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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迴歸正軌(二)

陸折衣踏出洞府, 面前的景色總覺有幾分不對,一草一木雖眼熟得很, 但又分明不是前幾日看到的模樣。

黑髮劍修低垂著眼睛, 輕巧將自己的劍拔.出,負在背上。看上去就如往常一般,去劍場練劍。

那劍卻是開了刃, 殺氣凌厲,換在平時,陸折衣並不會如此動真格。

虛玄君,他在心底默默問道, 什麼情況?

系統本還想裝死, 但感知到殷扶也在附近, 當即回答:你小師弟來找你報仇了。

“……”是錯覺嗎。

陸折衣低頭沉思, 總覺得虛玄君在之前和他還是相敬如賓。自從化過一次人形後,就越來越崩不住冰冷系統的人設了。

既然是小師弟,陸折衣反倒放下了心。他家師弟雖是金丹大圓滿,但要想殺他,還需再磨鍊個百年才行。何況就憑不久前的那次交鋒(?),他相信殷扶要下定決心為師門清理門戶, 還得再經過一番掙扎。

正在這時,虛玄君又慢吞吞補充上一句:除了你師弟外,還有個高手……至少是精通幻術的高手。

陸折衣:“……”

立即收起了散漫的心情,黑髮劍修嚴陣以待。

虛玄君接著說道:我們現在已在幻境中。為使你不迷失心智,說出秘密, 我能幫你護住靈識,但不能用系統的力量干涉你破陣……接下來,你要‘相信’你所看見的一切,不能主動反駁幻境之主傳達給你的資訊,不能主動懷疑事件的真實性。

陸折衣似笑非笑:那這幻境之主要我去自殺呢?

虛玄君溫溫柔柔地說道:那你就去死吧。

陸折衣:“……”

冰冷的劍修將肩上散落的黑髮微微一攏,揹著劍向劍場前去。一舉一動風無雙,看上去平靜穩重,自有內斂姿容。

誰也不知道他內心正溫柔又殘暴地對系統說道:放心。

在他下手之前,我一定先捅死他。

系統不說話了。

白衣劍修背脊挺得筆直,如松如蘭,那劍意極盛,幾乎可以說是直衝雲霄了。他面上神情冰冷,像是含著霜雪,堅定如同至死追尋天道的殉道者。

沒人會懷疑那劍鋒所指,可以披荊斬棘,永不會因外物停留片刻。

這樣的姿態,在素來放縱的魔修來看,真是再做作又惹人厭惡不過了。

原本魔修只是想問出殷扶想知道的那個問題就好了,但偏偏讓正道偽君子撞在他的手上。那點骨子裡的不安分又開始騷.動起來,讓他忍不住想要……狠狠扒開這個劍修的假面,看看那張美貌的皮囊下,裝的是怎樣骯髒、汙穢的內裡。

其實陸折衣還未走到劍場,但身旁景象已經開始發生變化。身旁草枝化作圍欄,鬆軟的黑土地變成大塊靈石拼接的堅硬地面。

那劍場上的紅巖巨石,日積月累劃出的劍痕已經消失了,只剩平整光滑的石面豎立在原地。

這是一個嶄新的劍場。

陸折衣全身緊繃了起來,還要假裝什麼都沒發現的樣子,黑沉的睫毛靜靜低垂著,走進了劍場中央。

一身金紅衣裳,看上去招眼萬分的男人坐在劍場圍欄上。

那身華貴的綢緞像流蘇般垂下,微微一卷就帶起清朗之風,狹長的金色鳳眸半閉著,目光落在陸折衣臉上,分外慵懶地說道:“這才剛剛入門第一天,就如此疲憊懶散,今後我還如何教你?”

陸折衣全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身形矮了一些,連手都是細滑稚嫩的樣子,分明是回到了不過十八歲出頭,還意氣少年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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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短命師尊還活著。

巫情才剛剛入門。

雖然知曉面前的“師尊”定然為那個幻境之主所化,但是此刻的陸折衣不能提出任何異議——他像是剛剛踏上仙途,還對一切都保持著敬畏之心的入門弟子,恭恭敬敬地對師尊行禮,眼睫因不安而微微顫抖:“是弟子懈怠。”

“因私.欲耽誤修行,就該受罰。”師尊如此道。

魔修的眼底閃過一分惡意,放肆地打量黑髮少年的身段,像是想將他抽.皮扒.筋,觀賞向來高傲冷漠的劍修,因為痛楚而痛哭流涕的醜態。

他從袖中抽.出一柄細軟竹刀,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盯著陸折衣。

那竹刀看上去精緻無比,像是大家閨秀出行遊玩,時常會拿出來把玩的精細物件,最多拿來削個靈果。

陸折衣:“……”變態,噁心。這都什麼惡趣味,不僅想當我師父,還想讓我削靈果?

魔修狹長的金眸暗了下去,手微微一抖,那竹刀就成了有成人手腕粗的大柄長刀,清雅的竹柄被三股顏色各異、糾纏一起的獸筋覆蓋,看上去像是什麼妖異邪物。

因為浸過龍油的緣故,長刀透亮,顯得分外堅韌,那鋒口太過駭人,但凡碰上一下,恐怕滋味都難以消受。

“便罰你自領十刀好了。”師尊道。

陸折衣:“……”

這一刀下去,我可能會死吧。

此時陸折衣分外後悔,沒有在這幻境之主掏出竹刀時,就反捅他一刀。

魔修微一挑眉,見黑髮劍修遲遲不肯動的樣子,乾脆自己拿著大柄長刀靠近了:“若讓師父動手也可,但責罰必不能逃。”

身為魔修,能讓這些正道偽君子在他手下掙扎求生,實在是再暢快不過了。

一直半低著頭的少年劍修抬起臉頰。臉上神情既不是哀求後悔,也沒有怨恨憤怒,反倒那張白皙的面頰上,有點挨不過的羞澀。

少年竭力維持著冰冷姿態,卻還是透出一股內斂意味來,他吞吞吐吐,耳朵燙得發紅:“還請師尊自重。”

魔修:“??”

“師尊,”巫情像是鼓起勇氣般,蹙著眉頭提醒,“劍場為修行之地,不可行浪蕩之事!”

魔修一頭霧水:“???”

巫情臉上的熱度已經褪去了,他勉力皺著眉,表現出十分抗拒的模樣。但卻小心翼翼,有一下沒一下地瞟著師尊的神色,那眼底有著藏得極深的愛慕之意:“還請師尊教我劍法。等回去後,便是師尊想做什麼……弟子理應順從。”

這下就是魔修再蠢,也聽明白了。這巫情劍修和他師父間,竟還藏著這麼一段,也不知殷扶清不清楚了。

不過這也能解釋,為何巫情下手弒師如此果斷。師徒之間藏著這般為人所不知的關係,不反目才怪。

或許是巫情這虛偽正道,在成人後不恥雌伏人下的經歷,才出手……

魔修惡意地揣測著,目光卻將將撞進少年劍修滿含愛慕的眸中。像是心中有一處被略微撩撥著,魔修一下忘了方才自己在想些什麼。

……是了。看巫情的師父那樣招桃花的模樣,怎麼看都像是他花心濫.情後,才被巫情一招奪了性命。

色字頭上一把刀。

魔修不屑地在心中嘲諷道。

陸折衣低垂著眼睛,神情冰冷,面上緋紅。只默默在心中嘆息:師尊,你既已背了那麼多鍋了,不妨再幫徒弟背上一頂吧。

一頂驚天大黑鍋。

那位由幻境主人偽裝的“師尊”猶在沉思,像是還沒轉過彎來的模樣。

陸折衣低聲道:“師尊可否傳授功法了?”

魔修平時連武器都不怎麼用,又怎麼會劍法這樣需多年修煉,又高深精妙的門道。當即有點恍惚,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陸折衣內心簡直是高高挑起了眉。

又想佔我師尊的便宜,又不想教我點東西,哪有這麼美妙的事。

於是黑髮劍修,臉上有些許惱意,眼睫沉沉地垂下,修長手指搭在了衣襟邊緣。

……扯了半天,只扯開一點,露出半片瑩白膚色。

巫情是極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是一派冰冷,只是呼吸急促的像是燒灼的火焰。

“分明是師尊讓我今日晚起。”

少年低聲說道,像是在尷尬後的推脫之辭。

雖然魔道大多葷素不拘,但魔修的確是那個少數的、只愛女色的直男。

跟著那群狐朋狗友,便是抱過幾個樣貌好看的男人,卻始終覺得哪有紅袖添香來得有興致。

他也向來喜歡如他一般浪蕩不羈的魔修,對故作矜持的正道可沒有意思,實在體會不出其中情.趣。

偏偏面對這般的劍修少年,竟覺得他無論是臉上羞澀的惱意,還是眉目低垂的內斂,便是連持劍走來的冰冷模樣,都讓人動心不已。

魔修金色眼眸微沉,理智尚存,還記得自己是來完成殷扶的最後一個要求的。

……但若巫情再這般下去,他也不介意多花費些時間。

令他遺憾的是,巫情沒有進一步的舉動了。反倒皺著眉,看向自己白皙光潔的手臂。

“師尊……”

“怎麼了?”魔修漫不經心地問著,眼睛在那修長勻稱的身體上打著轉。

“昨日你留在我身上的痕跡,全不見了,”劍修少年的聲音平靜,如一潭死水,卻一點便切中要害,“這是為何?”

在入魘之術中,受術者不會主動懷疑事件的真實性,但並不等於失去了所有的推斷能力。

縱能一葉障目,在失去最後一層遮掩後,又怎能障目?

魔修反應過來後,緊皺著眉頭,想要安撫巫情——這並不算多大的破綻,只要好生應對,很容易就能穩住對方。

但是幻境已經開始崩塌了。

黑髮劍修的身體抽長,恢復了成年體的模樣。

他面色冰冷,目光如含著霜雪般不可侵犯。正氣凜然,一下便和魔修劃分成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那眼底再也沒有一絲隱秘的愛慕之情,而是徹骨殺意。

魔修竟覺心中微微一痛,不過那點不適轉頭就被他拋在腦後。

“你不是我師尊。”

陸折衣慢吞吞地說道,那只看上去細瘦修長的手,一點點抬起那把重若千鈞的誅魔劍,臉色蒼白:“我師尊早已死了。”

“被我親手,以劍誅殺。”

狂風疾起,黑髮劍修劍指魔道。

魔修突然低笑起來。

這場幻境或許從一開始,巫情就沒有入局,因為弒師之事已成心魔,又怎麼可能隨便忘掉。

“那便如此,”華麗繁瑣的金紅衣裳退去,身上繚繞著黑氣,不見足部的男人漂浮在半空中,語調冰冷,“我們再來玩玩新花樣,看看你還能不能破局。”

在經歷過黑髮劍修垂青愛慕的目光後,卻突然只餘冰冷殺意。男人心中極為惱怒,他將這歸咎於被輕慢的後果,將心底那點酸意全部掐滅,開始編織新一層魘境。

陸折衣面前的場景破碎崩塌,再微微轉首,那柄誅魔劍已是出鞘,手上傳來刺入人體的粘稠的、沉重的拖曳感。

他身在祭臺之上,刺穿了師尊的丹田,奪取了那個男人的性命。

黑髮劍修面無表情地將劍抽下來,望著身邊血河倒掛,沸反盈天的景象。果然,一分不差,正是重複了他弒師當日的場景。

這招對於真正的巫情來說是折磨,對他陸折衣而言,卻算不上什麼了。

……只是有些憐惜被不斷拖出來鞭.屍的師尊而已。

但這時,卻出現了本不應該出現的人。

他的小師弟面色蒼白,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眼睛有些許泛紅。

陸折衣微微一頓,很快意識到他應該順暢的接受“弒師當日殷扶也在場”這個設定,面上並無一分驚訝神色,只與殷扶兩相對視,沉默無言。

思及殷扶的確是在附近的緣故,陸折衣問道:虛玄君,他是真的師弟,還是那個男人?

讓殷扶看見他親手殺了師尊的場景,只怕他家原本動搖了一些的師弟,又要將清理門戶提上議程了。

回答他的全部問題。虛玄君只道。

此時“殷扶”已經走了過來,他的眼裡滿是驚慌,卻沒有恨意。

對著拿著染血長劍,神色冰冷的黑髮劍修,“殷扶”將全部的注意力都傾灌到了他的身上,連旁邊師尊已涼的屍身都懶得去管,眼裡閃過一分被迷得神魂顛倒的欣賞。

陸折衣:“……”太假了,你這樣讓我裝都裝不下去了。

但是他還是要配合的、豪無懷疑地對“殷扶”道:“回去,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那你為什麼要來?”

“殷扶”湊過來,輕輕嗅聞對方身上濃郁的血腥味,那樣像是修羅般的形象極合他的胃口,見到巫情親手殺死那個礙事(?)的師父,也讓他的內心起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縱是巫情心中有你又如何,還不是成為他的劍下亡魂。

陸折衣輕輕撇開臉,眸光輕輕落在“殷扶”身上,輕描淡寫說道:“除魔衛道。”

那越湊越近的身影明顯僵了僵,很顯然,男人想起了自己也在巫情“除魔衛道”的範圍之內。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壓低聲音詢問:“可是師尊並未做過有愧天下大道之事,你眼中的‘道’又是什麼樣的?”

“為什麼偏偏,除的是師尊這個魔?”

這是殷扶,也是他想搞清楚的問題。

殷扶想聽到的答案,無非是巫情受人脅迫,不得不殺了師尊。

而他想聽到的答案,卻是巫情受其矇騙,對他再無愛意,所以出手殺了他——

魔修在魘境中下達的第一重暗示,就是巫情必須誠實地回答他這個問題。

此刻陸折衣也反應過來了虛玄君的意思,他必須回答“殷扶”的全部問題,而這個回答要“看上去”是真實的。

隱忍的、沉默的黑髮劍修突然抬起了頭,那眼裡燃燒著極致的痛苦,將眼裡的全部情緒都化成一片虛無的空洞:“如果我不去殺這個魔,長生門不會罷手——而能去的另一人,不過是師弟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全程躺槍的師尊:???

這章四捨五入一下就是五千啊!(咳)

為了準備週二夾子,明天戰略性(?)拖更一天,週二晚上補上。

小天使是要看一更呢,兩更呢,還是三更呢(三更是不存在的,劃掉)~

看著評論數,我(的錢包)突然有點慫……

為和諧之風共同奮鬥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