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少林秘方（二）
一、養生秘訣
午餐打尖後，繼續踏上往登封的行程。出了南陽，汽車行進在中原腹地。改革開放後，發生在中原大地上的最直觀變化，四通八達的道路可算其中之一，高速公路正在佈局，國道、省道日臻完善。張山駕駛著“大奔”行駛在寬闊平直、雙向六車道的公路上，竟有一種縱馬馳騁在遼闊大草原上的感覺，是那麼自由奔放，是那麼心曠神怡。難怪一些容易血脈噴張者駕上豪車駛上大道就會不由自主地產生竟速的**，由此一失足成千古恨者比比皆是。張山自然不是這種人，他的車速雖然也不慢，但始終沒有超過限速的上限。
進入登封市區，色尚早，街道兩旁時不時有武校的招牌映入眼簾，一些半大子們或在門前空地，或在院內成群結對習練武術，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果真是武術之鄉。
往登封市西北而望，是雄峙中原的中嶽嵩山，在嵩山腹地少室山的茂密叢林之中，坐落著“下第一名剎”少林寺。
車近嵩山山麓，在早春傍晚的陽光下，遠山就像洗過一樣，歷歷在目，山巒上方飄渺的幾縷雲彩恰好構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畫。
“看，少林寺到了！”聽見吳玫的叫聲，張山將目光從遠方收了回來，果然看見路旁新立一塊“嵩山少林”標識牌，一尊雙手合十的僧人塑像聳立於山腳下一個大型廣場前端，似在歡迎遠道而來的遊客。廣場中央，是一座高大的嶄新仿古石牌坊。
張山在廣場附近依地勢而建，宛如梯田的停車場停好車，眾人下車步入大牌坊廣場。因不是節假日，廣場上游人不多，倒使得每人都能隨心所欲地觀賞。吳玫忙著為楊滿倉夫婦拍照留念，張山則饒有興趣地欣賞起石牌坊上富有禪味的對聯。只見牌坊正面刻有兩幅對聯：“百代衣缽庚承一花五葉，千秋山河襟帶四水三拽 ”、“勝地靈緣聽法雨，少林無處不雄風”。轉過牌坊，其背面也鐫刻了兩幅對聯：“香火千秋興寶剎，山河萬里拱神山”、“一葦渡長江修持九載，兩山藏古寺參拜十方”。牌坊頂端正中前後兩面都刻有“蒿山少林”四字。由此可見，這座少林寺新石牌坊的設計者們頗費了一番苦心。
廣場上少許逗留後，楊滿倉與張山商議，當日先去拜訪少林藥局的空性大師，第二好好遊覽少林諸處景點。
吳玫興猶未盡，還要與張山合影，卻被張春桃以趕時間為由拉走了，楊滿倉知道她的用意，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經打聽，少林藥局就在少林寺景區內，少林寺大門西側。從廣場到少林寺大門還有約2公里的距離，只能步行。四人加快步伐，匆匆走過古香古色的“下第一名剎”老石牌坊、“少林寺武館”，從武館再往前千餘米，便到了少林寺的山門。此山門即少林寺大門，為清代建築，一九七五年翻修，門額上的“少林寺”三字是清康熙皇帝御筆親書，上有“康熙御筆之寶”方印。大門西側不遠就是掛著“少林藥局”匾額的一座殿堂式建築。
進得殿內，張山即向售賣少林活絡膏的僧人直接詢問空性大師，僧人見四人俊男倩女，氣宇不凡，且是經湖北五祖寺方丈介紹而來，不敢怠慢，連忙進裡屋稟報。不一會兒，僧人出來合掌道：“阿彌陀佛！各位施主機緣巧合，法師剛剛做完功課，正好有空，這就請施主們進去話。”
四人隨僧人來到空性法師的禪房，法師站起身和來客相互合掌問訊後，隨即十分客氣地請大家就坐。只見法師慈眉善目，中等偏上的身材，身穿乾淨合體的黃色袈裟。張山首先轉達了見忍法師的問候，（此前，張山已電話聯絡上了五祖寺見忍法師，告訴了法師此行的目的，見忍法師不僅同意借用他的名諱，還曾和空性大師有過一面之緣，請張山代為問候。）空性大師也記得其以少林寺監院的身份參加一次佛教會議時和見忍方丈見過面，且印象良好。空性大師聽五祖寺在見忍方丈的主持下廣結善緣，修輯一新，十分高興，連有機緣一定前去參拜。
“大師，聽少林寺有強身健體的養生秘方，不知道我們能否有緣得到？”楊滿倉見空性法師和藹可親，直接提出了要求。
空性法師展顏笑道：“不錯，少林寺歷代高僧確實流傳下來不少武功醫宗秘方。1999年，我寺釋永信方丈主持編修了《少*功醫宗秘笈》珍藏本，全套十冊，裡面收錄的主要是少*學經典以及《易筋經》、《洗髓經》等祖傳功法，還有外科、傷科的治療秘方。但這些普通人不易學，更不易掌握，施主即便買回去也只能起收藏作用。”
見來客有些失望，法師又：“關於養生方面，老衲倒有些見解，不知各位願不願意聽。”
張山連忙：“願聞其詳，請大師開示。”
空性法師淡然一笑：“施主客氣了。養生必須養心，養心必先治心。心病治好了，身病也就少了甚至沒有了，養生的目的也達到了。那麼，如何治心呢？這就要講到疾病的分類了。佛醫認為，疾病主要有二大類：一類是身病，一類是心病。心病是指由‘貪、嗔、痴’而引起的諸多煩惱，導致心理失衡而致疾。心病導致身病，不治心病，身病難愈，何談養生？所以，‘貪、嗔、痴’實為人生的大病。那麼，什麼是‘貪、嗔、痴’呢？大乘佛教的重要論著《大智度論》卷三十一載：有利益我者生貪慾，違逆我者生嗔恚，此結使不從智生，從狂惑生，故稱為痴。此三者為一切煩惱之根本，茶毒眾生身心甚劇，能壞出世之善心，故稱為三毒。”
“大師，如何醫治這‘三毒’大病呢？”張山虔心地問。
空性法師用讚賞的目光看了看張山，又掃視了一下其他人，見除張山外，別人都聽得非懂非懂，便改為更為通俗的語言繼續道：“醫治‘貪’病，要用‘舍’字。人之所以患貪病，就是一切都是為自己著想，不肯利益別人。下可愛的東西，恨不得完全歸於自己一人，管什麼別人的幸福，談什麼別人的安樂，他人的生死存亡，都與自己沒有關係，因此貪病就纏繞到我們的身上來了。假如這時候懂得了‘舍’，看到別人精神或物質上有苦難的時候，肯把自己的幸福、安樂、利益施捨給人，這樣，貪的大病當然也就不會產生了。不過，一講到‘舍’，很多人都覺得自己能夠做到，比如送人禮物，幫別人解除一些痛苦。但這樣還不算真正的‘舍’，因為施與者心中難免會希望以此得到回報。希望回報，從本質上還是貪，而不是舍。真正的舍，要像蠟燭一樣，雖然自己犧牲了，但是要他人得到光明就夠了；真正的舍，更要像太陽一樣，用自己的光熱，普照大地萬物，沒有條件，不講代價，不期望萬物的回報。佛經上的‘但願眾生得離苦，不為自己求安樂。’就是這個意思。”
空性大師還講了醫治“嗔”病要用“忍”字，醫治“痴”病要用“覺”字。總之，用“舍、忍、覺”治好了“貪、嗔、痴”，人才能擁有身、心、靈的健康，才是真正的養生，這應該算是養生的秘訣吧。
空性大師講完，認真看了看楊滿倉的臉色，關心地：“楊施主可能是幹大事之人，心力消耗較大。除了上面講的治心病的方法，我還建議你明去向本寺合一法師學習少林內養功，此功極利於養生，而且不難學會，只要持之以恆，必有益處。”
為使楊滿倉等人能夠順利地找到合一法師學習少林內養功，空性大師還主動電話聯絡上合一法師並進行了託付，真可謂是慈悲為懷的少林高僧。
二、少林內養功
清晨，在少林寺景區一客棧內的標準套房，張山和楊滿倉幾乎同時被鳥兒的啼鳴叫醒。昨晚，楊滿倉本想為張山和吳玫各安排一個單間，自己則和老伴住一間房，但張春桃執意要和吳玫住一起，是和老楊無話，要和吳玫多聊聊，楊滿倉心知老婆的心眼，卻也無可奈何，只好訂了兩個標準間，來了個男女有別。張山想，同性同住一室，在中國好像很君子，如果在國外就顯另類了。但他只在心裡想，沒敢出來，唯恐張春桃以為他有什麼企圖，回去告訴王蘭，雖然自己一直不想也不敢有企圖，吳玫也好像打消了對自己的想法，表現像一個規規矩矩的妹妹。
張山起床拉開窗簾，推開窗戶。微風盪漾，一陣清新、幽香、淡雅的山野春之氣息迎面而來。他凝視著空，黎明前的黑暗即將褪去，太空中閃耀著明亮的啟明星，東方漸漸發白。驀地，際出現一道紅光，很美很美，啟明星隨之謝幕，太陽馬上就要登場了。
洗漱完畢，楊滿倉和張山走出房間，敲門提醒了一下張春桃和吳玫，便一起漫步走向庭院外面。客棧背靠嵩山山麓，出門便是綠色園林，兩人走在林間的曲徑上，不時有樹葉上的露珠落在臉上，涼涼的。張山伸手接了幾滴，有舌尖舔了舔，有一絲甜意。這時，紅紅的太陽慢慢地從山尖上冒了出來，不一會兒，朝霞就灑滿了大地，寧靜的少室山漸漸從昨夜的美夢中醒了過來。
散了一會兒步，楊滿倉便：“山，我們回去吧，該動身去見合一法師了。”
正沉醉於林中氧吧的張山想起來，昨下午，空性大師與合一法師聯絡好，湖北五祖寺見忍方丈介紹的四位貴客將在第二上午十時前去拜訪。現在用完早餐後步行前往合一法師正在主持復建的三皇寨嵩山禪院，時間上應該比較充裕。
三皇寨地處少室山腰，與少林寺景區相鄰。這裡自然風光奇特，人文景觀豐富，森林壞境優美，雖是早春，卻處處綠林吐翠，既養眼又養肺。難怪明代旅行家徐霞客遊覽後留詩云：嵩山下奧，少室險奇特，不到三皇寨，不算少林客。
四人坐索道纜車上到山腰，然後沿棧道繼續前行，玩玩賞賞，走走停停。吳玫又年輕又活潑，要麼跑到前面大聲催促張山們快點跟上；要麼邊爬山邊欣賞周邊美景，生怕漏掉了一處。張山只得再三提醒她注意安全，“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因聲稱具有“華山之險”的三皇寨確實有讓遊客捏一把汗的險峻之處。吳玫跑熱了就將外套脫下系在腰間，身材本來纖細勻稱的她，如此一來更是“凹造型”凸顯，要不是非節假日遊人不多，肯定會致交通擁堵。
上午十時前，四人到達少林寺三皇寨禪院，經過多年修繕的禪院至2003年已初具規模。按照昨的約定，楊滿倉們見到了正在三皇殿外練功的合一大師。
合一大師乃習武之人，生性豪放，見面沒有太多客套，得知來意後，他當即演示了一遍少林內養功。收勢後，他氣定神閒，緩緩地：“修煉內養功，重在練氣、養氣、行氣。如此，方可保心境平靜自在，從而達到強身健體的目的。基本功法有松肩式、虛樁、自然丹田呼吸法和自為丹田呼吸法，這四個最基本的功法是我在少林傳統功夫的基礎上整理簡化的，適合楊施主你這樣年齡較大的人修煉。”
吳玫對合一法師嫵媚一笑：“大師，您能把四種基本功法詳細點嗎？”她指指張山：“我們的張作家回去後好寫稿件報道，既可以宣傳你們少林養生功，又能讓更多的人學習功法後受益，也符合佛經上的‘但願眾生得離苦’啊。”活學活用的吳玫把佛經都搬出來了。
合一法師合掌道：“女施主所言極是。我佛慈悲，讓眾生脫離苦海，正是佛的夙願。我這就四種功法的要旨，楊施主可以邊練邊體會。”
於是，楊滿倉現場開始學練，合一大師邊講解邊指導，張山則在一旁觀摩默記。
三皇殿前，一片寂靜，只有細微的陣陣松濤入耳。少許遊人佇足靜觀，連鳥兒也停止了鳴唱。合一法師用渾厚的嗓音逐式講解著，聲音雖然不大，眾人卻聽的清清楚楚。
“施主，請先做松肩式。自然呼吸，雙手自胸前平行提起，左右分開，搭在兩側肩頸上，以肩頭為軸，以肘為驅，前後繞環。此式來源於古*夫中的古傳易筋經，兼具放鬆身體與鍛鍊肩周的作用。”
“接著練習虛樁。自然站立，放鬆身體，息思靜慮。待身心平靜後，再吐納三口，調順呼吸，然後雙腳分開與肩齊，大腳趾及雙腳內側適度用力抓地，膝蓋自然微微內扣，帶動身體自然下蹲，幅度以呼吸自然為宜。同時雙手向上屈曲，懸放在腹前或胸前，手型如猴抓，全身似猴蹲，眼睛、嘴巴微微合上，力聚在雙腳板，自然呼吸，靜靜地站立五至十分鐘，達到放鬆身體，清心靜慮，氣歸丹田即可。在氣回丹田的基礎上，再進一步進行呼吸訓練。”
合一法師糾正了一下楊滿倉的姿式，接著講道：“好，下面進行自然丹田呼吸訓練。在剛才的基礎上，身體稍微下蹲，雙手左上右下輕輕搭在肚臍下三寸丹田處，雙眼微合，開始觀想自己的呼吸。先呼後吸，呼氣時觀想自己的鼻子，吸氣時觀想自己的丹田。切記是觀，而不是守，不要執著，要自然自在，身體輕鬆，心平氣和。”
待楊滿倉呼吸自然平和後，合一法師繼續道：“下面進入自為丹田呼吸。很簡單，在自然呼吸基礎上，進一步加大呼吸幅度。依然是先呼後吸，呼氣時抿嘴、收陰、提肛，眼睛微微張開；吸氣時身體放鬆，丹田吸滿至腰部微微內收，同時雙眼合上。此呼吸法對心血管、養眼睛、養氣、練氣等都有好處，是呼吸吐納的武練法。楊施主，你不要太用力，呼氣時不要完全氣竭，吸氣時不要太憋氣，要以胸部舒暢為原則。注意，放鬆，放鬆，呼氣時不要刻意主動提肛，呼氣到將竭時帶動會陰自然收縮即可。吸氣時不要胸部主動用力，透過翹尾導引氣息自然回落丹田，又透過鼓肚子凹腰，自然而然氣息吸足丹田。”
合一法師認真觀察著楊滿倉的練習，最後滿意地：“好，很好。現在收功，恢復自然呼吸，雙眼自然睜開。輕輕緩緩的自上而下按摩胸腹部，同時身體站直，再按摩放鬆左右雙臂。現在，全套基本功練習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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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師，請問練習少林內養功要注意哪些方面呢？”張山問道。
合一法師耐心解答：“第一要注意自然。內養功是禪武。禪就是自然，所以一定要講求自然。呼吸要自然，引導要自然，一切都要順其自然。身心要放鬆，不可以有半點拘謹或緊張。第二要持之以恆，循序漸進。要把練功當作吃飯，每不斷。三打魚兩曬是不行的，只有持之以恆才能收到好的效果，才能對個人修養以及明心見性產生莫大好處。第三要注意飲食。飲食無節制，過量食葷、食蔥、食辣，對練功是很不利的。練習少林內養功的身心療法時，一定要注意飲食的節制。只要注意了這三點，不愁吃飯不香，身體不好。”到最後，法師爽朗地笑了。
吳玫見合一法師有問必答，非常隨和，也大膽地提出了問題：“法師，練功一定要站著練嗎？練功既然有放鬆的作用，上班累了可以坐著練習來放鬆嗎？”
面對美女，法師好似古井無波，但他的笑容更加慈祥：“除了虛樁外，松肩式以及兩種呼吸法都可以坐著進行練習，只要女施主你感到身心舒暢就好。若是坐著練功，要坐在較高的靠背椅上，雙腳踏地，用很自然的姿式坐下。另外需要注意，除了姿式不一樣，其他的要求都是一樣的，比如手放丹田，丹田呼吸，呼觀鼻吸觀腹等切不能圖省事而放棄，不然那就成了單純的靜坐而起不到應有的效果了。”合一大師循循善誘，非常認真地回答著問題。
大師講解完少林內養功，已到中午時分，楊滿倉們依依不捨地與其告別。要出寨了，張山回首望去，只見合一法師飄逸的身姿仍然站在原處，少室山頂飄渺的白雲好似“三皇”幻化而成，讓人頓生“跳出紅塵三界外，人注白雲一洞中”之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