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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迴歸正軌(一)

“這就是你的一點小傷?”

白色的瞳中幾近要沁出血來, 詭明的聲音微微顫抖,像帶著泣音。

連陸折衣都疑心自己是不是下手太狠, 把小孩都欺負哭了。

黑髮劍修有些無措地安慰著少年, 把那冰涼的玉瓶抵在他的唇上,像哄一個不肯乖乖吃藥的小孩。因為不怎麼做過這種事的緣故,還顯出幾分慌亂。

他認真地盯著詭明:“……喝了之後就好了。”

“那我不要好。”詭明面無表情地說道。身邊的氣壓明顯有些低, 他的目光死死釘在陸折衣胸前潰爛的傷口上,像是微微一眨眼,那眸裡的心疼和痛惜就會流出來:“我從來不想你為我找這些東西,不想恢復靈根, 不想你——”

他窒住了片刻, 把那句“不想你受傷”給吞了回去, 改成冰涼涼一句:“不想你自作多情。”

黑髮劍修被詭明的話刺得有些失落, 那如潭水般平靜無波的眼睛裡,竟罕見地堆砌起沉鬱。

這個發現讓詭明心中一頓,更加的暴躁起來,卻無處宣洩那絲隱秘的情感。

禁.忌的,不容於世的情愫。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黑髮劍修卻顯得十分平靜, 渾然不覺將出口的話有多麼令人心動,“想和你一起,共踏仙途。”

“你會走得很遠。”那雙稍顯修長的手,握住了詭明單薄瘦弱的手掌。

陸折衣微微一笑,將眼底裡的沉鬱全都壓了下去。那樣冰冷無情的劍修, 在微微勾起唇角時,竟顯出能誘人墮入魔域的美豔來。

和你,共踏仙途。

這句話在詭明內心靜靜發酵著。

或許是被太過美好的遐想引誘了,又或是此刻黑髮劍修的笑容已將詭明迷得神魂顛倒——詭明的確被迷得神魂顛倒。他伸手接過那瓶在他看來惡臭難聞的血液,眼睛盯著陸折衣胸前的傷口,黑沉的睫毛顫了顫,喉結微微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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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乾渴的、像是迫不及待的,飲下了那瓶充沛靈氣的柒翎獸血液。

陸折衣終於放下心來。他的手落在詭明散落在肩頭的黑髮上,挑了挑那絲柔軟的黑髮,不帶情緒起伏地感慨了一句:“果然還是孩子心性。”

被陸折衣說成“孩子”的詭明抬頭望著他,臉頰鼓鼓的,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愛。

詭明面無表情地扯了扯陸折衣還敞開的衣襟,讓那兩點隱約的淡粉色都露了出來,目光卻無一絲波動,只是示意著陸折衣靠近一些。

黑髮劍修便也毫無預備地靠近了。

那種彷彿失血窒息般的暈眩感又傳來,陸折衣怔愣了片刻。等再回神時,唇瓣已經被人狠狠吮住了。

蒼白的唇被細緻地舔過,簡直像在描繪著一幅畫般。陸折衣全身僵硬著不能動——那絕不是因為太過純情導致的悲劇,而是他真的不能動了。

唇齒交融,有什麼帶著腥味的液體渡了過來。那裡面還含著些許靈氣,順著喉間滑下去,迅速修復著胸膛上被刻意弄出的傷痕。

陸折衣臉上飄過一縷淡紅,很快便惱怒的不行。等身體稍微掌握主動權後,便立即退開一步,眸中泛著冷意,盯著太過大膽的少年。

他的唇被吮得通紅,但卻比不上唇瓣間染上的鮮血,簡直如桃花般灼人明豔。

那點靈獸血液,倒是被陸折衣也喝進去了一點。

黑髮劍修還未說話,詭明倒是先發聲了。

“我不是小孩子,”他說道,目光像是蟄伏的野獸般,十分平靜卻滿是兇性,“我從一開始就只想——”

佔有你。

上你。

這樣直白的想法卻硬生生被截斷在原地。

詭明像被潑了一身冷水,瞬間被帶走全部的溫度,只剩墜落深淵的恐慌。

因為陸折衣只輕輕嘆息了一聲,說道:“詭明,你離開長生門吧。”

所有的銳氣和野心都被收起來,詭明的眼中滿是慌亂,像是受驚的某種小動物。他的白瞳中溢滿淚水,簡直比第一次見面時更惹人憐惜。

“我只是擔心你的傷。”

他有些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我不會再給你惹麻煩了……”

“我會好好修煉,到能保護你為止。”

“不要拋棄我。”

到最後,已經卑微的近乎哀求了。

“我一直相信,”陸折衣嘆了一口氣,努力忽視掉唇上似乎還殘留著的觸感:“你可以走得更遠。”

黑髮劍修微垂著眼睛,像是不食人間煙火,冰冷無情的神祇,宣判著詭明接下來的命運。

“正是這樣,你更要離開我——”

以金丹修為,陸折衣封住詭明靈穴,讓他不得動彈。

那只冰涼的手覆住了詭明的眼睛,將對方視野遮得嚴嚴實實。陸折衣用十分平靜的語氣道:“我是個什麼人,你來長生門應當知曉了。弒師孽徒,永不得天道諒解,我此生不會有弟子,也收不了弟子。”

我可以不做你的弟子,我可以將那些人全殺了,不會有人再對你閒言碎語。

詭明想張口,卻發現被封住口舌,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陸折衣的手散發著寒意,一點點蔓延到詭明的眼睛上。

那感覺並不痛苦,卻十分怪異。像是眼珠子被人精細地取了出來,擦拭乾淨後又放了回去。

“這是一個小小的符籙障眼法,可以遮住你眼睛的異色。從今以後,你就是個普通的修士了。”陸折衣道。

……他果然全部都想好了。

詭明咬著牙,剛剛飲下的靈獸鮮血的血腥味又返上來,逼得少年幾欲作嘔。

被人看作怪物又如何?我寧願待在你身邊,也好過做旁人眼中的“正常人”。

陸折衣毫無所覺地接著說道:“……在青雲鎮中,那是個很好的人家。三年之內,第一大派青雲宗便會尋人來挑弟子,”他頓了一下,向來冰冷無情的聲音軟化了一些,“你會是那一屆修士中,最璀璨的天之驕子。而不是和我這個罪人,扯上關係。”

“……”極度的痛苦下,詭明唇角溢位一點血液。

幾乎是下一刻,冰涼的手指立刻按在他的唇角,抹去那點鮮紅。

嘆息落在詭明耳邊,帶起臉頰上一點熱度。

“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樣贈禮。”

少年已經變成黑色的瞳孔微微睜大,裡面透出極度的驚懼,就算是當初被追殺時,他也從沒有這麼害怕過。

害怕那人和名字一般。

無情。

果然,那樣清冷的音色在耳邊響起。黑髮劍修慢條斯理地說道:“你會忘記在長生門中發生的一切。”

“從此我們再見面,就是素不相識了。”

像是吝嗇的守財奴,頑強保護著自己最後的一點財富。詭明微微掙動著,卻無法阻止那些回憶從腦中被漸漸抽離。

他忘記了那個人的名字,那個人的面貌,那個人曾做過什麼。

和親吻黑髮劍修時,激動愉悅的像是尋回了自己丟失已久的珍寶,恨不得將一切獻上的愛慕情愫。

……不想忘記。

等我下次抓住你,你就會變成我一個人的珍寶了。

越來越濃重的睏意擁向了詭明。

臉色蒼白的少年沉沉睡去了。

陸折衣輕出了一口氣,將詭明抱進了懷中,向著青雲鎮趕去。

其實,系統圍觀半晌,訕訕提議道,你若是想留下他,在小茶峰掛個記名弟子的身份便可。

“……”陸折衣有些失語。

他委婉地提醒道:虛玄君,你是不是忘了我還有身為魔修的身外化身?

難道以後我每次回來,都要對著向我‘屍體’哭泣的詭明解釋一下,我不是奪舍?

雖然被揶揄了兩句,但虛玄君還是非常滿意地閉上了嘴,並對宿主的事業心表示讚揚。

……要是因為在意一個小小的吻,宿主就投入過多私人情緒,未免也太莫名其妙了。

十分在意那個“小小”的吻的虛玄君如此想到。

……

青雲鎮為青雲宗所管轄的地域,所以距離長生門非常遠。饒是陸折衣,也花費一晝的時間才趕到。

詭明靠在他懷中,睡得很熟。

少年瘦得實在是一把就能掐出骨頭,陸折衣皺了皺眉,將那只儲物袋中的靈食靈米又加了些。

來到事先尋好的那戶人家前,接受了對方誠惶誠恐的跪拜和“仙師”的尊稱。陸折衣只略一點頭,將昏睡著的少年交給他們,並臉不紅心不跳地給青雲宗掌門多添了一個不受正妻寵愛的“私生子”。

作為高門大戶的人家,那位家主一副心有餘悸,露出了“我懂,我懂”的模樣。

陸折衣:“……”

噎了半刻,陸折衣接著交代:“三年內,會有青雲宗中人假借招攬修仙弟子之名,將少主接回去。你們不可透露風聲,不可苛待少主,這點能否做到?”

那家主自覺心驚膽戰,連忙應“怎敢欺負仙師”。

見他的確很老實的模樣,陸折衣便將儲物袋給了他,順便叮囑:“裡面的靈石靈藥你都可以用,但是吃食靈米都需用在少主身上。”

對方強壓住竊喜,自然也是恭恭敬敬地應了。

陸折衣瞄他一眼,不發一言便走了。

直到黑髮劍修走了許久,那家屋宅的夫人才長出一口氣,臉上有些燻紅:“仙師真是好看,我從沒見過這麼俊俏的郎君……”

“還不收起那些混話。”家主老爺瞪了她一眼,招呼著下人奴僕:“將少爺送到新屋裡去,備上最軟的床褥,用上最好的綢緞料子,點最貴的香……”

他還未說完,兩個負責攙著小少爺的侍女就露出一個極扭曲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要嚇尿了褲子般。

“少爺,沒、沒氣了……”

……

下界鬼殿。

身著繁複宮服的侍女點著一支白燭,陰慘慘的光芒照亮了她姣好的面容。美人五官精緻,神情溫婉,眼神卻空洞得可怕,比起人類,更像是一尊精緻的傀儡雕像。

此刻她低垂眉目,拂袖擺棋。是多年前鬼王大人未下完的那盤。

鬼王卻突然將棋盤一把掀開,黑玄色的長袖都因為動作而獵獵作響。零落棋子散了一地,棋盤也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摔成兩半的聲音。

宮裝美人毫無所覺,依舊保持著拿子、落子的動作。哪怕現在觸及的不過是一片空落,她的神情也沒有絲毫波動——

畢竟只是個提前設定好情緒動作的木偶而已。

意識到這一點,鬼王收斂了戾氣。剛才的暴怒來的如此突然,像是一瞬間就被引燃了所有的陰鬱,強烈的情緒爆發讓他自己都心驚詫異。

“……我到底經歷了些什麼。”

華貴王座上,黑玄色的衣袍料子垂落下來,束著發冠的鬼王半撐著頭,若有所覺地碰了碰自己的眼睛。

那雙代表著鬼王身份,令無數仙人妖魔心驚膽戰的白瞳,此刻變成了違和的黑色。

一雙黑色眼瞳。

鬼王的神色冰冷起來,他有些焦躁地踱步在殿中,最後站了起來,決定去思憶閣尋回自己的記憶,哪怕那只是幾卷簡單幾筆落下的卷宗記載。

在從前歷練歸來時,他從沒有興致瞭解以前經歷了些什麼,這次卻是心神不寧、坐立不安。

好像就此放手,就會錯失什麼極為重要的東西。

……

那邊陸折衣送走了詭明,算是了卻心中一件事,難得清淨。

這幾日他通常是在小茶峰的劍場練劍,不過偶爾也會隱匿身形,去小茶峰下聽聽小道(ba)訊息(gua)。

紀杯無的手段的確很厲害,那紙筏上所記載的駭人聽聞的訊息,已經被壓得掀不起一點風浪。

正在陸折衣預計著“火候”到了時,他的師弟殷扶從靈池中出來,當即衝擊金丹後期,以當時天劫之威、靈藥扶持,修成金丹大圓滿,和元嬰大能只差一步。

縱是長生門這屆弟子個個驚才絕豔,以殷扶這個年紀修成金丹大圓滿的,放眼整個離情小世界都尋不出第二個。

掌門在出了那件糟心事後,一時還覺得挺揚眉吐氣。若不是小茶峰已經交給巫情全權掌管了,他都想把自個的清心殿挪過去了——風水怎麼這麼好,盡出天才。

殷扶現在還和殷長老一脈住在諸仙峰,想來也是不會願意再回小茶峰了。陸折衣思慮片刻,還是沒差人送了賀禮去。

畢竟他家小師弟剛剛衝擊金丹圓滿成功,再怎麼心性老成,也應該是挺高興的,他就不送禮去敗興了。

雖是這麼想,殷扶卻是主動來尋了陸折衣。

或是說他身旁的那個魔修,主動來尋了陸折衣。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還有一章五千的,向手殘神低頭……orz.

(最後詭明還是吃了我的失憶梗!

不過見到陸折衣就想起來了~

內心應該是後悔+mmp乘以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