲道:“罷了,也不怪你。五年,回頭想法給他填補上這個虧空。再好好養著。所以,這個法子,以後不許再用了。”
歐陽沉默,並沒有說話。
畢竟,有些時候,身不由己,該用,還是會用的。
蘇晚雪眼神凌厲:“沒聽見我的話嗎?那樣的法子,以後都不可以再用了。”
歐陽抬頭:“若是你的生死關頭呢?依舊不動用嗎?”
蘇晚雪倒吸了一口涼氣:“我的生死關頭,我自然會想法子去渡過。比如今日,便是辛苦一些,便是委屈一些,也就過了。何苦,非要他用這種折壽的法子?”
歐陽的嘴張了張,半晌才低聲道:“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以後不用便是。你切莫後悔。”
“你答應我了,那就不可以反悔。便是雲染威脅你,也不行。否則,你知道的,我有法子,讓你生不如死。”
蘇晚雪身上殺氣騰騰,宛若一尊修羅一般。
侯七站在門口,看的是心驚膽戰。
越發的,看不懂蘇晚雪了。
歐陽對蘇晚雪行了一個十分古怪的禮,鄭重點頭:“是。”
蘇晚雪冷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侯七忙不迭的跟上。
不過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蘇晚雪不高興了。
總覺得,以後這染親王府,能做主的,只怕是蘇晚雪了。
那個……王爺,想要振夫綱,只怕是不容易了。
侯七輕輕的嘆了口氣。
蘇晚雪即刻察覺了,皺眉:“侯七?”
侯七忙道:“主子,屬下就是覺得,這對於其他女人來說,難如登天的陣法,在主子的眼睛裡,恍若無物,由此可見,主子的本事。”
蘇晚雪冷笑道:“所以,你嘆氣,是在遺憾這些陣法,困不住我。並不能讓我如同後院那些女人一樣,被困在後院嗎?”
侯七大驚,忙搖頭道:“主子恕罪,屬下沒有這個意思。屬下只是……屬下……”
侯七並不是一個擅長撒謊的人,看著蘇晚雪這樣子,就知道是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的事情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做出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屬下只是覺得,這繼續這樣下去。王爺夫綱難振。”
蘇晚雪忍不住笑出聲:“難為你了,還想著你家王爺振夫綱的事情。可能,他自己都不在意呢。”
侯七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低聲都囔道:“王爺當然是不在意的。王爺的眼睛裡和心裡,都只有主子。便是為了主子折壽,那也是心甘情願的。”
蘇晚雪瞬間沉默了:“為什麼不勸?”
侯七冷笑道:“勸,怎麼勸?王爺說,你入宮,太后肯定會刁難你。依著你的脾性,若是寧折不彎,只怕會折在宮裡。他費了那麼大的心思,才將你從蓉城弄出來。若是這就折了,那豈不是浪費了他一番心意。所以,王爺才堅持要親自去宮裡接你。再說了,太后一直都覺得王爺是因為你,才病入膏肓的。若是親眼瞧著王爺的情況好轉,那自然也就不會為難你了。”
侯七說著,就發現走在前面的蘇晚雪,腳步沉重了不少。
心頭咯噔一聲,這……說錯話了?
讓這位不高興了?
侯七狐疑的看了看蘇晚雪,就發現蘇晚雪眉目中帶了幾分惆悵。
片刻之後才低聲道:“其實,你不必過分的操心的。我對你家主子,也是有幾分真心的。也不至於讓他夫綱不振。他對我的尊重多一些,那我也自然會惦記著多尊重他一些。”
侯七撓了撓頭,表示自己不是很明白。
侯七將蘇晚雪帶到了雲染為她準備的院子,其實也就是在隔壁,幾步就到了,蘇晚雪站住了:“詩箋呢?”
侯七低聲道:“孫大人說,孫相府那邊,需要詩箋姑娘提前去安頓一下。等主子過去的時候,就一應俱全了。”
“澹墨呢?”
“主子在染親王府,萬無一失。孫大人擔心詩箋姑娘一個人過去,會吃虧,就讓澹墨一起去了。”
侯七說這話,說的十分的忐忑。
其實並非是孫天祥非要帶走這倆人,實際上就是雲染有私心。
往蘇晚雪能夠在這染親王府多待一會兒。
蘇晚雪皺眉:“我睡著,孫天祥就可以隨意動用我的人嗎?”
侯七也不敢解釋,只能說:“如此也好。主子在這邊,只怕要擦黑才回去了。若是那邊都整頓好了,主子過去就直接歇著。”
看著蘇晚雪依舊是不高興的樣子,侯七忙道:“主子就將心放到肚子裡吧。聽說主子在孫相府,居住的是曾經姑奶奶居住過的曦園。一應裝飾和伺候的人,那都是孫相親自動用自己的私庫安排的。十分妥帖。王爺的人,也在孫相為曦園買人的時候,就塞了進去。做的十分隱秘乾淨,外人絕對看不出任何痕跡的。詩箋這會子回去了,那也是為了主子好。”
看著侯七這麼緊張的解釋,蘇晚雪皺眉:“我一個問題,你需要解釋這麼多?莫非我是女夜叉?動輒要人性命的那種?”
侯七苦笑道:“屬下沒這個意思。只是覺得應該要和主子說清楚。也免得主子過去之後,看見那邊的人也都是王爺的人,會覺得不高興。覺得王爺無孔不入。”
蘇晚雪輕笑道:“你這話說的也是不錯的。你家王爺,確實是有幾分無孔不入的意思了。不過……我很喜歡。”
侯七驚訝的看著蘇晚雪,只覺得這個蘇晚雪,似乎和自己印象中那個,不太一樣。
蘇晚雪歪著頭,笑道:“你還不懂,等你有了喜歡的女孩子之後。就會明白了。”
侯七垂手,只覺得自己這樣一直都生活在暗處的人,是不配有喜歡的人的。
平白連累了人家。
蘇晚雪輕笑:“你在外頭等我。”
蘇晚雪晨起是梳妝過的,只是進了宮一趟,難免妝發有點不妥當了。
儘管蘇晚雪一直都覺得,雲染後院的那些女人不足懼。
但是不管怎樣,這第一次見面,蘇晚雪都覺得自己需要足夠重視才行。
起碼,那是對自己染親王妃這個身份的尊重,也算是蘇晚雪對後院那些女人們的尊重。
蘇晚雪天生麗質,氣度非凡,原本也就不是尋常的庸脂俗粉可以比擬的。
便是風塵僕僕,也明豔動人。
不過是稍微整理一下,就可以出門見人了。
等她走出去的時候,侯七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反覆了好幾次,才疑惑道:“屬下瞧著主子和方才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同。”
蘇晚雪看了看侯七,到底也沒說什麼,只澹澹的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也就懶得搭理侯七了。
直到站在了後院的門口,蘇晚雪才回頭:“你家王爺後院,多少人?”
侯七的嘴巴閉的像是蚌殼一樣,甚至還低下了頭,很明顯不想和蘇晚雪有任何正面的衝突。
蘇晚雪冷笑:“確定不說?讓我自己去看?”
侯七的臉狠狠的抽了抽。
其實他也就是這個意思。
蘇晚雪意味深長的道:“你的想法還是很不錯的。可是你要想清楚了,你讓我自己去看,萬一給我嚇著了。你要承擔什麼樣的後果?”
侯七忙道:“主子當心了,這王爺後院的人比較多。但是身份尊貴的,也就兩個。一文一武。”
蘇晚雪挑了挑眉。
開胃菜?
一文一武?
果然,就聽見侯七說:“其中,武的是大將軍府,鄧大將軍的庶女,鄧歡歡。文的……”
侯七略微頓了頓,神色中露出了幾分猶豫之色。
似乎是在考慮要不要告訴蘇晚雪。
蘇晚雪冷哼了一聲:“怎麼?你不說,我就不需要去面對了嗎?”
侯七的肩膀耷拉了下去,片刻之後才低聲道:“另一位,那是宮裡皇貴妃孃家的庶女。聽說是驚才豔豔,文採斐然。”
蘇晚雪心頭明白了,方才去宮裡,等了皇帝許久,皇帝都沒有來,後來聽說就是被那位皇貴妃娘娘給請過去了。
想必,也就是為了這位庶女吧。
蘇晚雪想了想:“那這二位的容貌呢?”
侯七馬上道:“自然不及主子。這尋常女子,哪裡有資格和主子相提並論。”
蘇晚雪笑罵道:“你家王爺,知道你這樣油嘴滑舌不?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想著明哲保身?”
侯七尷尬低聲道:“不敢,不敢,並不敢。坦白說,這二位,在容貌家世上,也是各有千秋。在這後院裡頭,固然是出挑的。可若當真和主子您比起來,那自然是比不過的。屬下這也是實話。只是這美人兒,向來都有自己的驕傲。那兩位,是誰也不服誰。所以如今,還等著主子您去主持大局呢。”
蘇晚雪十分嫌棄的瞥了侯七一眼:“你這一口一個您的,讓我誤以為在聽宮裡那些太監和我說話。”
侯七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聳了聳肩,藉助那些下動作來調整自己的情緒,然後歪了歪頭,笑道:“這不是,即將要去見那些鶯鶯燕燕了嘛。屬下想要在大家面前給主子立威。那不得對主子尊重一些?”
蘇晚雪笑道:“可真是為難你了。一個大老爺們兒,竟然這麼仔細小心的來安排這些事情。”
侯七很認真的道:“王爺特意吩咐了,一定不能讓主子受委屈。屬下自然也不敢怠慢,萬一讓主子委屈了……王爺那一關,屬下首先就過不了。”
“開門吧。”
蘇晚雪已經聽見門後面,那些鶯鶯燕燕吵吵鬧鬧的聲音了。
侯七對那門邊守著的人給了個顏色,就有人飛快的開門了。
即刻就有人朝著這邊衝了過來。
為首的那兩個,一隻腳已經邁過這邊的門檻了。
蘇晚雪澹澹的道:“王府的規矩,諸位都忘記了嗎?”
那兩隻還沒踩到地上的腳,飛快的縮了回去。
打眼一看,卻是蘇晚雪這樣一個小女子。
因為中間還隔著人,所以看不清蘇晚雪的容貌,只能知道這是一個聽聲音年齡很小的女子。
並且那身量,瞧著年齡也不是很大的樣子。
其中一個膽子大一點的,就對侯七道:“侯七公子,你身後的那人是誰?”
“怎麼?既然來了,還藏著掖著,扭扭捏捏的,不肯出來見見咱們姐姐妹妹的?”
“可不是,以後大家就都是王爺後院兒的姐妹了。早點見一見,也好讓大家混個臉熟不是嗎?”
啪!
蘇晚雪揚手,這三個開口說完的女人臉上齊刷刷的出現了三個巴掌印。
“放肆!”
侯七氣沉丹田,沉聲呵斥道:“這是太后賜婚的染親王妃,豈是你們可以隨意調笑的?”
其中一個挨了打的,瑟縮著低聲道:“便是未來王妃,那也不能隨意大人啊。”
“就是,妾身在孃家,也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如今在這裡,卻被一個還沒有正式成為王妃的鄉下女子掌摑。這口氣,妾身咽不下。”
蘇晚雪就想聽這個話,冷笑著瞥了那女人一眼,嘲諷道:“對啊,你在孃家的時候,如何的金尊玉貴啊。可如今呢……到了這染親王府,多久了?連帶著王爺一面都沒見到吧?就真的不覺得憋屈?不覺得難受嗎?”
蘇晚雪的話,一句一句,就像是綿綿密密的鋼針,一針一針狠狠的戳在那些女人的心坎上。
好幾個,都已經紅了眼圈兒。
若非是有侯七站在那邊上,只怕都要衝上來和蘇晚雪拼命了。
蘇晚雪歪了歪頭,看了看那幾個握緊拳頭,似乎時刻準備著要衝上來打人的女子,輕笑道:“我要是你們啊,就直接自請離去了。回家嫁人生子,好好過日子。何必在這染親王的後院兒,消耗光陰呢?”
啪啪啪!
有清脆的鼓掌的聲音從人群之後傳了過來。
那一群圍在蘇晚雪身邊的女子就直接讓開了一條路。
路盡頭,站著兩個女子。
其中一個身量稍高一些,眉眼中帶了幾分英氣,穿了一身鵝黃色的衣裙,瞧著頗為青春俏麗,只是那下撇的唇角,流露出來的幾分不屑的神色,很明顯是看不上蘇晚雪這模樣。
另一個,穿的是一身湖藍色的衣裙,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連帶著身上的穿戴,也看得出來,十分考究,很明顯是花費了很多心思的。
看起來端的是精緻無雙,貴氣逼人。
根本不必仔細去揣摩,蘇晚雪就知道,這二位,就是侯七嘴裡說的那兩個不好惹,一文一武的了。
果然,這兩個人一出現。
那些各自為政的鶯鶯燕燕們,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
一窩蜂的朝著那兩個人衝了過去,眉目中帶了幾分迫切:“鄧姨娘,宋姨娘,你們可是來了。”
蘇晚雪揚了揚眉,這兩位,怎麼看,那也是女子裡面的翹楚了。
雖說雲染的身份確實是高貴,可這兩位也是不差的。
若不是入了這染親王府,就這兩位的容貌家世,怎麼也是能給人家做個嫡妻的。
如今卻在這裡,擔著一個虛虛的姨娘的頭銜兒。
按道理這兩位,是不對付的。
今兒一起來了,由此可見,兩個人打的主意都是一樣的:攘內必先安外。
這是要矛頭一致的對準自己了。
果然,先開口是宋秋雨,邁著小碎步上前,對著蘇晚雪行禮道:“妾身宋氏秋雨,見過蘇小姐。”
這一個妾身,一個小姐,就將兩個人的身份直接個扒拉開了。
很明顯的意思:不管怎樣,我也是染親王的妾侍,
而你,還沒入府,沒資格來這裡指手畫腳。
蘇晚雪嘆了口氣,直接拿出了雲染的令牌。
令牌一出,宋秋雨就跪了下去。
宋秋雨一跪,她身後的扈從也跟著就跪了。
那鄧歡歡卻是愣了愣,看了看侯七,頗帶了幾分孩子氣的衝著侯七大聲道:“王爺親自給她的?”
侯七頷首道:“是的,鄧小姐。王爺的令牌,確實是王爺親自給主子的。”
“主子?”
鄧歡歡上前一步,臉色十分難看:“你稱呼她為主子?她現在還沒過門,若當真算起來,那也只是孫相的外家女罷了。算你哪門子的主子?”
侯七是怎麼都沒想到,這位鄧小姐,竟然會直接對著自己發難。
艱難的吞嚥了一口唾沫,對著鄧歡歡拱手道:“鄧小姐明鑑這是王爺的吩咐。便是我,那也不敢忤逆。還請鄧小姐不要讓我為難。”
鄧歡歡冷笑的盯著侯七:“你也知道你不過是個下人。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指手畫腳,為別人做主。”
鄧歡歡手一伸,直接亮劍,寒聲道:“換個能主事的來。”
鄧歡歡一面說,一面就將宋秋雨拉了起來,嘲諷道:“還以為你們宋家人都是硬骨頭。卻沒想到,出了你這麼個軟腳蝦。也不瞧瞧對方是什麼人,也值得你這樣就跪了?”
宋秋雨臉色不是很好看,對著鄧歡歡道:“鄧妹妹,不管你對蘇小姐是個什麼態度。可她手裡拿著的,確實是王爺的令牌。我也是尊重王爺。”
“呵呵,尊重王爺。說的好聽。那王爺呢?侯七,你今兒不請了王爺出來,只怕這位蘇小姐,豎著走進來,橫著出去。”
鄧歡歡手中長劍一橫,直接對著蘇晚雪就刺了過來。
蘇晚雪眼睛一眯,鄧歡歡不愧是將門虎女,這一劍來勢洶洶,直取要害。
若非蘇晚雪也是個會武功的,今兒肯定會折損在這裡的。
鄧歡歡這一劍,根本就沒打算留手。
她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蘇晚雪的性命的。
侯七在邊上看的是一陣心慌氣短,這小姑奶奶怎麼就能夠來真的。
這若是當真傷害了蘇晚雪。
只怕雲染醒過來,可以直接將大將軍府給一鍋端了。
原本是想要出手的,可是看著蘇晚雪那氣定神閒的樣子,就知道人家根本就不慌亂。
侯七這會兒也算是長了點腦子了,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將這個立威的機會給蘇晚雪。
非但不上前阻攔,甚至是還往後退了一步,將蘇晚雪更好的讓了出來。
鄧歡歡大驚失色。
她之所以敢這樣來勢洶洶,不外乎就是因為侯七站在邊上。
只要有侯七在,肯定不會讓蘇晚雪受傷的。
旁人不知道雲染是如何為了蘇晚雪的。
可鄧歡歡知道得一清二楚。
此刻之所以選擇出手,除了她身後站著的人之外,也是為了自己。
她不想屈居蘇晚雪之下,所以必須要給蘇晚雪一個下馬威。
這出手毫不留情,也是篤定侯七在。
可現在,侯七直接就撤開了,這是鄧歡歡做夢都沒想到的事情。
“侯七,你……”
鄧歡歡著急的招呼侯七,想要侯七趕緊出手攔著自己。
而侯七在邊上個眼觀鼻,鼻觀口,充耳不聞一般。
眼看著長劍就要劃破蘇晚雪的脖頸了,鄧歡歡臉色瞬間發白。
別人只當鄧歡歡這個將門虎女是個莽撞人。
可鄧歡歡心頭清楚得很,便是自己死了,這蘇晚雪都不能死。
更何況,還不能傷在自己的手裡。
鄧歡歡是真沒想到,這蘇晚雪竟然可以在自己這樣凌厲的招式下面一動不動,連帶著眼睛都不眨一下。
若非是鄧歡歡看清楚她唇角噙著幾分笑容,只怕都要以為這蘇晚雪是被自己嚇傻了。
所以不會動彈了。
鄧歡歡是真的不敢去賭,蘇晚雪是有恃無恐,還是一心尋死。
拼著自己廢掉一條胳膊的狠勁兒,就在半空中,藉著那一股巧勁兒,直接寧腰,硬生生的逼著長劍改變方向。
侯七臉色大變。
他是清楚,鄧歡歡不可能傷了蘇晚雪。
也很清楚,蘇晚雪有絕地反擊的本事。
可侯七沒想到,鄧歡歡竟然會自己改變主意,並且用了這樣自殘的方式來改變最終的結局。
蘇晚雪受傷的結果,侯七當不起。
可鄧歡歡,到底是大將軍府的人,這蘇晚雪入府的第一天,就斷了一條胳膊,這不管是對蘇晚雪還是對大將軍府,那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最關鍵的是,染親王府,會頃刻間就站在風口浪尖。
雲染此刻還昏迷不醒,蘇晚雪根本就不具備處理這些事情的能力和本事。
然而侯七剛才根本就沒有出手的打算,此刻也已經來不及了。
邊上那些鶯鶯燕燕,也是有會武功的人。
瞧著鄧歡歡臨時改變注意這種慫包樣子,都忍不住的期待,最好是斷了手臂。
反正這倆,隨便弄死弄殘一個,那對後院的大家,都是福音。
可誰都沒想到,差點被寶劍抹脖子都沒動彈一下的蘇晚雪,卻在保住性命的瞬間,順勢上前一步,直接握住了鄧歡歡的手臂,硬生生的扭轉了鄧歡歡手臂的方向,讓它順著身體轉動的方向。
鄧歡歡的手保住了,可那凌厲的劍氣,讓蘇晚雪的脖頸上出現了一道極細的傷痕,鮮血緩緩沁出。
鄧歡歡劫後餘生,帶了幾分懵的看著自己的手腕兒。
似乎手腕兒上,還殘留著蘇晚雪手指尖那微涼的觸感。
抬眼就看見蘇晚雪脖頸上沁出的鮮血,心臟像是被誰狠狠的握住了一樣,飛快抽出手絹兒上前,摁著蘇晚雪的脖頸,幾乎是帶了幾分哭腔的跺腳道:“你是個瘋子嗎?你不要命了嗎?大不了就是斷一條胳膊嘛,又不會死。你不知道你自己差點死了嗎?”
快速的給蘇晚雪包紮好傷口,鄧歡歡實在是受不了這個刺激,狠狠的跺了跺腳,蹲在地上哇哇大哭。
邊上那一眾女子,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
蘇晚雪才是那個從鬼門關走了一趟的人,可現在是怎麼回事,這哭得這麼悽慘的是鄧歡歡,是因為沒殺了蘇晚雪,所以才這麼難過的嗎?
可鄧歡歡那意思,分明不是這個意思啊。
邊上的侯七也是松了口氣。
好在,兩位姑奶奶都保住了。
雖說蘇晚雪脖頸上有傷痕,可那點兒小傷痕,根本就只能算是小打小鬧,翻騰不出來任何浪花的那種。
深深吸了一口氣,侯七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然被濡溼了。
這比他自己在鬼門關走一趟,更加刺激。
蘇晚雪嘆了口氣,緩緩的走到了鄧歡歡身邊:“好了,別哭了。我差點死在你劍下,我都沒哭,你哭啥?”
鄧歡歡豁然起身,一雙眼睛圓滾滾的盯著蘇晚雪,惱怒寒聲道:“我是要殺你嗎?你覺得我敢殺你嗎?我不過是想要嚇唬你。你是不是傻瓜,為什麼不閃開?依著你的武功,你明明就可以躲開的!”
蘇晚雪笑嘻嘻的道:“我在等你懸崖勒馬啊。”
鄧歡歡瞬間愣住了,不可思議的看著蘇晚雪:“你……你……”
蘇晚雪笑道:“你若不肯放手,我自然也有法子取了你的手臂,保住我自己。你若肯懸崖勒馬,那我肯定會願意為了你心裡最後一絲善意,保住你的手臂。你的手臂能不能保住,全在你自己的一念之間罷了。
鄧歡歡氣鼓鼓:“你就是故意的,故意逼我露怯,逼我第一次就輸給你。然後就再也贏不了你。”
“是的。”
蘇晚雪絲毫不扭捏的承認了自己的打算,笑眯眯的看著鄧歡歡:“你說的都對。可是,那又怎樣呢?最終還是證明,你很善良,而我,贏了。”
鄧歡歡怒氣騰騰的瞪了蘇晚雪一眼,半晌,才咬牙切齒的道:“蘇晚雪,你贏了!染親王妃的位置,我不和你爭。我爭不過你!”
宋秋雨很明顯是著急了,上前一步,帶了幾分淒涼的小聲道:“歡歡,你這就要認輸了嗎?”
鄧歡歡冷笑,掏出一張手帕,動作優雅的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冷汗,然後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髮髻,這才十分不屑的瞥了宋秋雨一眼:“不然呢?你以為,這一場,咱們有勝算嗎?實話告訴你吧,宋秋雨,我贏不了蘇晚雪,你,依舊不是蘇晚雪的對手。染親王的眼光,可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宋秋雨狠狠的握了握手,目光灼灼的盯著蘇晚雪:“我不相信,你就那麼妖孽。鄧歡歡輸給你,那是她技不如人。”
鄧歡歡雙手叉腰,大步衝了上去,和宋秋雨四目相對:“你說什麼,我技不如人。宋秋雨,我知道你也是會幾分武功的。有本事,劃出道道來!”
宋秋雨面紅耳赤,對著鄧歡歡惱怒跺了跺腳:“怎麼?人家救了你一條手臂,這就成了別人的打手了?鄧歡歡,你好歹也是將門虎女,你這樣做,難道不給你爹丟人?”
鄧歡歡往後退了一步,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姿勢:“對,你不丟人。宋小姐,您請好吧。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文運昌隆的令牌,就在蘇小姐手裡吧。”
蘇晚雪點頭,伸手就將文運昌隆的令牌拿了出來,還輕輕的晃了晃:“是的,在這裡。”
一時間,那些女子們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誰都不蠢笨,知道這令牌代表的具體的含義,都蠢蠢欲動,躍躍欲試。
鄧歡歡滿意的笑著點頭道:“宋秋雨,你如果沒失憶。就應該記得,你父親,你母親,那都是當初文運昌隆的令主孫曦的手下敗將。”
宋秋雨的一張臉,被氣的通紅:“鄧歡歡,你什麼意思?”
鄧歡歡笑得格外歡快:“我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想要提醒你。蘇小姐,就是孫曦的親女兒。如今,能不能為你的父母扳回顏面,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宋秋雨神色中帶了幾分嘲諷的看著鄧歡歡:“還說你不是蘇晚雪的狗。這麼快,就在為她爭取時間了。讓我去文運大會上面去找她,而不是在這裡給她難看?”
鄧歡歡搖頭道:“宋秋雨,不是所有人做事情,都像你一樣,九曲玲瓏的心腸的。你方才算計了我一次,我如今不過是順水推舟。我希望你去文運大會上面丟人。就不要在這裡鬧騰了。畢竟,聽說王爺已經回府了。若是你鬧騰得太厲害了,只怕你們宋家,要為你的無知和狂妄付出代價。”
宋秋雨指了指蘇晚雪脖子上的傷痕,笑容燦爛:“你放心吧,很快,你出手抹了蘇晚雪脖子的訊息,就會傳遍大街小巷。你覺得,是我們宋家要付出代價,還是你們大將軍府,要付出代價呢?嘖嘖嘖,鄧歡歡,我要是你,就趕緊的跪地求饒,求人家蘇小姐,高抬貴手,饒你一命。”
鄧歡歡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下意識的看向蘇晚雪。
蘇晚雪一臉懵的看了看鄧歡歡,然後又看了看宋秋雨,似笑非笑的道:“這位,宋小姐,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宋秋雨臉色瞬間就難看了起來。
“你要聯合鄧歡歡,對付我?”
蘇晚雪搖頭道:“我沒有要聯合誰,對付誰的意思。你們既然在這後院待著,那就是染親王府的人。我即將入主後院,也是染親王府的人。我不會做任何讓染親王府的聲譽蒙羞的事情。所以,我不想對付誰。但是,若是誰不長眼睛,要往我槍口上撞……”
蘇晚雪眼神一陣狠戾,足尖輕點,方才被鄧歡歡扔掉的長劍,就被蘇晚雪點了起來,再一踢,那明晃晃的長劍,就像是切豆腐一樣,直接刺入了不遠處的一塊巨石裡面,只露出了一截劍柄,發出輕微的嗡鳴聲。
那幾個會武功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大家都知道,蘇晚雪這一手,究竟有多麼厲害。
噗通!
除了宋秋雨和鄧歡歡之外,會武功的,不管是宋秋雨那邊兒的,還是鄧歡歡那邊兒的,直接都給蘇晚雪跪了。
這一手,真是太厲害了。
足夠悄無聲息,取人性命。
沒有人不怕死。
尤其是這些被家族當成是棋子的女人,更是珍惜自己的性命。
蘇晚雪今兒就是來立威的。
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蘇晚雪也就不打算繼續威懾了。
這連日趕路,加上進宮,還為了雲染的事情操勞,也是很累的。
蘇晚雪澹澹的道:“你們也不必如此。我不輕易要人性命,我也不輕易的出手。還是那句話。你們大家都安安分分的,染親王府,保你們這一生一世平安富貴。可若你們不肯安分,想要出點么蛾子,那就不要怪我手段狠辣了。至於我的手段,有多麼狠辣,你們其中,有不怕的,只管來試試看。”
一時間,一群人,噤若寒蟬。
就連帶著鄧歡歡和宋秋雨都沒有吭聲。
鄧歡歡是知道自己打不過,也對蘇晚雪寧願自傷也要保她的手臂這件事情,心存感激。
可宋秋雨,分明就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