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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重整白波

陳沖在晉陽停了約四日的時間,除去有一整天在陪妻子外,其餘的時間,陳沖都待在案牘之間,他先檢閱去年秋收的賬冊,再估算今年的收成,又比對現在武庫的甲冑儲存,整個人忙得腳不沾地。

這並非陳沖樂意去做,只是對他而言討董的失敗猶如一道催命的枷鎖,他過於明白,如今幷州與關中已成秦趙對峙之勢,雙方必須時刻做好再戰的準備,直至一方徹底滅亡為止。

一番查漏補缺後,陳沖將發現的問題總結成冊,分交給分管的官曹,將其中表現優異的予以嘉獎,又將錯漏過多的予以罷黜,而有可能貪汙的被他標紅,發送給簡雍讓他幫忙查處。命令下去,府中官吏無不驚奇,私下裡感嘆:近半年的冊目,龍首四日便算清了,孟子所謂明察秋毫,我們算是見到了。

但陳沖沒空聽人的吹捧,在晉陽忙完後,便要在晉陽外忙了。

五月二十三日晨,陳沖領了十餘名侍從,從晉陽出發,南下至茲氏,再西進至離石城中。他一向極重效率,往常時,兩百來裡的路程他所用不過兩日,可在此刻,他忽有了幾分情怯,破天荒地慢行起來,接連走了五日方才抵達。

入城後,陳沖先去看望西河太守楊會。楊會隨他也有四年了,當年傅燮託孤,便是他將傅幹送到陳沖府中,陳沖對他非常信任,兩人相見,不談公事,只談了些最近的往來見聞,聊到最後,楊會和陳沖說起白波動向。

“郭帥戰死後,河西諸縣人人戴孝,私下裡人心動搖,明公要多加安撫才是。”

陳沖默然良久,嘆說道:“我正是為此而來,我虧欠他們很多,但局勢如此緊張,只能說盡力而為,今年秋收後,說不得還有戰事,難啊!”說到這,他想起學生徐庶在離石休養,打算去圜陽前再去看看他。

不料楊會說,徐庶回到離石,便一直在城南的太平道觀休憩,

當年陳沖掛印離去後,文學椽劉琰將道觀大加改造。中黃太乙像皆被移去,空曠的大殿被他擺上席案,作為講學庭堂,別院被改造為書院,藏書數千,門牆皆塗以朱漆,院中全種上柏樹,陳沖來時,這些柏苗仍然苗條,但枝頭柏葉蔥蔥,也算得上另有一番景色了。

再回到這個是非之地時,陳沖不由自主地想到彭脫,但隨即又記起,這是近三年之前的事情了。他向院中的小吏打聽,得知徐庶在別院的一座廂房裡休養,又立刻走過去,離徐庶房中還有十餘丈,便聽到他在房中讀書,讀的乃是終軍所寫的《白麟奇木對》。誦讀聲慷慨激揚,又滿含恨聲。

陳沖開門喚他,徐庶一驚,本想下榻向老師行禮,但一動之下險些跌落,陳沖忙把他扶了起來,原來他逃難時,背後被人砍了一刀,刀痕頗深,哪怕休養近半年,血痂也掉了兩次,北上的傷口長出了粉色的息肉,但徐庶行走間仍有不適,腰膀間不時會忽有一陣電流般的刺痛。

“今年怕是騎不了快馬了。”徐庶如此自嘲。

陳沖寬慰說:“元直以弱冠之年,懷終軍之志,已是世之英妙,為人如此,何處不能報國?”

隨後師徒間談起北路一戰的得失。徐庶身在其中經歷全程,他自我反省說,當時聽聞涼人出兵到陰晉時,北路最大的失誤便是各行其是。當時華陰與蒲坂相隔不到百里,往來傳信不過一日之事,無論皇甫嵩先進攻誰,另一城都可以從容援助,而兩路合軍也足有三萬人,與遭受疫病的涼人比起來,還小有優勢。

但結果是蒲坂與華陰互不聯絡,公孫瓚自作主張追擊,遇敗潰逃也就罷了,但田疇唐突放棄蒲坂實無必要。這導致華陰成為一座孤城,只能固守,卻無法阻擋皇甫嵩向東進軍,結果皇甫嵩繞城而過時,白波軍受其引誘,很快也遇伏潰滅。

陳沖聽他說完,搖首否認,嘆說道:“你想的太多了。”,而後解釋說,之所以將北路軍兵分三路,便是軍隊成分複雜,不好統御,若在一處,諸將心思繁雜,反而容易壞事,所以他才令北路軍各佔三處險地,即使一路被破,另外兩路固守險地,也能有所作為。

“所謂險地,既是易守難攻之地,也是生死存亡之地,不可枉視。皇甫嵩縱然能因大河封凍,一時間繞過華陰,卻不可能倉促攻破茅津,等到大河解凍,他又能有何作為呢?只能依舊退出弘農,轉而來攻打華陰,我所選三地,皆是如此。只要將士下定決心堅守,敵軍便束手無策,你們實在不該臨陣更改策略。”

徐庶聞言恍然,隨即說不出話,他常常自負聰明,有時卻鑽了牛角尖,沒想過最簡單的策略往往最為有用,這讓他大感挫敗。陳沖見狀並不勸慰,他相信徐庶能克服成長,反問道:“我要去圜陽拜祭郭帥,你隨我去嗎?”

“郭帥英雄,怎能不去呢?”徐庶聽聞果然又振作起來,便收拾行李,他頗為羞赧地說:“只是學生實感無顏相見,只能等老師前來,方敢同去罷。”

陳沖苦笑道:“我又何嘗不如此呢?”

徐庶現在不便騎馬,陳沖便尋了輛牛車,讓他坐了往圜陽處緩行。出了離石,經過藺縣,再北上至曲峪,這些路陳沖早就走熟了,向曲峪衛兵打聽動向,韓暹果然還在圜陽,於是陳沖再乘船渡過大河,上岸走二十餘裡山路,直抵圜陽城下。

此時天色陰沉,圜陽的城頭立著十來面白幡,城野的村莊也家家掛白,路人面帶哀色。城衛看到陳沖文牒,又是高興又是悲傷地對他道:“龍首終於也來看郭帥了嗎?楊帥他們帶殘兵回來後,一直爭吵不休,真令我們部下心傷,都等著龍首來主持大局!”

說罷,城衛便去通知楊奉、韓暹、胡才三帥,三人得知陳沖遠來,無不即刻出迎,陳沖仔細打量韓暹、楊奉,見他們臉上手上也多了幾道疤痕,心下非常難過。而後他們結伴往城南去,郭大的墓冢便立在往南兩裡的黃蒿山腳,因屍體被皇甫嵩作為京觀,這裡只有他的衣冠冢,與李樂的衣冠冢並列。

兩墓制式相同,墓碑卻有區別,郭大的墓碑上書“太平道渠帥郭大墓”,李樂的墓碑則是“漢故白波令李樂墓”,問其緣由,原來郭大未娶妻生子,墓碑是由老渠帥王卯所立,而李樂的墓碑則是其子女安排。

胡才問陳沖,是否要為郭大新立墓碑,陳沖拒絕了,他說道:“郭帥在天有靈,想必也會覺得理應如此。”說完,陳沖為郭大與李樂獻上祭品,除去普通的胙肉外,他還在兩人墓前各埋下一柄斫刀,分別是胡軫與董越的佩刀。孫堅餘部東撤時,這兩人都被陳沖扣下,留在河南給關羽處理雜務。陳沖希望以此兩刀,能暫且告慰白波將士們的在天英靈。

到了晚上用過晚膳後,眾人才說到正題,關於今後對白波軍的後續處置。白波軍作為獨立勢力,下轄五縣,坐擁十餘萬眾,其中半數為久戰壯丁,對幷州影響舉足輕重。而白波軍名為五帥,實則郭大為幹,其餘四帥為枝,如今郭大李樂戰死,白波軍的政治局面必定要面臨重整。

楊奉韓暹這幾年先隨陳沖北征匈奴鮮卑,又隨劉備南下討董,吃飯時都以言語眼神示意,希望陳沖支援他掌管白波軍,胡才倒是不冷不熱,只寒暄了幾句便不再多言,顯然是不打算自討沒趣。

但陳沖路上來時,早已做好打算。他既不準備支援韓暹,也不打算支援楊奉,而是開誠佈公地說道:

“我軍此次討董未成,竟讓董卓稍有喘息。那他稍息之後,必會再與我一決生死,斟酌戰事,兩軍所爭的要點無非在河東、上郡一線。”

這番話奇峰突起,韓暹、楊奉兩人頓感不妙,只聽陳沖繼續往下說:“河東險峻可守,但上郡多是匈奴部族,易為董卓所趁,如要保守上郡,則治政重在西河,何況西河位於兩郡之間,正是戰局之要樞。因此在秋收之後,我便打算遷移州治,駐紮於圜陽,以便安撫匈奴諸部,並都督前線戰事,不知三位以為如何?”

言下之意,他打算取消白波軍的獨立地位。楊奉韓暹當場變色,倒是胡才神情不變,緩緩問道:“龍首移駐城中,卻不知如何安排我等呢?”

陳沖如實答說:“我願表舉三位為裨將軍,仍領舊部,秩同千戶侯。如諸位不願參加討董事,我可以令諸位戍守平城,如今鮮卑勢弱,想必數年內不會再有大戰。”

三人聞言,皆是沉默不語,良久,韓暹先說:“此事事關重大,還請龍首給我等些許時間,大概在七月底,也就是秋收之初,我等必給回覆。”楊奉、胡才也聞聲附和。

陳沖也知此事事關重大,他們倉促之間,確實難以決定,也不逼迫,只是先叮囑他們說:“諸帥位居要衝,切不可鬆懈軍事,便是我不在此,也要多多練兵,提防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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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又進行寬慰:“這兩月間我多會待在西河與河東,若是諸帥有何想法,盡可遣使至離石,楊太守會與我聯絡,好事多磨吧!只要擊敗董卓,我等再晏清中原,到那時,諸位的武名將為後人傳頌,且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