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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你到底圖個啥!

情緒激動的百姓見縣尊老爺今天如此好說話,紛紛圍上來,竟然將那些差役擠到了後邊,心中被壓抑已久的訴求也爆發出來,紛紛訴說著自己的心願。

有人喊道:“我家的糧食被你們拿走了,還不還?”

有人喊道:“我家裡的牲口被你們牽走了,還不還?”

還有人喊道:“我家的鍋灶被你們砸了,你賠不賠?”

靳璨連聲說道:“我還!我賠!”這時候不論百姓說什麼,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畢竟是做官了,知道百姓的訴求一旦被滿足,心裡就會出現期盼,也就不會造反作亂了,只要能從眼前的困局中脫身,將來有的是辦法對付這些刁民。

一個衙門裡的吏員站在臺階上,大聲說道:“鄉親們,縣尊老爺已經答應退還大家的東西了,大家快去領呀!去晚了就被別人都領走了。”

這句話十分管用,尤其是那最後一句話,蜂擁在許峰周圍的人群立刻像潮水一樣呼啦啦退去,片刻就只剩下幾個老弱病殘,卻也不甘人後的向縣衙庫房那裡邁動著步伐,雖然已經註定要落在人後了,但願菩薩保佑,或許還能趕上趟。

許峰冷眼看著,真想提醒這些百姓一句,天底下沒有平白無故得來的便宜,如果你沒有勇氣保護屬於自己的東西,就算是把縣衙的庫房搬到家裡,也還是守不住。

馮錦聲牽著兩匹馬走過來,手裡拿著一個包裹,一匹馬的背上還放著兩袋糧食,說道:“好漢,這是一百兩銀子,是賠給你被燒燬的房子和物品,衙門裡沒有耕牛,這兩匹馬就算是配給你了,還有這些糧食,……”

靳璨說道:“好漢,這些夠麼,不夠我在讓他們去取些來。”

馮錦聲將包裹和馬匹的韁繩交到許峰手上,說道:“好漢,縣尊大人已經賠償了你的損失,還望好漢手下留情。”說著,連使眼色。

許峰會意,知道他是勸自己快些走,說道:“好,不過要請縣尊大人送我出城。”脅迫著靳璨上馬,自己也騎了上去,打馬出城,幾個差役徒步跟在後面,終究跟不上馬匹的速度,漸漸的沒了蹤影。

天漸漸黑了下來,靳璨越走越害怕,不住的求饒,發誓只要許峰放了自己,絕不會追究今天的事情,也不會難為百姓,甚至說要進京為百姓請命,寧可捨去這身官衣,也要為全縣的鄉親謀取福利。

許峰根本就不信他的話,也不在意這些事情,他知道像靳璨這種抓住了就求饒的貨,一旦放掉必定會報復,可是也知道,就算是殺了靳璨,金國朝廷也不能他容忍這樣的人,一定會派人來抓他。

三十六計走為上,不知怎麼的,這個念頭又冒了出來,現在自己身上有錢有糧,還有兩匹馬做腳力,當然可以遠走高飛,可是往哪裡走呢?如果沒有勇氣面對危險,走到哪裡還不是都一樣嗎?

許峰苦笑著搖頭,如果只是為了保住性命,也許根本就不會隻身闖入即墨縣城,自己在恐懼中猶豫了那麼久,已經決定了不在逃避,怎麼現在還在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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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身後再無追兵,許峰一把將靳璨推下馬,說道:“我會回到馮家村,如果你要找我就到那裡來,我並不想恐嚇你,只是想告訴你我的態度,如果是朋友來了,我會好好的招待他,如果是敵人來了,我也有弓箭和刀槍。”

這一路上,靳璨一直擔心許峰會把自己領到無人的野地裡一刀殺掉,當屁股結結實實的掉在地上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撿了一條命,連疼也顧不上了,激動的說道:“好漢放心,好漢放心,我一定不會……”

保證的話還沒有說完,許峰已經策馬前行了。

天亮了以後,馮家村的人走出屋子,意外的發現許峰在廢墟上壘起了一個簡易的鍋灶,爐火熊熊,裡面的糧食在熱水中翻滾著,散發出香味,旁邊的大樹下,還拴著兩匹馬,那可是很值錢的牲口呀!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他們本來以為許峰已經逃命去了,想不到他又回來了,並且還比走之前更加的富有,單是那兩匹馬,每一匹就能換兩三頭耕牛,因為在馬臀上烙有官府的印章,那可是上等馬的證明。

周虎等幾個人走過來,羨慕的看著拴在樹下的馬,還有鍋裡煮著的食物,嚥下一口吐沫,說道:“許大哥,你這些東西都是從哪裡弄來的。”自從他們家裡的糧食被徵收了之後,他們的日子就不好過,就算還能剩餘些糧食,可是漫長的冬季就快要到了,也只能省著吃,況且還有衙門裡的丁稅和捐輸,壓的人喘不過氣呀!

許峰說道:“這是縣尊賠給我的。”

周虎等人驚的張大了嘴巴,半天也合不攏,他們雖然年齡不大,可只聽說過衙門從百姓手裡徵收稅賦,從來沒有聽說過衙門會賠償百姓的損失,可是那兩匹烙有官府印記的馬就在眼前,說道:“許大哥,你在逗我們玩吧!衙門怎麼會……”

許峰平靜的說道:“過幾天你們就知道了。”

吃過早飯,許峰將糧食分成幾個小袋,藏在山裡安全的地方,並在上面撒些動物的糞便,遮掩糧食的氣息,以防止被野豬拱了去,這些還是細封真美教給他的。

忙完這一切,天色已黑,馮老爺來了,說道:“後生,這次你可闖下大禍了,縣尊已經派了一百個士兵來抓你,天一亮就到,你還是騎著馬快些逃走吧!”

許峰微笑著說道:“我不跑了,這裡就是我的家。”猜想這一定是馮錦聲從縣城捎來的資訊,想起他父子對自己的幫助,說道:“您還是快些走吧!不要讓別人看見了,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馮老爺說道:“你這後生怎麼就不知道怕呢,咱們做百姓的,哪裡鬥得過官府,你這麼鬧,究竟想要幹什麼?”

許峰說道:“我不想和衙門對著幹,但也不想被他們欺負,如果他們講道理,我願意做一個順民,如果他們不講道理,那我就做一個刁民。”

千百年來,百姓只有順從官府的意志才能夠生活,漸漸的也就養成了逆來順受的習慣,即使馮老爺身為地方上的鄉紳,有時候也難免會被官府欺壓,許峰講的這些話從道理上沒錯,可除非活不下去,沒有人會想到反抗,馮老爺嘆息一聲,說道:“哎!你這到底是圖個啥呀?”顯然對許峰的舉動不能理解。

許峰說道:“我想要一個家。”

馮老爺詫異的看著許峰,他一直都認為眼前的這個漢子與眾不同,不像村裡的那些泥腿子,只會撅著屁股在地裡刨食,可是許峰說的話他又不理解,苦笑著搖搖頭,走了。

官兵來的比預想的要快,他們趁著夜色悄悄的摸進了村子,可是卻撲了個空,除了在樹下發現那兩匹馬之外,根本就沒有發現許峰的人影,這也並不意外,做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誰會留在這裡等著你來抓,

只是縣尊大人下了死命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找出來,既然馬匹在這裡,村裡人又說天黑前還見到他了,那麼人一定是躲到山裡去了,領頭的軍官沒法子,總要給縣尊大人一個交代呀!於是天一亮就把手下的士兵分成十個人一組的小隊,進山搜查。

馮家村在嶗山腳下,嶗山算不上大山,但要想藏一個人,還是很容易,況且周圍的這一片山林又曾經是許峰狩獵的地方。躲躲藏藏好幾天,官兵連個人影都沒有找到,士兵們連日爬山,牢騷滿腹,軍官只好改變策略,每天只派五十人進山,其餘的五十人留在村裡駐守,順便就地禍害百姓。

一時間村子裡被鬧的雞飛狗跳,凡是家裡有大姑娘小媳婦的都成了金兵騷擾的目標,飲食耗費也都由村裡供應,這些自然由馮老爺出大頭,但是百姓家養的家畜卻成了金兵解饞的好東西,為了有取暖用的木柴,金兵甚至拆毀了周虎家的門板。

不能留在村裡的金兵分成五個十人小隊,無精打采的進山去應付差事,對於抓住許峰並不抱什麼希望,只盼著能儘快的熬過今天,明天就可以躲在村裡享福了。

五個十人小隊分散開來,沿著各自的路線分散前進,突然,從樹林裡射出一支弓箭,正射在一個士兵的腿上,只見幾十步之外的灌木叢後,一個手持弓箭的人沿著山坡往山裡跑,領頭的隊長大聲喊道:“兄弟們,縣尊大人有令,誰抓住了這個姓許的,賞銀一千兩。”士兵們大喊一聲,顧不得受傷的兄弟,拔腿就追,這可是一千兩銀子的獎勵呀!

追出一里多地,眼看著就要追上了,領頭的隊長卻突然掉在了陷阱裡,陷阱裡面插滿了鋒利的樹枝,隊長被刺慘叫連連,雖然性命無礙,但卻無力爬出去,罵道:“他娘的,還不快把老子拉上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