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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暫隱桃源好度春

尋得桃源好避秦, 桃紅又見一年春。

花飛莫遣隨流水, 怕有漁郎來問津。

冬去春來,山水又綠,一艘小船靠岸, 船上一人伶伶俐俐跳下岸,將船拉到邊兒上, 挽了韁繩栓在木樁之上,才又趴在船邊, 自船艙內提了一個網筐出來。

這人揹著網筐在肩頭上, 沿著岸邊向前走,行了片刻,左側的河邊兒上有許多的浣衣女未歸, 見這人經過, 有人便湊在一起,竊竊而笑, 又有那熟絡些的, 便招呼叫道:“唐小哥兒,今日怎樣,還成麼?”

那人聞聲,將頭上斗笠掀起,望著這邊微微一笑。

那笑容秀美絕倫, 竟是幼春。

洗衣的有些成了家的婦人,卻更有些妙齡少女,見幼春一笑……………………頓時個個臉上飛紅, 有人羞怯低頭,有人唧唧呱呱笑成一片,還有人便取笑先頭那人,說道:“怎地了,若是小哥兒今日沒打到好魚,你是不是就請他去你家裡吃呀?”

幼春見她們又開始取笑自己,只是笑笑也不多說話,背了筐子只往回走。

其中一個婦人見狀,急急忙忙收拾了東西便追過來,叫道:“小哥留步。”

幼春回頭,問道:“大娘何事?”

婦人生的富態,一笑眉眼彎彎,望著幼春便說道:“小哥兒,這事本是要去你家裡頭說的,正巧在此遇上了,索性就跟你說了…”

幼春揹著揹簍,推門而入,這門簡陋之極,周遭的圍牆也不過是用木柵欄圍就了的,裡頭兩間舊木屋。

幼春將門掩了,悶悶地進了門,把筐子放下,裡頭便有人說道:“春兒回來了?”

說話間,有人掀開門簾出來,見幼春背對自己正在忙活,他便笑笑,過去從後面將幼春抱住。

幼春用力一掙,說道:“鬆手鬆手,滿身魚腥氣呢!又弄髒了衣裳!”

那人低頭,偏在她臉上親了口,說道:“什麼魚腥氣,我沒聞見。”笑影嫣然,眉眼裡帶著一絲風流無忌的,不是阿秀卻是何人?

幼春皺眉,嘀咕說道:“你總是這樣,鬆手啦,我去洗一洗。”

阿秀這才將她鬆開,卻只看著她的臉,問道:“春兒怎地了,莫非是有人惹了你不成?”說這話時候,雙眉便略略皺起,掠過一絲寒色:倘若真有人敢欺負的話……

幼春掃他一眼,哼了聲,也不答應,就進裡屋去。阿秀急忙起身,叮囑說道:“我幫你熱好了水……記得用熱水。”幼春仍不言語。

阿秀本站在外頭,想想她委實反常,便跟著進去,到了裡頭,腳步卻停了停,卻見眼前幼春將外裳脫了,只穿著月白色的裡衣,腰肢瘦瘦地,胸前卻微微隆起,此刻她正舉手去取自己頭上的帽巾,越發顯得體態纖妙,阿秀一時看得怔怔地。

幼春將帽巾取下,先倒了水把手臉洗了,又取了乾淨巾子來,便把裡衣前頭敞開,探手進去擦一擦,不料剛動了一會兒,身後便有人靠過來,…………………………說道:“我來幫春兒罷。”

幼春身子一僵,說道:“不要……”

阿秀………………………………哪裡肯走開半步,說道:“春兒今兒不高興,是我惹了麼?”幼春別過臉去不言語。

阿秀挑了挑眉,手在她的手上一握,將那巾子取了過去………………

幼春察覺不好,急忙縮了縮身子,說道:“說不要了……作甚麼……”

阿秀低頭,在她耳邊說道:“春兒生我的氣了……”

幼春這才說:“我沒有。”

阿秀手上微動,幼春急忙說道:“大人……不要……你不能……”

幼春雖然長了不少,但阿秀畢竟是個偉岸男子,仍舊高出她許多,輕而易舉就將她抱住,含糊說:“不能什麼?”

幼春忍不住,便打了他兩下,阿秀說道:“怎地了,弄疼你了麼?”

幼春臉上紅紅,卻又羞又憤然,說道:“大人你不能這樣的!對身子不好!”

阿秀笑了笑,心裡一寬,卻問道:“我得罪了春兒……卻不知哪裡惹得你不快,自是要受罰的,身子不好就不好去罷。”

幼春皺眉,別過臉說道:“你哪裡有得罪我……”阿秀說道:“那是為何呢?”索性將巾子扔進了盆裡,而後坐了。

幼春見勢不好,說道:“不要,你……你又要胡來……”

阿秀笑出聲,說道:“怎麼胡來?”幼春惱了,用力將他推開,自己退出開去,說道:“說了不喜如此的!”

阿秀怔了怔,見她大異於常態,便也慢慢地斂了笑,說道:“春兒你……是討厭我了?”

幼春一呆,對上他凝重雙眼,頓時使勁搖頭,說道:“我哪裡有!”

阿秀說道:“那為何……竟如此待我?”神態很是失落。

幼春心裡一痛,想來想去,說道:“我不是討厭大人……我……我只是……”

阿秀說道:“只是什麼?你都不肯說,大概是找不到什麼藉口,分明是討厭我了。”

幼春叫道:“說了不是了!我只是不明白……為何你還叫我做男裝打扮,為何又說我是你弟弟,為何要這樣!”

阿秀聽她氣憤出口,卻有些不解,說道:“這……這又怎地了?”

幼春嚷出口來,略有些後悔,咬牙低了頭,才說道:“怎地了?……哼,今天又有一個人來,跟我說……說……”

阿秀說道:“說什麼呢?”

幼春用力抓著膝蓋,手有些顫抖,終於說道:“要給你說親啦!”

阿秀本來不解,聽了這話,心頭轉了幾轉,頓時豁然開朗,先頭心裡的一絲陰翳四散開去,阿秀仰頭,本想暢快大笑的,卻仍忍住,問道:“啊……那春兒怎麼說的?”

幼春見他居然還笑眯眯的,心頭更氣,握著拳頭說道:“我說……我說你已經定了親事了!所以未曾答應!”

阿秀掩嘴一笑,心裡甜蜜無限,幼春見他笑的這樣,其他也不說一句,氣的跳下來,說道:“我討厭這樣!為什麼要說我是你弟弟,我分明不是,不是!你還笑,還笑!”跺跺腳,就想往外跑。

阿秀見她真個兒惱了,這才趕緊下地,將幼春拉住,說道:“傻瓜,這樣兒出去會著涼的。”

幼春氣道:“著涼了又怎地!”

阿秀說道:“我會心疼呀。”

幼春說道:“才不會!”

阿秀說道:“真個生氣了?”

幼春氣鼓鼓望他,不言語,阿秀嘆了口氣,說道:“春兒聽我說……我叫你做男裝,認作我的弟弟,是為了避開那些耳目……免得有人察覺我們的行蹤才如此的。”

幼春皺著眉,說道:“雖然這樣,但……………………………………”

阿秀說道:“原本還不知道春兒為何要生氣,原來竟是為了有人說親……哈哈,你可知道,我聽你剛才說這一番話,心裡何其歡喜?”

幼春大怒說道:“難道是有人說親,你就歡喜了?”

阿秀噗嗤一笑,將她緊緊抱了,說道:“我是歡喜你說……我已經定親了。”

幼春的臉緩緩變紅,說道:“這……這有什麼可歡喜的?”

阿秀低低笑道:“不歡喜麼?我已經跟春兒定了終身了呀,我此生,都是春兒一人的。是以春兒那麼說,我心裡歡喜非常呢。”

幼春聽阿秀這樣說,轉怒為喜,暗暗高興起來,低了頭,抿嘴偷笑。

阿秀抱著她,忽然說道:“春兒還記得……我們離開皇城那天晚上之事麼?”

幼春身子一抖,臉上露出懼怕神色,說道:“怎……怎地了?又說那個。”面色很是忐忑。

阿秀緊抱著她,說道:“不怕,只是,不光是春兒,就算是我想起來,都覺得心有餘悸,……我幾乎以為自己便死在那夜了。”

幼春急忙轉身,將阿秀抱了,伸手掩住他的嘴唇,說道:“不要,不許再說啦!”話雖如此,腦中卻也忍不住想起那夜之事。

當時白鎮海將她攔在屋內,無法動彈,外頭阿秀性命便在旦夕之間,幼春聽到他跟白元蛟間的對話,句句分明,心如刀絞,生死一刻之時,手在白鎮海腰間摸過,用力將腰刀拔出,白鎮海一驚瞬間,幼春已經跳到地上,說道:“小順哥,你休要逼我!”

白鎮海緩緩起身,說道:“阿春,你想同我動手?”幼春說道:“小順哥,我只當你是哥哥般敬重,是你休要逼我才是,……你不要傷大人,你若是傷了他,我也不想活了!他若是好好的,我還可以跟你走,他要是有三長兩短,什麼也不必再說了!是要怎樣,你看著辦!”說著,便把刀一回,架在自己脖子上。

白鎮海大驚,說道:“阿春,先把刀放下!留神傷了自己!”幼春不理會,只說道:“小順哥,叫白大王住手!”白鎮海卻不出聲,只望著幼春,慢慢說道:“阿春,你為了他,可以性命都不要麼?”幼春點頭,說道:“嗯!大人為了我,也是如此的!”

白鎮海咬了咬唇,終於皺眉說道:“好罷,就讓我看一看,他是不是也會為了你如此!”

此刻外頭阿秀只當自己必死無疑,不料白元蛟一掌襲來,卻並無意料中的劇痛,反而在自己身上連拍幾下,阿秀身子一軟,差點倒地,情知是白元蛟封了自己穴道。

白元蛟將他一把抱住,說道:“出海龍啊出海龍,你也有今日,嘖嘖!”邁步出到外面大廳之中。

阿秀心頭大嘆,此刻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便說道:“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不過……你們不可傷到春兒。”白元蛟將他放在椅上,自己拉了張出來坐定,說道:“我們自然不會傷到小美人的,她要跟我弟成親,你麼……倒要好好想想,要怎地處置好。”

阿秀知道大勢已去,渾然不懼,說道:“你自便去想罷了。”

白元蛟打量著阿秀,沉吟片刻,問道:“出海龍,你真個是為了小美人,才反出了唐家,跟天子決裂的?”

阿秀哼了聲,說道:“如何?”

白元蛟嘖嘖稱奇,說道:“這真真是我見過的最離奇之事,左看右看,海帥你也絕非個衝冠一怒為紅顏之人呢!怎麼今日竟做出如此傻事來,你若是不理小美人,將來一步登上相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要多少大美人小美人沒有?何必如此狼狽而逃,落入我們手中,默默無名受盡折辱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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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聽他說罷,默默說道:“我先前又何嘗想到我會走到這一步,只能說世事無常。”

白元蛟雙目如電,問道:“哦,出海龍,如今是後悔了麼?”

阿秀嘴角一挑,略略笑笑,才道:“我做事,從不後悔。”

白元蛟頗為驚訝,雙眉一挑,說道:“都說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我真個是見到活生生的了,只不過,看天看地看海神娘娘,若非親眼所見,打死我都不信,出海龍也會是此中人士。”

阿秀雙眸掃了白元蛟一眼,說道:“令弟…………………………不也是為此才來的麼?”

白元蛟哈哈大笑,說道:“他啊……”

阿秀垂眸,半晌嘆了口氣,說道:“說起來,他對春兒還算不錯,若是春兒跟了他,倒也是好,只不過,春兒脾氣甚倔強,你們……不要對她用強。”

他說出這句,心頭甚是難受,卻仍忍著,又說道:“……罷了,你……你不要在此殺我。”

白元蛟面色微變,笑問道:“哦,出海龍你終於後悔了麼?若是求饒,便只管求,老子高興了,放你一馬也是有的。”

阿秀搖頭,說道:“不,你錯會了我的意思,我是說,春兒脾氣倔強,若是見我死在你們兄弟手上,怕是一生一世也不會原諒你們,不如你帶我離開此地,另選一處地方悄悄做了,回來只說我……就說我真個後悔了,故而不要她,獨自回京去了……她……她或者會信,傷心之下、她……她心地善良,你們若好好待她,保不準她會回心轉意的。”

白元蛟卻是怎樣也沒想到這點……聽得甚是震驚,長久無語,片刻才說道:“你……甘願為了那小丫頭做到這種地步?”

阿秀淡淡一笑,說道:“我不能護她,是我無能,死不足惜……何況就算我活著,以後也未必會……唉。”輕輕嘆了聲,低低說道:“我只願若是無我,她也可以平安喜樂……”

白元蛟哈哈大笑,朗聲說道:“痴兒痴兒,真是……叫我無言,罷了!既然如此,那我便送你一程罷!”

阿秀見他霍然起身,情知他要動手了,便將雙眼一閉,閉目之時,心中卻又浮現幼春影子,無奈之際心頭澀澀地,只想:“春兒……來生再見了。”

阿秀輕描淡寫說了幾句,幼春腦中想的可怖,將阿秀用力抱住,說道:“不許說了!我恨你!”

阿秀笑笑,說道:“恨我什麼?”

幼春說道:“你竟然敢說那樣的話,那麼壞心的,還想騙我,把我給小順哥!若不是小順哥帶我偷聽到,我、我……我恨你!”眼中淚光閃閃,小拳頭用力打在阿秀的肩膀之上,阿秀並不覺得疼,知道幼春只不過是嘴上說說,手裡還是不捨的打他的。

阿秀心頭雖也有點酸澀,但仍舊甜蜜居多,………………說道:“是我錯了,你打我不打緊,手別打壞了……嗯,以後不要出去捉魚了,我去學塾裡教書,得來的錢也夠用了,你每次出去,我都心驚膽戰的。”

幼春也反手握了他的手,說道:“我悶著好生無聊的……對了,我看看你的傷,現在該都好了罷?”阿秀說道:“兩個月了,已經都好了。”

幼春不放心,到底又給阿秀把衣裳………………細看了看,見背上的箭傷已經癒合的完好如初,才鬆口氣,說道:“真該多謝小順哥,送的藥果然靈驗。”

阿秀哼了聲,也略笑了笑,………………說道:“不許說他……哼。”幼春說道:“為何不許說?嘻嘻,我知道,你是因小順哥故意嚇唬你,是不是?”阿秀臉上微紅,說道:“那小子……不過是趁人之危罷了……又有什麼。”

原來白鎮海同白元蛟兩個,本來是想進京查探幼春下落的,白鎮海志在幼春,白元蛟卻想找阿秀的茬子,不料那夜阿秀反出宮門,兩個得了訊息,即刻動手。

白鎮海雖然甚愛幼春,先前又被阿秀各種所迫……但本性上卻全不是個惡人,見阿秀為了幼春竟肯拋棄榮華富貴,高官厚祿,雖然不言,卻也知道阿秀對幼春一片真心的。

只是……倘若幼春對阿秀無意,那他不管如何都要帶幼春離開,不料幼春對阿秀也是情根深種,兩個誰也離不開誰。

白鎮海令白元蛟動手之時,兩兄弟其實就早有打算,白元蛟故意做狠手之態,將阿秀擒下,一來是為了報復昔日阿秀破鷹巖,又差點將白元蛟害死,並且“搶”走幼春之仇,二來是為了看看兩人心意到底如何:假如阿秀表現不佳……恐怕真個被他們所害,趁機將幼春帶走……誰知道阿秀所做,竟大大超出兩人所料。

兩兄弟的這一番設計,結果可想而知………………………………白鎮海雖然不捨,卻更不捨的為難幼春,又知道阿秀是真心相待,絕計不會虧她,便也放心了,只將傷藥送與幼春,又護送兩人走了一程,才各自揮別,而阿秀便帶著幼春來到這江南的一處偏僻小山村之中隱居,時光瞬息萬變,不知不覺已經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