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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莫名動怒

皇帝問及趙汝愚所來之事由,汝愚一一回了話,說了兩件事情,都是皇帝交辦的。

其一是說了“傳道解惑”一事,客觀地評價了趙挺和劉渙二人這些時日以來的學習問題。之後又呈了兩篇心得文章給陛下,具是他那兩個弟子所寫。

其二是說了鵝湖山的建學情況,詳細地說了許多,又呈上具體的“工程總結”,包括用去的人力物力財力,及計劃何時能夠完工等事宜。但他正要說到錢不夠的問題時,卻被趙昚打斷了。

趙昚示意他停下,接過兩篇文章。把劉渙寫的遞給史浩,自己卻讀趙挺的。他沉思細讀,見趙挺寫的正是一篇小賦性質的文章。就中說到了他對世界和人生的看法……看來,這個孫子當真是變了,開始去客觀地思考和發掘,開始去總結和研究。雖然辭藻過於平緩,沒有起伏抑揚之感,甚至字跡也不算工整美觀。但小小年紀能做到這樣,趙昚已經很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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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浩看了劉渙文章,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滿篇工整靈秀的字跡,簡直如天生就長在紙上的一般,真是渾然天成,他好生震撼。

其一時間來了興趣,卻見劉渙所寫的文章精闢簡潔,從不多用、也從不少用一個字。其圍繞中心,論述了“吾愛吾師、然吾更愛真理”的道理,說得鞭辟入裡,所舉例項縱橫古今,條條是道。看得史浩盡放肆地說了許多個“好”字。

劉渙文章的最後,寫到一句話——“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話震驚了史浩,因他從未聽過這等論斷總結。但想這娃兒好傲的脾性!一時間陷入久久的沉思當中。

趙昚見他模樣,不忍打斷,隔了許久,才咳嗽一聲,化解了沉默的氣氛。

“愛卿,你可閱畢?”

“回皇上,此篇文章寫得極好,卻是那寫卜算子詠梅的劉渙所寫麼,臣有些不相信了。”

趙昚微微一笑,道:“是不是他劉渙所寫,一問子直就知。”

史浩聞言,轉眼看向趙汝愚。趙汝愚聽得他史大人在懷疑自己的弟子,當即心中有些不爽,不過臉上卻無多少變化,正色道:“史大人多慮了,卻以為我那弟子小小年紀便寫不出這等文章麼?大人只知此子詩詞,又何曾讀過他的多少文章……下官敢以向上人頭擔保,此篇文章,確實是出自劉渙之手。”

“哪裡哪裡,趙大人誤會老夫了,老夫是覺得這等文章實在過於驚豔,一時間被其震驚,故而把話說得直接了一些,趙大人不要見怪才是!”

聞趙汝愚這般語氣,他史浩哪裡還不明白。而今當著皇帝的面,也只好相互給臺階,畢竟寫出這般文章的人物,卻是他趙汝愚教出來的,心下對這個狀元郎也欽佩了幾分。

趙昚怕二人陷入爭論,立馬打斷道:“呵,二位愛卿只重那劉渙才學,卻不看看朕那皇孫趙挺的文章麼?豈不是傷了朕的心。”

他趙昚假意佯怒,二人這才恍然大悟,趕緊賠了不是,史浩又接過趙挺的文章,細細研讀。覺得通篇尋常,但見地頗深,盡把自身關係和天地宇宙聯絡了起來,想自己如趙挺年紀之時,也是萬萬達不到這般境界的。看完後呈回陛下,中肯客觀地評價了一番。

趙昚很高興,有兩個可用之臣在身旁,又見得皇家子弟進步、大宋兒郎爭氣,他那不開心的瑣事也拋遠了去。

“子直,你且說說,趙挺與劉渙這兩個孩子的文章如何?”

趙汝愚道:“回皇上的話,微臣以為,趙挺國公的文章雖平實無華,用詞用藻稍欠斟酌,但他小小年紀能做到這般,已算是難得了。最重要的是他文章中的思想,他開始對天地人三者進行思考,談了自己對三者關係的認識,說了模糊之處,又講到沉思所得,當是難能可貴。實不相瞞,微臣如國公一般年紀之時,萬萬達不到他這般境界。若是加以調養和指引,國公將來成就定然不菲,微臣先恭喜陛下又得大才可用,天佑大宋!”

趙昚道:“恩,說得倒也客觀,並無虛言和枉言。看來你是個合格的老師,朕沒有看錯你!接著講講那劉渙的文章吧,朕心底清楚,若非結識劉渙,朕那皇孫不可能這般進步神速。”

趙如遇道:“是!正如陛下所言,微臣膝下二弟子,都是博採眾長,相互勉勵,相交莫逆之輩,臣也甚感欣慰。但是還請陛下贖罪,對於劉渙的文章而言,臣實在是無話可說,且不論臣與他一般年紀之時,就算以臣而今歷練和才學,也斷然寫不出這等文章來,故而相形見拙,不敢多加枉論!但是,臣以為他的文章過於傲氣,一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底的氣度,實在是不妥,不是君子做派,倒像個霸道的蠻夷!”

趙昚一聽,呵呵一笑,沒有答覆趙汝愚,也沒有責怪他。反而問一旁的史浩,道:“史愛卿,你且說說趙大人的見地如何,可與你的看法有出入?”

史浩正色道:“回陛下,趙大人所言倒也屬實,上半段正和了微臣的意見,但趙大人說他‘鋒芒畢露’這點,臣卻不以為然。臣以為,年少之人有點傲氣實屬自然,最是正常不過。我們看他的文章,看得便是氣度、辭藻、文字、見地、深淺、寓意、抱負等內容,好的文章應該有鋒芒,正如東坡先生的‘大江東去一般’……臣倒是覺得,有了鋒芒,那文章才算好文章呢,否則索然無味了。”

趙昚道:“如此說來,你對劉渙如何看法?”

史浩道:“人間璞玉,若加以雕琢,定成大器!”

趙昚微微一笑,道:“朕以前也讀過他的文章,初始評價是‘人才難得’;子直卻說是‘怪才奇才’;而今你又說是‘人間璞玉’,看來都是褒獎的評價。倒不是說‘三人為虎’,可事實擺在眼前,朕也無話可說,對那小子很感興趣呢……子直,你且說來,那小子而今在何處啊?”

趙汝愚道:“回陛下的話,那小子此刻正在驛館之中,吵著要來見皇上,我說他一介布衣,不得陛下應允,豈敢胡作非為,便駁斥了他。誰知那小子卻不服氣,反倒教訓了微臣一番。”

史浩聽聞“教訓”一詞,略感滑稽和驚奇,當即也不好問,只是直勾勾地盯著趙汝愚,很想知曉下文如何。

趙昚也略感怪異,道:“教訓?子直不可亂講,那小子再無禮,焉敢在長輩面前放肆?你且說來,他如何教訓於你了。”

趙如遇道:“說‘教訓’其實有點牽強,只是吾皇不知,那小兒郎卻有一個脾性,但凡是心底堅持的原則,便容不得別個反駁,若有反駁,他便憤然而起,非得把你辯輸不可。這點倒和史大人臭味相投了……那小子見我不帶他來面聖,便說了一段話來和我論道,到頭來,卻是微臣輸給了他,輸便輸了,本來弟子不必不如師的,可他咄咄逼人,盡半步臺階也不給人下,著實讓人憤慨!”

趙昚聽聞,當即仰頭大笑,卻沒想到堂堂狀元郎,盡被一個小兒郎說的啞口無言,卻來皇帝面前訴委屈,真是千古奇聞。

史浩聽聞趙汝愚說“臭味相投”一事,當即正色道:“趙大人,所謂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我輩中人,堅持心中見地,敢於言戰,卻不是甚麼不好的脾性,你也是博學多才之人,說話可得考就考就啊!”

趙汝愚被史浩捏了一招,當即尷尬難言,說不出話來。

趙昚道:“說來聽聽,那小子說了甚麼大話,盡把堂堂趙大人搞得這般委屈?”

趙如遇道:“陛下取笑微臣了,那小子說的話,卻和陛下有關聯。他說那話非是敏銳之人而不可悟透,自然是諷刺微臣。但他卻說,那話只要陛下一聽,立馬明白,還與微臣打了賭。”

趙昚聞言更加迫不及待,道:“哦,盡這般有趣,快講快講!”

趙汝愚道:“他說‘凡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所以金人不長久,韃子也成不了氣候。千百年來,除去我大漢民族以外,任何族類膽敢闖入我中原大地,都必將做了短命鬼’……”

趙昚急道:“真是他說的?可還有補充?”

如遇道:“補充倒是有的,他道‘世事變化無常,分合無定,此乃發展的規律和必然,冥冥之中,早已註定。君不見週末七國分爭,併入於秦。及秦滅之後,楚、漢分爭,又併入於漢。漢朝自高祖斬白蛇而起義,一統天下,後來光武中興,傳至獻帝,遂分為三國……’反正是從古到近說了一通。”

趙昚聽聞哪裡還坐得住,當即長身而起,反覆唸叨“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啪”的一聲!

他突然拍案,憤怒道:“大膽小兒,盡敢枉下論斷,咒我大宋不久,即將‘分散’……趙汝愚,你可知罪?”

汝愚一看不得了,怎地好端端的,盡憤怒起來,莫不是他做錯了什麼。就連一旁的史浩也不明所以,但他聽聞陛下說到“分散”一詞,當即想到“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論斷,又暗想從秦漢到而今的歷史,豈不是王朝變遷麼……如此推算而來,大宋當真是“岌岌可危”、氣數將盡了。

趙汝愚略微顫抖,激動道:“臣惶恐,不知罪在何處,還請陛下明示!”

趙昚怒道:“犯了過錯,卻還厚顏請教,你趙汝愚的滿腹經綸和禮義廉恥到哪裡去了?朕告訴你,今日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聽得皇帝言罪,而趙汝愚還一副木訥的表情,史浩這歷經波瀾的老人趕緊出來調解,跪地恭敬道:“吾皇息怒,我看趙大人確實是無心之失,且饒了他吧。”

趙昚道:“哼!教出這等狂徒逆子,卻不知悔改醒悟,反而跑到朕的面前招搖。豈能饒他?哼!不僅不饒,還得連坐。史浩擬旨!”

史浩急道:“吾皇三思!”

趙汝愚急道:“吾皇恕罪!”

趙昚正在氣頭上,哪裡還聽二人的話,當刻道:“哼!連你史浩史大人也要與之沆瀣一氣了麼?來人!”

門外左右聞言,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趙昚又道:“傳朕旨意:鵝湖山劉渙,不學無術,膽大狂言,盡敢出言妄斷詛咒我泱泱大宋,罰五十大板,面壁思過,自寫罪責一篇……恩,罪責之中必須言及大宋教育之事宜,若不按旨意行事,直接砍頭示眾,以警世人;趙汝愚本為劉渙、趙挺之師,卻教養無方,放縱枉為,罰俸祿半年以充鵝湖山建學之用;趙挺本皇室之人,見得同窗乖張,先前卻不對朕揭發,有包庇之嫌,罰俸祿一年,今日起逐出皇宮,隨趙汝愚再學三年,三年之內,不可踏入臨安半步……太子趙惇,身為大宋儲君,不思家國大事,卻欲譁眾取寵,爭朝夕小利,罰俸祿一年充鵝湖山建學之用、侍衛奴婢減半、反思自省以觀後效……”

近臣聞言,合著一眾左右,道了一聲:“遵旨!”便轉身走了。

趙汝愚久久不能平復,只得言罪謝恩,灰溜溜地出了趙昚府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