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怎麼和爸媽解釋,這是個難題。突然又不想回來了,人一般都是這樣,面對眼前的艱難險阻總喜歡逃避,但我要顧慮爸媽可能會傷心欲絕,所以家還是必須要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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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們要是問起一大堆七七八八的問題來,我還真不知該編什麼善意的謊言來隱瞞。
還有就是鳳泫,他……應該不會。
我不確定,反附和在他耳邊小聲問道:"夫君待會是直接回去嗎?"
不管他如何回答,我都做不到滿意。他若是不回,那我對此又該怎麼向父母交代?直截了當的說他是我老公,我懷了他的孩子了,你們同不同意我們倆都沒有用?
當然不行啦,老爸不直接用掃把將我倆先揍一頓然後再趕出家門,老媽不氣得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暈死過去才好。
但他若直接走了,那接下來的一切難題,不都得我一個人面對了嗎?但若細想,還是覺得後者可行。爸媽現在應該正擔心著我的安危,說生氣還真生不出什麼大氣來,大不了先讓他兩老安心,後面的事嘛……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咯。
"我想陪你一起面對。"雖然光線很暗,甚至使得我根本無法看清鳳泫此刻的面容,但他那雙程亮的眸中,堅定不移的眼神卻是讓我看得格外清楚。
我想陪你一同面對。
我的內心頓時泛起一股溫暖的漣漪。
"你是我的妻兒,我怎能讓你獨自承受。"鳳泫在我額上輕輕一吻,雙眸中滿是寵愛的目光。
我不知如何拒絕,或者說,我根本就沒打算拒絕鳳泫同我一塊面對父母的斥責,但是爸媽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了,我擔心亦害怕他們會經受不住這一打擊暈倒過去。
我道出了心中的顧慮,繼而蹙眉說道:"夫君,我一人也可以面對的,爸媽就我這麼一個女兒,不會太過狠心的。"
話雖這麼說,卻是把手中的糖葫蘆隨意往桌上水杯中一放,緊緊握住了鳳泫寬大的手掌,生怕我話音剛落他便會離開似的。
我做不到表面裝作泰然自若的樣子,我沒那麼淡定。小時候做錯事,老媽總是很嚴厲的打罵,老爸雖然都會袒護著我,但按照我對他的瞭解,這件事情就不一樣了,他定會比老媽還要嚴厲得多。
心情跌落到了谷底,不止是低落,更有害怕。想逃避,卻又無法逃避,我已經回到這裡了,那就沒有理由再逃避了,我應該去面對前面的一切。
就像之前所想的那般,既然我已經決定和鳳泫在一起了,那麼該面對的還是都要面對,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豁出去了!
"媽媽,外公外婆不喜歡我和爸爸嗎?"小鳳鬿不知何時醒來的,但以他的聰明才智,還是聽出了我與鳳泫話中的意思,稚嫩的小臉蛋上不免升起了一抹擔憂的神色,開口發問。
我與鳳泫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頓時都揚起了一抹淡笑來,只覺得他這小模樣,還真是可愛。
"外公和外婆沒有不喜歡小鳳鬿和爸爸。"他們只是一時還無法接受罷了。當然,後面那句話我並沒有說出口來。朝他搖了搖頭,一臉認真與誠實地態度,對這個年幼無知的孩子編織著善意的謊言,"他們可是這個世界上與媽媽最親的人,也就是這個世界上除爸媽以外與鬿兒最親的人,既然如此,他們又怎會不喜歡鬿兒和爸爸呢,哪有外婆不喜歡自家孫子的道理。"
我笑笑,也不管他是否聽得懂或聽不懂,已是沒有閒工夫去理會這小家夥了的。轉頭看向鳳泫,臉上的神色不免黯然一淡,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我一人面對即可,夫君就送我到廳門外吧。"
我是鼓足了勇氣要去獨自面對父母的責備了的,礙於倆老的情緒,我和鳳泫的事得先暫且擱一會,反正也不急於一時,畢竟離這孩子出世還早著呢。
他也不勉強,點頭表示同意。
踏入那道黑色的口子,一眨眼的功夫,便已是到達了家門外。內心略有些忐忑不安,但這種負面情緒還是被我給強壓了下去。
一向處之泰然的鳳泫此刻眼中滿是憂慮的神色,我知道他並非放不下我,而是捨不得我一個人去面對父母的責備,但卻還是被我催促著離開。
他張開嘴,似乎還想對我說些什麼,可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突然眉頭一緊,剛想出口的話全卡在了喉嚨裡。
"怎麼了?"我被他這不動聲色的細微變化給嚇到了,移步上前,疑惑的開口問道。他卻是朝我搖了搖手,亦往後退了幾步,似乎想與我保持一個穩定的距離。
他那張白皙的臉上,愁眉雙鎖,彷彿烏雲密佈,一對眼睛如冰球,射出冷冷的光,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原本一雙明亮的眸子此時有些渙散。
看著鳳泫那白得瘮人的雙唇,心頭不免湧起一股緊張與擔憂的情緒。鳳泫如此不對勁,使得我都有些著急了,撲上去一把拽住他的雙臂,也不管自家隔音效果好不好,語氣焦灼,開口便大聲問道:"夫君,你怎麼了,為什麼臉色那麼難看,為什麼要躲我啊?"
他看著我的眼裡冰冷中帶著幾分慍怒,血絲充噬,彷彿在仇視我一般,把我嚇得不輕,一瞬間竟是呆愣在了原地。
腦海中閃現過幾幅畫面,鳳泫也曾這般怒氣衝衝的盯著過我,就像一隻從動物園裡逃出失去理智的猛獸,確切的說,就是一隻失去理智的猛獸。
我瞬間明白過來。
鳳泫,我的夫君他……又發作了!
"抑制不住了嗎?"我不知如何是好,若我再不逃,他是否會像上次那般狠心絕情的吸我的血?我不知道,但卻沒有逃跑的打算。
他似乎很努力的在忍,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著,只直勾勾的仇視著我,卻沒有下一步動作。
我知道,我的鳳泫他是不願意傷害我的,但會不會那樣做,就連他自己也無法決定,若是抑制不住暴躁狂亂的修為,他會真的失去理智,甚至六親不認。
他缺失的那縷魂魄太久不得歸位,此時體內定是疼痛難忍,我的內心揪的痛,既是心疼又是內疚。
他從我手中猛的抽回手,一把掐在我的脖頸上,卻是沒有用力的掐下去。
"鳳泫……夫君,你振作點,我是溪兒,我是你的妻兒啊。"我急得淚眼婆娑,雙手輕抵上他的手掌,並沒有強硬的拉下,而是順著他的意願緩緩拉下。
"泫,我該怎麼做……怎麼做你才能不失控?對不起,都怨我……怎麼辦,我不要你散靈……"我哽咽道,哭得像個小孩,視線完全模糊了,甚至看不清他臉上複雜的神色,只一個勁的哭,望能喚醒鳳泫漸漸失控的意識。
"不……哭……"他艱難的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來,抬起不住顫抖著的皙手,抹去我臉上的淚痕。
他不說還好,這話一出,我哭得更厲害了。就如小時候剛被老媽嚴厲呵斥過,老爸突然從外邊回來,看到坐在沙發上,眼裡泛著淚光的我,關心的來一句怎麼了一樣。這一句關切的問語,每次都會讓我抑制不住滿心的委屈,使本還在眼裡打著轉的淚,一下便大顆大顆的跌落,隨後不清不楚的哽咽起來。
"走……"鳳泫的嘴角緩緩溢位血來,語氣低沉,根本沒有力氣大吼,卻是重重的,狠狠的將我給推開了。
我一個趔趄,身體後傾。雜亂的心情與思緒使我沒有立即想到自己有孕在身,更沒有抬手護住自己的小腹,側倒在地後,腹中頓時傳來一陣嬰兒的哭喊聲。
我一心只想著鳳泫,根本無心分神去安慰他。不知為何,我竟感覺不到腹中傳來哪怕一絲的疼痛感,或許早已是被心中的疼痛掩蓋,又或許我對於疼痛這回事,早已麻木?
跌倒在地後,我根本來不及緩神,而是急急忙忙的轉過頭去看向鳳泫。
他捂著胸口,鮮血大口大口的從他嘴裡湧出,臉色白的就跟刷了一層白漆似的,一點也不誇張。
我除了心疼還是心疼,掙扎著要站起身來,可雙腿上竟然沒有一點力氣,不管我怎麼使勁,就是站不起來。
鳳泫低垂著腦袋,沉著臉色,不停的往後退去,我的思緒全都混亂了,只以為,我的鳳泫,我的夫君要離我而去,大聲哭喊著"鳳泫你不要離開我,我一個人該怎麼辦……"
他身後是一道黑色的口子,可以傳送其離開這裡,回到鬼界。我的意識還在,卻變得有些薄弱了,再加上複雜的情緒,混亂的思緒,我便更加以為鳳泫他要拋下我獨自離開,那哭喊聲可不亞於小鳳鬿。
鳳泫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我的眼前,我只感覺天昏地暗的,內心是近乎絕望的。我無力的趴在冰涼的地面上,絲絲冷意透過皮膚直達體內,可我對此卻不為所動。
地面再涼,哪比得上我的心涼。
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響,接著是一聲熟悉的尖叫聲,可以想象,老媽此時定像是丟了魂似的,就差沒雙腳一軟,暈倒過去了。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