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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報音信痛徹入骨

那烈火一般的影子闖入眼簾, 幼春忍不住後退, 他卻極快地衝過來,將幼春抱住,叫道:“春兒!”幼春一剎那無法呼吸, 片刻反應過來,才大叫道:“放開我!”用力掙扎起來, 那人抱著她不放,幼春伸手亂揮, 手指在他的臉上胡亂劃過, 火辣辣的疼,那冷清俊美的臉上竟極快的顯出一道血痕來。

來者正是景風。景風無暇顧及自己,只用力抱著幼春, 伸手將她的手握了, 說道:“春兒,是我, 是景風叔, 你別怕,別怕!”幼春閉了眼睛,無法去看那一身熱火般的明黃,叫道:“你不是,你不是, 你是騙子……你放開我!”景風大力抱著她,雙眉一蹙,終於嘆息一聲, 叫道:“祥嘉……”

所有的記憶都在此時大白於天下。

幼春睜眼,望著面前之人。

景風不鬆手,低頭看著幼春,面上一絲苦澀,低低說道:“祥嘉,我是你六王叔,端述六王叔,莫非你真個不認得我了麼?”

幼春渾身麻木,瞪大眼睛望著景風。

——六王叔……

很是久遠的名字,好像被埋藏在腳下厚厚的灰燼裡頭,此刻才忽然被人大力翻卷出來。

幼春眨了眨眼,望著景風的臉,這樣清冷的眉色,眼眸,緊抿的嘴唇,刀裁般的鬢……

一瞬間時光回縮,就在那光明殿上,眾人觥籌交錯之中,有人手指著殿下,輕聲笑說道:“祥嘉,看,那是你六王叔……”

她笑呵呵地去看,卻見一襲白狐裘裡,有個人半低著頭正在飲酒,隔得太遠看不清他面色,只覺得他整個人似乎不開心,很不開心,不知是白狐裘的緣故還是什麼,只覺得那人似乎是極冷的。

而後,母妃就教導了她一些話,而後,她就按照母妃所說,躑躅走到了不開心的六王叔跟前。

他到底是什麼模樣,幼春幾乎都忘記了,只是全心地記著母妃教導自己的話:“祥嘉,不能讓別人聽見,不能讓別人看出來,把這些,跟你六王叔說明白,不能說錯了……”

不能不能不能……

她一定要小心翼翼才行啊。

她爬上六王叔的膝頭,就好像平日裡跟父皇撒嬌一般,親了親他的臉,而後,認認真真地在他耳畔說:“六王叔,母妃讓我告訴你,有人要害你……嗯……”

隱約記得,有個很冷的人,那曾經是她的六王叔。

但是很快的,隨著那一把烈火燃燒,她的記憶之中,相關人等,除了母妃之外,其他人的面目都盡數模糊了。就好像那一場火,把有關聯的人都燒得化成了灰。

似乎不去想那些痛苦,就能少一些痛苦。

沒想到有朝一日仍舊被人翻了出來。

原來那個模糊了的人,是他。

幼春怔怔地看著景風,終於叫道:“你是……六王叔。”聲音都嘶啞,眼睛漲得通紅,一瞬間竟有這麼多不可預知都出現她的眼前,看好還是不看好?

只是一切都記了起來,那個曾在殿下的,冷冷之人,就是自己的六王叔,此刻站在跟前的景風叔。

先頭的所有,也好似有了解釋,為何從一開始見到她,他就對自己那麼好,好的讓她覺得古怪,原來,他早就知道跟她的關係罷?怪道自己會那麼依賴他,原來一切是因為他是她的……六王叔……

幼春眨了眨眼睛,淚水一滴一滴落下來,該高興還是痛苦?

景風將她抱入懷中,在她耳畔,低聲說道:“祥嘉,不要哭。”只是幼春覺得自己並不想哭,只是會不由自主掉淚而已。

終於不用再躲藏,景風將幼春抱著回到自己的寢宮,她卻始終不發一聲,一直到了地方,才驚駭地望著那明黃的佈置,大聲叫道:“我不要在這裡!”伸手抱著頭,不願去看周遭。

景風輕輕拍她肩頭,問道:“祥嘉怎麼了?”

幼春咬牙說道:“不要,討厭這裡!”景風哄著她,問道:“那麼,我送你回原先住的地方,好麼?”幼春將臉貼在他頸下,除此之外不肯看周遭,說道:“我要出去……景……你送我出去,我要跟大人在一起。”

景風眸色微沉,低低說道:“祥嘉……你是公主,怎麼能出宮?”幼春說道:“我不是,我不是!”景風將她抱住,道:“祥嘉……”幼春捂住耳朵,說道:“我不要聽,不要這麼叫我!”

景風嘆了聲,抱著她坐到龍床之上,幼春始終不肯抬頭,景風百般勸慰,幼春才說道:“你送我出去,送我出去好麼,我要跟著大人,我不想在這裡,你送我出去罷……六、六王叔……”

景風身子一震,道:“祥……祥嘉……”便咬了咬唇。

幼春忽然發作起來,伸手用力捶打景風肩頭,叫道:“我不是我不是!不許你這麼叫我!我要出去,你送我出去,我要跟大人在一起!你送我出去,我要出去!”

景風把心一橫,皺眉說道:“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事情,但是這一件卻不能。”

幼春一怔,便用力想從景風懷中掙脫出來,景風抱緊了她,急促說道:“祥嘉!留在宮內不好麼?沒有人敢害你了,曾經害過你跟桃妃的人也都罪有應得,你留下來,陪著六王叔好麼?”

幼春呆了呆,說道:“你說什麼?”

景風望著她,說道:“你乖乖地,我說給你聽。”

幼春望著景風,漸漸地鎮定下來,不吵不嚷。

景風將她環在胸口,說道:“當初,是你母妃知道有人害我,故而讓你通知我,我得了信,便想出城,不料那害我之人知道了你母妃走漏消息,她奈何不了我,就在你跟你母妃身上出氣,你母妃得知之後,便叫人暗暗告知我,求我救人。”

幼春大驚,她那時候小,哪裡知道些宮廷裡頭的爾虞我詐,陰險毒辣?此刻聽景風說出來,不由地大大地震驚,更是心驚肉跳。

景風望著她,說道:“我當時自顧不暇,然而事情迫在眉睫,我只好叫個親信冒險進宮,只是當時那人已經將桃宮盯得死死的,要將人都救出來談何容易,你母妃就叫我的人只帶你一個出來,後來桃宮起火,實則是你母妃自己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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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春閉上眼睛,叫道:“……不、不要說了。”

景風說道:“然而這一切都是有人逼的,……我便在外頭苦等你,誰知道我那親信被追兵追的急,無法跟我碰頭,就此失散……後來,我心也淡了,埋名隱姓的在妙州,天可憐見,那日竟讓我在妙州見到你……”

幼春伸手抱著頭,說道:“我不要聽了。”

景風身子微抖,說道:“祥嘉,那害你跟你母妃的,就是先皇后,不過此刻,她已經不能再害你了……只是,因為同你失散,又找你不到,我深為自責,若非我當時用人不當,也不會叫你吃那麼多苦頭……祥嘉……抱歉。”

幼春伸手用力擦眼睛,說道:“我不要聽了,你不要說。”

景風用力將她抱住,說道:“祥嘉,我答應你,以後會對你很好,誰也不敢再欺負你,你不要離開我好麼,這宮裡,我只有你了,你答應六叔,好不好?”

幼春垂眸,心裡翻江倒海般難過,聽到景風說到此處,便道:“你不要如此喚我,我不是……我不要留在這裡,我要出去,要出去。”

景風心頭一顫,雙眸一利,說道:“你……仍舊想跟秀之一起麼?”

幼春咬唇說道:“嗯……我不喜歡這裡。”

景風說道:“你怕什麼,那些害你的人都不在了,只有景風叔,我會好好地疼你,愛你……你不是也喜歡景風叔的麼?就答應我不要走,好麼?”

幼春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終於說道:“我……我不知道,可是,我不想留在這裡,我……”她囁嚅了一番,終於說道:“我想大人。”

景風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御醫熬了“定神散”上來,景風親自喂幼春喝了,這湯藥裡頭有安眠的藥粉,很快的幼春便睡了過去。景風在床邊看了許久,終究起身,走到外面。

站在玉柱跟前,俯視面前宮闕連綿,江山如畫,風猛烈吹過來,身上袍袖隨風舞動,然而心緒始終沉沉,再烈的風也吹不散吹不動。

幼春在宮內呆了兩日,只覺得度日如年。每日茶飯漸少,景風只好每頓都盯著,幼春不吃,他便親自將人抱了,一口一口喂過去。幼春發脾氣吐掉,他就耐心再喂,又細聲軟語的安撫,幼春到底未曾長大,見他如此,漸漸地就覺得對不住,便逐漸不再如先前一般抗拒。

只是雖然如此,卻比昔日更寡言少語,無事便只逗弄那只鸚哥兒玩,連宮女也不理睬。景風閒暇時候便來看她,幼春偶爾就問問阿秀的情形,除此之外,也不知要說什麼。景風卻打起精神來逗引她說話,偶爾說到好玩兒的,幼春便也能笑一笑,她若一笑,景風便覺得滿目陰霾都開了,心情舒暢十分。

一直過了三天,幼春心急如焚,閒著無事就數手指,按倒兩根,三根,剩下兩根,便喃喃自語:“大人,你快來接我呀。”景風起初見她呆呆地一人如此,還不知為何,看了數次,又隱約聽她說什麼,便自知道其中緣故。

是夜,景風便同幼春兩個吃了晚膳,景風見幼春鬱郁地,只想去睡,便道:“祥嘉,我聽聞你喜歡喝波斯那頭的葡萄酒麼?”幼春一怔,問道:“怎地了?”景風說道:“前天有幾個西域的使者過來,進貢了幾瓶,你若喜歡,我叫人拿來給你喝。”幼春聽他說起,便想起跟阿秀喝酒之事,一時很是心酸,忍不住就又伸出手指來數。

景風看她動作,只當未察,便叫人將酒取來,親倒了一杯,遞給幼春,幼春拿了,呆呆看了會兒,終於喝了口。甜甜的酒進了心底,卻總覺得苦澀,幼春望望景風,嘴唇動了動,終究未曾出聲,只低頭喝,片刻竟喝了幾杯,便有醉倒之態。

景風將她抱了,令她靠在胸口,緩緩叫道:“春兒……”幼春靠在景風胸前,說道:“大人,你藏了好久,都不給我喝……好壞啊。”景風手上一顫,緊緊地便握成拳。

宮人們都退下,景風抱了幼春到了床邊上,卻不捨的放手,低頭看過去,是一張顛倒眾生的面容,倘若……倘若不是他最為親近的人……

景風伸手,從幼春的臉頰上撫摸過去,一直到了脖子上,手指反覆流連之間,終於碰到一物,拿出來看了一眼,頓時變了臉色。

正此刻幼春說道:“好熱,大人……春兒好熱,你抱抱我……”無知覺的低聲喃喃地。

景風手上一顫,燭光之中的臉色竟有些猙獰,手上握著那根鏈子,用力一掐,頓時斷做兩截,景風將那鏈子拉出來,胡亂扔到一邊,自己伸手探入懷中,摸了一會兒,掏出一物來,拿在手中看了片刻,便緩緩地給幼春系在頸間。

幼春似覺得有異,便動了動,嚶嚀了幾聲,景風看她臉紅撲撲的,憨態可掬,不由地笑了笑,將幼春輕輕抱著懷中,低頭在她臉上親了口,低低說道:“不管你是春兒也好,祥嘉也罷,都留在我身邊好麼?誰也搶你不走,誰也……不能!”

一直到第五日上,幼春的精神見好,早早地便爬起身來,打扮整齊,頻頻地到宮門口探視。景風來的時候,見幼春如此,便笑道:“怎日怎麼這麼乖,在這裡等我麼?”幼春見是他,略覺得失望,卻仍問道:“皇……皇叔,怎麼不見大人?”

景風說道:“大人?哦,你說秀之麼?”

幼春點頭,說道:“他怎地不來?”

景風笑道:“他為何要來呢?”

幼春一急,說道:“他答應我要來的。”

景風伸手摸摸她的頭,說道:“秀之麼……暫時是不能來了,他最近很是忙碌。”

幼春心裡發涼,問道:“為何不能來了?為何?你騙我!大人答應我,怎會不來?”

景風說道:“我騙春兒作甚?秀之真個不能來的,他家裡給他定了一門親事,估計最近正在忙著罷……”

幼春大驚,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驀地倒退一步,才說道:“什麼!”

景風說道:“怎麼了?現在不過是定親而已,若是過了國孝,秀之他就可成親了。”

幼春痴痴地瞪著景風,景風伸手拉住她的手,說道:“春兒,怎麼了?”

幼春搖頭,忽然叫道:“騙人,騙人!大人不會成親的,不會的!騙人的,你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