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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宮中事幕幕驚心

唐相話一出口, 阿秀果然大驚, 脫口說道:“竟是他!”忽地自知失言,心頭警惕之時,又聽唐相說道:“你……好大的膽子。”

阿秀聽聞幼春在彼處, 總歸是無性命之憂了,心頭稍安, 此刻一時失言。見唐相一雙冷然眼睛望著自己,急忙一拂衣袖跪倒在地, 口稱:“請父親恕罪!”

唐相淡淡掃他一眼, 說道:“你也知道這是大罪麼?既然如此,為何你還要執意地藏匿六王爺?知情不報,役使皇族, 你可知都是死罪?”

阿秀皺眉低頭, 說道:“到底瞞不過父親眼睛,只不過, 起初這也並非兒子所願, 乃是他心灰意冷,不願再為王,故而投奔我的手下……。”

唐相搖頭,靜思片刻,才嘆道:“心灰意冷……唉, 當初六王爺同九王爺最是相好的……”

阿秀不語。唐相說道:“當年宮中接連事變,雖然中宮多有藉口搪塞,但外人哪個不知, 九王爺之死大有蹊蹺,六王爺雖然怒火攻心,到底沒法子……後來宮內失火,桃妃同幼小的祥嘉公主雙雙葬身火海,隔日,連六王爺也不知所蹤,京內已經有人暗暗猜測是皇后暗自下手……便是在那日不久,你也隨之離京。”

阿秀說道:“難道父親是從那時起就已經知道?”

唐相說道:“你也不必太高估了我,我是近日才知道的。”

阿秀垂頭不語。唐相說道:“你聰明,聖上卻也不是傻子,皇家的耳目遍佈天下,雖然六王爺隱姓埋名,拋棄昔日之尊,甚至屈居你之下,宛如一介凡人……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有些事情是紙包不住火,遲早便要洩露出來。幸而,此事我先得知,也是我主動向聖上稟明的。”

阿秀一驚,問道:“原來他洩露行跡,被召回京,是父親的意思?”

唐相說道:“若非是我,聖上也會知曉。且我心中憂慮者是,或許聖上早便知道,只是按兵不動,看我們的表現而已。”

阿秀絕非笨人,細細一想,便有些明了。當下說道:“父親的意思,是聖上疑心我麼?”

唐相說道:“不錯。你人在東南,正所謂‘山高皇帝遠’,且你在彼處建功立業,又有名望,什麼‘出海龍’之號,東南雖遠,口口相傳,卻也到了京內,你雖然是一員強將,但未免有些功高震主的嫌疑,更何況‘出海龍’,正是犯了皇家忌諱,好歹我們唐家時代居京內,因此聖上才不會就認為你想擁兵自重或者有其他異心……然而其中多了六王爺,卻又有不同了。”

阿秀若有所悟,說道:“是了,若是我想在東南擁兵自重的話,如今皇上並無別的皇子皇女,我擁立六王爺,便能跟朝中分庭抗禮,哈……自然也是皇家的心腹大患了。”

唐相說道:“你說的對,我憂心者,正是如此。因此才搶在聖上有所猜忌之前,便將此事稟明。何況,此刻時機正好。”

阿秀說道:“這是為何?”

唐相道:“你也知道,自皇后的小皇子不幸歿了之後,皇家血脈凋零,聖上的親生骨肉也只祥嘉公主一個,祥嘉公主天性純良,天資聰穎……只可惜也葬身火海,如今看皇族內,除去聖上,竟只剩六王爺一人。且如今聖上龍體欠安,外頭之人雖然不知,我卻是最清楚不過的。”

阿秀挑眉說道:“父親的意思是說……讓六王爺繼位?難道,皇上也如此想的麼?”

唐相微微冷笑,說道:“不如此想又能如何?莫非真個要大好江山落到外姓手中去?縱然皇上想,我這老臣也是萬萬不能苟同。”

阿秀說道:“故而不管如何,都要六王爺繼位了?”

唐相點頭,說道:“除非是聖上另有子嗣,又或者祥嘉公主、或者九王爺重生……嗯,罷了,你起身來說話。”

阿秀起了身,唐相走到他的身邊,伸手一按他肩頭,說道:“我這招雖然有些險,看似是將你推上風頭浪尖,但也因此昭現我唐家之人並無私心,清白坦蕩之意。何況,聖上本也以為六王爺凶多吉少,聽聞六王爺尚在人世,自也是一番歡喜,何況如此一來,也解決他燃眉之急,畢竟,他也不想在青史之上留下罵名,倘若擔了個將皇權不保,交付外戚的罪名……嘿嘿。”

阿秀嘆了口氣,說道:“還是父親想的周到。”

唐相問道:“說起來,我倒是想問一問你,你心中作何想法?倘若我不說,難道你便會讓六王爺至死都隱姓埋名麼?”

阿秀淡淡一笑,說道:“父親覺得呢?”

唐相凝視他雙眼,說道:“其實你之心意,我也略猜到一二,不管怎樣,目前之狀,卻跟你我先前所想的也沒什麼兩樣……總之不論如何,是絕對不可教皇后一脈佔了先機的。”

阿秀說道:“正是如此。”

唐相說道:“聖上雖然有諸般不是,但卻是真心實意相待六王爺的……如今我只擔憂一件事體。”

阿秀想了想,說道:“父親可是在憂心六王爺其人?”

唐相說道:“不錯,你我父子同心。——你同他相處恁般多年,可知道此人如何?”

阿秀說道:“是個人才,有勇有謀,文成武德,且品性端方,若是為君,倒是個極不錯的。”

唐相一笑,說道:“……是麼?”

阿秀問道:“莫非父親不以為然?”

唐相望著阿秀,若有所思,片刻才淡淡一笑,說道:“秀之,你當他是朋友相待麼?”

阿秀一怔,而後說道:“因要替他隱瞞身份,因此我們平日裡只是公事公辦,且他那人好似真已經將先前之事盡數忘了,縱然是私下裡,也只是以友朋相稱罷了。我怕他多心,也自如此不拘些禮節罷了。”

唐相說道:“嗯……只不過……”

阿秀問道:“不過如何?”

唐相沉吟片刻,才說道:“你素來是個冷清淡泊的性子,逢人只說三分話,能將自身抽離其中,人在局外,反而能把人事看的更為通透。但有些人事,卻要更為細心去看才知。”

阿秀怔了會兒,說道:“父親,莫非父親覺得……六王爺不妥當?”

唐相搖頭,道:“不是不妥當,照你說來,是極妥當再合適不過的一個人,我先前曾也見過他,雖然只是幾面,卻也知道這位王爺生性溫和謙良,又有能為……然而……”

阿秀見唐相略皺了眉,不知為何,心頭竟隱隱地不安。

唐相這一句“然而”究竟沒有說下去。隔了許久,手上一拂,這意思便是將前事都停了,便又說道:“六年之前宮內之事,你也有過耳聞罷?”

阿秀點頭。唐相便說道:“據說小皇子是跟九王爺嬉鬧之時,不慎跌下臺階摔死了的,因為此事,皇后痛不欲生之下,將周圍伺候小皇子的近百人一併處死,後來九王爺忽然也得了急病而死……有人說是皇子索命,你覺得……此事是真是假?”

阿秀不答,只問道:“父親為何說起這個來?”

唐相說道:“皇族之事,向來詭譎。我們唐家歷代輔佐君王,只要帝位如常,後宮裡頭的……我們要管太多也是管不得。只不過自皇子出事以來,先是九皇子殞命,而後是桃妃跟祥嘉公主出事,後是六王爺隱姓埋名,……京內眾人都紛紛謠傳六王爺已死,這樣下來,到聖上這一脈,竟再無其他皇子或者皇族血脈傳承,若非是你暗地裡護著六王爺,怕真個要鬧出外戚之事來了。”

阿秀皺了皺眉,說道:“其實我也疑心這些事都是皇后鬧出來的,怎奈眾人皆知,皇上最是寵愛皇后的,當初桃妃之前幾個寵妃,不也是有些意外出現,皇上也是不曾過問的。”

唐相說道:“故而怕他此刻後悔也來不及……哼,如今好歹有個六王爺在,我們且先緩一緩,看看皇后他們到底有何動作再說。”

阿秀說道:“遵命。”

唐相看他,問道:“今日殿上,聖上對你如何?”

阿秀說道:“和顏悅色,噓寒問暖,稱讚有加。”

唐相又問:“對六王爺呢?”

阿秀沉默片刻,說道:“不管如何,到底兄弟情深,亦有些隱隱愧疚之色……我也是見他們兩人久別重逢,怕有個什麼……因此就也找了藉口告罪出來。”

唐相嘆了口氣,不再追問,片刻才說道:“說起來,你……所護著的那孩子,究竟是什麼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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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搖頭說道:“我也不知,細細追查一番,只知道是個孤苦無依的孤兒。”

唐相一聲冷笑,說道:“好個孤兒,只是個孤兒,便能過目不忘,還認得夷洲之文字,又助你破了海賊盤踞的鷹巖?最後叫素來冷清淡泊性子的你也似變了個人一般?另外,那事關天師的傳聞……你可找到人了?”

阿秀見他竟知道的如此清楚,當下不敢再矇騙,只說道:“我也曾疑心,然而三番兩次派了人去找天師,天師不是避而不見,就是雲遊之中,因此竟也不知。”

唐相面色微冷,說道:“是麼?如此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竟能叫你如此的神魂顛倒,不過……我還有一事不解:為何六王爺對她也似乎是恩寵有加?”

阿秀心頭一跳,硬著頭皮說道:“這……我也曾經問過,他說……他說是見那孩子聰明懂事,又叫他想起了九王爺。”

唐相嘆了口氣,說道:“那你信麼?”

阿秀說道:“如今我也不知是該信還是不信。”

唐相望著他,說道:“……聽聞那孩子相貌非凡,是個極其絕色的,那你說,六王爺有否可能也愛了那孩子?”

阿秀心頭苦澀一片,似吞了個黃連,卻急忙說道:“這倒是不會的,他……我素來也未曾見他說過。”

唐相笑了笑,說道:“秀之,你雖聰明,在這些事體上卻不過是個傻子。”

阿秀怔了怔,抬頭看向唐相,唐相望了他片刻,才揮揮手,說道:“好了,不說了,你自去罷。”

阿秀見他肯放人了,心頭一陣驚喜,急忙說道:“多謝父親,如此孩兒告退。”

唐相見他面上微露喜色,心頭一梗,剛要將人叫住,話到唇邊,卻又停下,便只面無表情地回到書桌後坐了。

阿秀離開書房,正巧有個丫鬟前來,見了他,便叫道:“公子!公子您真的回來了,夫人請您過去呢。”阿秀皺眉說道:“我現在並無時間,你去回覆母親大人,我稍後回來再去。”那丫鬟面露失望之色,卻也只好答應了,回身去稟報。

阿秀出了唐府,翻身上馬,直奔午門而去,將到之時,卻見一人大袖飄飄,氣宇軒昂自宮門裡頭出來,見阿秀打馬飛快而至,便停了步子,抬頭相看,雖然是淡淡然地一站,隱隱地卻透出傲然的氣勢來。

阿秀下馬,見他雙眸微紅,嘴角卻帶一絲笑,雙眸朗朗望著自己,便上前行禮說道:“參見王爺!”

景風見他如此,急忙伸手,將阿秀雙臂一扶,說道:“秀之,你何必同我多禮?”

阿秀抬頭相看,說道:“昔日是迫不得已,多有得罪,如今回得京來,你也自然要迴轉舊日身份,君君臣臣,這自然是不能馬虎的。”

景風一笑,說道:“什麼君君臣臣,不能馬虎,那是做給外人看的。私下裡,我們仍是好友,對麼?”

兩人四目相對,阿秀也便笑了笑,說道:“不錯。”

景風方松了口氣,伸手握了他的手,兩個似相親相愛般邁步出來,邊走之間,景風說道:“方才你匆匆走了,可有急事?”阿秀才說道:“是了,我正要問你,我聽聞我父親派了人去為難春兒,故而跟皇上告了罪出來,不料等我回去後,卻發覺春兒被……”

景風聽到此刻,看向阿秀,笑道:“不瞞你說,若是我所料不錯,此刻幼春大概在我處。”

阿秀驚地問道:“真個在你處?”

景風說道:“勿要著急,且聽我說來,只因我聽聞你說要將她安置在別處……你也知道,你們唐家規矩厲害,唐相爺又是那個雷厲風行,不由分說的性子,我便有些不放心,因此暗地裡特意叫人跟著,生怕有個萬一,沒想到,果然如此。——秀之,你切勿多心,我不過是因為人在局外,故而看的更清些罷了。”

阿秀嘆了聲,苦笑說道:“聽你這麼說,我放心不少,果然是虧得你想的周到,不然的話,我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景風說道:“你不必憂心,我明白你所想,不如我帶你去見幼春?”

阿秀說道:“我也正想念那小家夥,真要勞煩你了。”

景風說道:“說什麼勞煩不勞煩,你如此客套,我倒是懷念先前你動輒對我冷嘲熱諷之態。”

阿秀笑道:“還請恕臣的死罪呀。”

景風也便笑,說道:“若是一樁樁一件件算起來,算你的死罪倒是輕的,只是我偏生就吃你那樣,一時沒了,竟覺得不習慣了。何況這一回京中,十分不自在,以後怕是那些虛與委蛇的事情就多了,倒顯得咱們昔日的相處越發可貴起來。”說著,就嘆了口氣。

阿秀說道:“聖上如今深恩相待你,倒是好的。”

景風淡淡一笑,那眉梢上就挑了三分涼意,說道:“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他也是沒有法子了罷,……我只是替小九跟……跟那些屈死的宮人不值。”

阿秀皺了皺眉,說道:“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