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談判
夜，衛州城。
城中央的最大的一所院落裡，這原本是一座府衙，金兵攻下衛州後，這裡就成了金兀術的起居之地。薩布里跪在院子裡低著腦袋一動也不敢動，兩邊站立著數十名腰跨彎刀，面無表情的大帥親衛。
初春的北方的夜晚依舊冷得讓人難以抵禦，可跪在地上的薩布里此時卻是滿頭大汗，汗珠不時的掉落在地面上，接著凝結成冰（悄悄的問一句，汗能凍成冰嗎？）。
終於，‘吱呀’一聲，大廳的門被推開，一個小山一般的粗壯漢子站在門口喊道：“大帥有令，薩布里你進來！”薩布里急忙起身，沒敢揉已經有些發疼的膝蓋，只是順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就小跑過去。
大廳裡的幾隻火盆裡的木炭無聲的燃燒著，燭光下，穿著一身白褂的兀朮，臉色顯得猙獰可怕，兩隻眼睛瞪著跪在地上的薩布里一動不動。低著頭的薩布里隱隱察覺到一股殺氣，更是嚇得兩股戰戰，渾身不由得顫抖起來。
良久，兀朮慢吞吞的說道：“薩布里，你可知罪？”薩布里顫聲道：“大帥，末將知道錯了，還請您看在末將隨您征戰這麼多年的份上，饒我一條性命！”說著就伏倒在地。聞言，兀朮卻笑了起來，看著不停顫抖的薩布里，兀朮說道：“我的薩布里勇士，你當年的勇敢都哪裡去了？難道全部都丟在了大宋女人那雪白的肚皮上了嗎？我們原來敢和野熊搏鬥的勇士現在成了一個只知道磕頭饒命的懦夫了嗎，啊？不但被一夥山賊劫了糧草，現在竟然還學會了求饒！”越往後說越生氣，抓起旁邊桌子上的茶具就砸在了薩布里的腦袋上。
霎間，暗紅的鮮血順著薩布里的鬢角就流了下來。也許是兀朮的話激起了薩布里消失多年的勇氣，一直低著腦袋的薩布里抬頭氣喘噓噓的說道：“大帥，末將有罪，請您責罰我吧！”看著薩布里倔強的眼神，兀朮這才輕輕的點了點頭，問道：“你先把經過說一下吧。”已是不懼生死的薩布里將經過詳細的說了一遍。臨了，又說道：“大帥，那賊人讓末將轉告您，他說只要我們以後每月給他白銀一萬兩，糧十車，就可以讓我們的糧草安然度過關山。”兀朮聞言大笑起來，說道：“好個賊人，他也敢開口，莫不是他的腦袋被馬踢了不成？現在天氣日漸暖和，我大軍朝發夕至，到時擒他易如反掌！”薩布里接著兀朮的話茬說道：“大帥英明，依我看，這人確實有些傻氣，本來他是要把搬不走的糧草都給燒了的，可我騙他說我們可以用銀子把糧草買回來，他就給答應了，而且開價一萬兩白銀！”
兀朮不通道：“噢，是嘛，他真的把糧草給留下了，而且僅僅開價一萬兩？”薩布里很是確定道：“是的，他確實就是這樣說的，而且還囑咐末將早些帶錢過去，要不隔一天它就漲一倍的價錢。”兀朮沉吟了一下說道：“十萬擔糧草足夠我大軍一個月食用，被他燒了實在是可惜得很，那你就帶人前去用一萬兩銀子把糧草拿回來，然後我們再出兵消滅他們。”聽了這話，薩布里猛然覺著有了活命的機會，當然要更加好好表現了，於是對兀朮說道：“大帥，那關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而且我們的騎兵在那裡施展不開。我看那李逵傻里傻氣的，不如我們用高官厚祿把他誑下山來，到時候是殺是刮還不是我們說了算嗎？既保全了那些糧食，又可以永絕後患！”聽了這話，兀朮微微的點了點頭，笑道：“有道理，這就是宋人說的一舉兩得吧？呵呵，薩布里，看來這幾年你確實有長進。好，本王命你明日就帶人去招降這個李逵，只要辦成了這件事，你不但無過而且有功，本王會好好賞你的！”薩布里興喜道：“謝大帥，末將一定會把這件事情辦好的。”兀朮輕輕的點了點頭，對身邊的粗壯漢子說道：“阿顙，你帶他下去休息吧。”阿顙粗聲粗氣的答了聲是，就帶著滿臉興奮薩布里退了出去。
關山，李子玉和幾位將領正坐在岳飛的屋裡圍著火堆吃著烤肉，吉倩把一塊馬肉嚥下肚，看著岳飛鬱悶道：“我說將軍，明明把金兵堵到一線天了，為何不直接把他們給殺光了，反而留了一堆吃不完的糧食把人都給放走了？”岳飛搖頭笑道：“吉倩，你確實該跟子玉好好學學了，帶兵打仗靠的不光是勇猛，有時候一條好的計策就會勝過十萬雄兵啊。”吉倩看著李子玉一臉得意的樣子，悶聲道：“和他學什麼啊，他不也和我一樣斗大的字不識一個嗎？而且要酒量沒酒量，長得跟個娘們兒似的，除了武藝比我稍微高那麼一點點外，他還有哪裡比我強啊？”說著，向眾人看去，希望獲得支援，可惜卻沒人看他。
看著吉倩有些尷尬的樣子，李子玉笑著說道：“我說吉大哥，說那麼多沒用的幹嗎，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日今晌午，山下放哨的人跑上來報信說來了一隊金兵，約有百餘人，剛剛進了一線天就被攔下了。李子玉見魚已上鉤，就按著事先的計劃安排起來。等一切安排妥當，這才讓人下山將薩布里一夥帶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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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布里在幾百山賊的‘帶領下’，志氣高昂的上了山，看著眼前這一座座破木屋，不屑的笑了笑。進了最大的一間木屋，李子玉此時正大馬金刀的坐在中間的一把椅子，兩邊分別坐了四個人。眾人面前還放著一隻大火盆，上面還烤著一條馬腿，看到薩布里進來，所有人都惡狠狠的盯著他。李子玉拿著小刀在手裡把玩了一陣，這才一臉張狂的說道：“銀子可曾帶來了？”薩布里在心底狠狠的鄙視了一下他，換上一副笑臉，道：“回稟大頭領，銀子沒有帶來，可是我卻給您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說完就笑著看著李子玉，等著他問什麼好消息。誰知李子玉張口就開罵道：“媽的，沒帶銀子你來幹嘛，天大地大大的過銀子嗎？小的們，給我把他拖出去活埋了！”話音一落，原本站在外面的金兵和‘山賊’頓時劍拔弩張，眼見一場血案就有發生。薩布里暗罵一聲‘宋豬’壓下心頭怒火說道：“大頭領還請息怒，先讓小人把話說完。銀子雖然沒有帶來，可我家大帥向來都很敬佩英雄人物，昨日聽得小人談起您，他老人家可是高興得不得了，說您是英雄少年，很是期待您下山去隨他建功立業，他日封侯拜相定是不在話下。”“封侯拜相？這比銀子重要嗎？”李子玉不通道，其他幾個人也在下邊討論紛紛，吉倩站起來說悶聲悶氣的說道：“大帥，下山有什麼意思啊，我們在山上整日好吃好喝的，日子過得逍遙快活。等攢夠了銀子下山蓋個大院子，再買上幾百畝地豈不快活！”
李子玉指著吉倩，笑著對薩布里說道：“這是我們的二大帥，吉普澈，功夫了得，曾今獨自一人殺死了一頭大野豬。我們二大帥說的有道理，你們大頭領的好意，本大帥心領了，既然他看得起本大帥，本大帥也不能小氣不是，等會你下山的時候，把本大帥珍藏了好幾個月的野豬皮給你加大頭領帶回去，你就對他說他這個朋友我李大帥交定了。不過，這人情歸人情，銀子歸銀子，明天你再帶兩萬兩銀子來，本大帥就把山下的糧草賣給你們，你看如何？”李子玉異常誠懇的說道。聽著他一口一個本大帥，你家打頭領，薩布里實在是鬱悶得不得了，鬧了半天好像自己才是山賊一般，可又不能說些什麼，只好在心底安慰自己不要和這個渾人一般見識。耐著心說就向李子玉解釋，誰知一開口就是來了一句‘李大帥’，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個嘴巴，接著說道：“大頭領，您先聽我說，只要您隨我下了山，您就不用蓋房子了，城裡的房子多的是，您想要哪家我家大帥就給你那家，城外的田地您也可以要，別說幾百畝，就是幾千畝也不成問題，而且還會給您很多的美人，銀子也是要多少有多少！”聽了這話，李子玉有些疑惑道：“聽你這麼說，本大帥怎麼覺得自己好像是去做官老爺似的？”薩布里奇道：“啊！官老爺？剛才不都和您說可以封侯拜相了嗎？”李子玉一臉認真道：“是啊，你是說可以封侯拜相了，可你沒說讓本大帥下山當官去啊。”其他八個人也紛紛配合道：“是啊，你剛才沒說讓我打個下山當官去啊！”薩布里看著幾個人一臉我是莽夫的樣子，不禁苦笑道：“各位頭領，在下說的封侯拜相就是說讓你們去當官的，而且還是大官！”
“真的？多大的官啊，有縣太爺的官大嗎？”李子玉一臉興奮道其他幾個人也瞪著眼睛瞅著薩布里不放，好像能從他身上看出一朵花來。薩布里見幾個人終於來了興趣，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滿不在乎的說道：“當然了，我家大帥可是大金國數一數二的人物，別說一個小小的知縣了，就是給大當家一個知府的官做也不在話下。”李子玉驚訝道：“真的？那可就太好了，哪能不能給個再大一點的官當當啊？”看著李子玉這副貪得無厭的嘴臉，薩布里心裡冷笑幾聲，臉上卻是笑容不減，滿口答應道：“大頭領，依我家大帥對您的賞識，這點肯定是沒有什麼問題了！”李子玉強忍著笑意拍手道：“這就好，那你回去和告訴你家大頭領，就說我李逵覺著大帥這個稱呼很好，能不能讓我下山後也當個大帥啊？”這話可就有些過分了，薩布里氣道：“你……這件事過於重大，在下還做不了主，待回去稟明我家大帥才行，還請大頭領靜候佳音。”雖然是為了狂李子玉下山，可古時有權有勢之人都特別注重自己的身份地位，容不得別人玩笑。金兀術身份尊貴，而且他身為大帥，薩布里若是答應了李子玉，將置金兀術於何地。若是薩布里現在答應了，萬一惹的金兀術不高興，那他可就危險了。是故，薩布里哪敢答應，只好暫時穩住李子玉再作打算。
“那好，你回去和你家大頭領說，不給我個大帥噹噹我是不會下山的。”李子玉口氣異常堅決，看上去像鐵了心要當這個大帥一般。薩布里一見如此，只好暫時退而求其次，說道：“大頭領，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稟報大帥。您看是不是能先把糧草給我們啊，這樣的話，大帥肯定會對您好感大增的，說不定一高興就答應了你的要求呢。”
“這事還沒影呢，糧草的事以後再說，等你家大頭領答應了我的要求，我帶著兄弟們給你親自送到家門口去。”李子玉一口回絕道。見李子玉表情堅決，薩布里知道這事暫時是沒指望了，只好下山回去稟明金兀術再說了。當然走的時候李子玉熱情的把一張野豬皮給了他，千叮嚀萬囑咐的要他一定要親手交給他家大頭領。
……………………二更進行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