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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98

是役, 齊軍慘敗。

胡虔沒想到聯軍竟一直守株待兔等在周圍, 一時間被六國聯軍打了個措手不及,等他釋出調令急急忙忙集結數萬名將士時, 聯軍竟已生生殺入營地, 他毫無辦法, 只能命令眾將死守關口, 他不敢想象如若聯軍殺入關口,那前方, 就是王都啊!

陣前燕國上將軍樂毅看著前方火光閃爍,慘叫聲不絕於耳的趙國營地笑道,“吾聽聞, 那齊將胡虔被齊王無上神將,乃齊王最後一道防線,如今亦不過如此。”

“將軍說的是。”

樂毅哈哈大笑,舉起手中青銅劍,直指營地後燈火闌珊的齊王都,大喝道,“傳吾口令,殺胡虔者, 賞黃金千兩, 殺齊王者, 賞黃金萬兩,拜神勇將軍!”

“殺胡虔!殺齊王!”

燕國眾將士聞言皆大聲呼喝,角聲一響便舉起手中武器, 黑壓壓一片衝向齊國營地。

燕國與齊國的那一攤子爛賬,眾將就算再不諳世事也略知一二,燕國與齊國有徹骨的仇恨,如今風水輪流轉,齊國落在燕國手裡,只有更慘沒有最慘了。

白起率秦軍緊隨其後,一時間殺伐聲不斷。

李芙策馬到魏楚身邊,伸手替他斬斷一隻朝他揮來的手,慘叫聲響起,溫熱的血濺在阿芙俊秀的臉上,說不出的妖冶殘酷。

“你又發呆!你又發呆!你又發呆!”李芙簡直搞不懂眼前這個騎在馬上站在兵荒馬亂之中的少年,“為什麼每次你都在打仗的時候發呆?”

魏楚扯了扯嘴角,“這不一時晃神嘛。”

“晃神?晃神?晃神?”李芙不敢置信的大吼,“戰場上是你能晃神的地方嗎!!”

說罷只見魏楚反手在背後抽出一支長箭,拿過跨在馬上的大弓,對準阿芙的眼睛,目光冷峻。

李芙一愣,只聽箭矢從耳邊呼嘯而去,一聲慘叫從背後響起,一齊軍捂住鮮血淋漓的眼睛不住的在地上打滾,慘叫聲不絕於耳。

魏楚晃了晃弓箭,勾唇一笑,沒了往日嬉皮笑臉的模樣,竟有幾分白起在戰場上的影子。

“你……”

這樣的魏楚讓阿芙有些陌生,當初那個在戰場上的生怕殺人的小小少年,好像……真的長大了。

成了獨當一面的男人。

“為什麼你說話老是自帶迴音?”

李芙氣絕,剛剛的冷峻少年又恢復了以往嬉皮笑臉的模樣,“滾滾滾。”

魏楚收回弓箭,回頭望了望不遠處的白起,伸長手臂勾住李芙的肩膀,在他耳邊悄聲道,“我率一隊人趁亂攻入齊王都,你在我身後替我掩護,再怎麼說,齊王的人頭也不能讓別國搶了先不是。”

李芙眉頭一皺,“你去?不行太危險了,我還是先告訴舅舅一聲……”

“乖阿芙,怎麼不聽舅媽話了?”魏楚虎著臉,“你這樣舅媽不疼你了啊。”

李芙,“……”

好想殺了他怎麼辦。

“你放心,我心中有數,你若告訴你舅舅,他絕對會與我一同前去,那我們豈不暴露,倒是若被樂毅將軍拔得頭籌,我秦軍名聲何存?”

“可是……”

“別可是了,阿芙乖,舅媽去去就來!”

魏楚看起來有些著急,摸了摸阿芙的頭,便率領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一到八號趁亂朝王都直撲而去。

李芙緊緊盯著他離開的方向,眉頭微皺,直到贏禮上前用刀背推了他,“別看了,他應該是去找蘇秦先生了吧。”

李芙一震,“什麼?那豈不是…!”

贏禮擦了一把臉上的血,“你攔不住他的,由著他去吧。更何況……”

“何況什麼?”

贏禮眼角餘光瞥向前方,“有他在,阿楚絕不會出事的。”

李芙一愣,“誰?”

“……”

贏禮無語的看著他。

看的李芙漸漸有些尷尬,“看……看什麼看。”

“我在想,阿楚說你沒有智商,不是沒有道理的。”

李芙,“……”

不遠處聶雎看到了贏禮和李芙在一塊挨的緊緊的不知道在幹什麼,故意策馬過來炫耀似得拖著滿臉血,早已面目全非的胡虔擠開李芙,像只向主人獻寶的大狼狗,“你看這是什麼。”

贏禮,“……幹得漂亮。”

聶雎得了誇獎,十分風s a o的看了李芙一眼。

李芙,“……”

這都是些什麼瘋子?

……

王都城門被攻破,城內火光四起,百姓們的哭叫大的彷彿深宮中都能聽到。

齊緡王在殿中得知胡虔大敗的訊息,頓時失手跌破了酒盞,“你,你說什麼!”

內侍匍匐在地上,身子不斷顫抖,哭喊出聲,“王上,聯軍,聯軍他們打進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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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著急群臣商議對策!”

齊緡王真的慌了,臨到此刻,他才陡然發覺,他離死亡竟然這麼近,近的他不知所措,近的他甚至來不及反應。

究竟哪裡做錯了?

他一生野心抱負,乃無上君主。

為什麼?為什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齊緡王想不明白。

殿外已亂成一片,再也忍受不了未知的死亡恐懼的人們開始s a o動,平日裡唯唯諾諾的奴才們,此刻也為了保命而獨自奔走。

奴才們都這樣。

更何況群臣。

再也不會有人來了。

齊緡王坐在空蕩蕩的大殿之上,慘然一笑,這一刻,他總算知道了何為孤家寡人。

殿外親兵破殿而入,滿臉是血的跪在地上,急道,“王上,王都已被攻破,還請王上速速離開。”

齊緡王惶然回神,“離開?”

“是,王上。”親兵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王上。”

“是,是!寡人還能活著,就能重新匡扶齊國,快走,我們快走!”

“諾!敢問王上,後宮王后等人……”

齊緡王著急道,“管那些人做什麼,全都不帶,就帶寡人逃出去便罷,若逃出去,寡人封你為上將軍!快快快!哦!對了,把愛妃姬狐帶上,其餘人等,一概誅殺!”

“……諾。”

“等等。”齊緡王咬牙切齒道,“把蘇秦給寡人帶來!”

“諾!”

城外三十裡。

齊緡王獨自看著不遠處的王城垂淚,火光映紅了天幕,喊殺聲就在耳邊,他的子民不斷的發出慘叫。

齊國……

城破了。

“王上不必傷懷,這一切皆乃王上咎由自取,此刻傷懷又有何用呢。”

蘇秦依舊披著狐裘,皮膚雪白,面容英俊,比起狼狽不敢,鬢髮皆亂的齊王,他仿若剛剛踏青歸來,依舊雲淡風輕。

“你!都是因為你!”齊緡王雙目赤紅,恨不得當場掐死蘇秦,“寡人待你如親兄弟,你竟設下彌天大局引寡人上鉤!寡人的王城!寡人的齊國!皆因你這賤人毀於一旦!”

“齊國之所以毀於一旦,乃因王上貪得無厭,野心不足蛇吞象,若王上不起滅六國之心,又何來蘇秦計謀一說,蘇秦不過是替王上的野心加以規劃,實現的,還是王上本人罷了,齊國國破,又怎會怪到蘇秦頭上?實屬可笑。”

“賤人!”

這一番話聽得齊王親兵雙目爆裂,只恨不得當場誅殺了此人!

就在親兵頭子落下劍的一剎那,一陣破風之聲而過,他只覺手臂一緊,不過瞬間,他竟被人生生扯斷手臂,殘肢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點點血跡如下雨般落在蘇秦雪白狐裘上,妖異而殘忍。

姬狐收起銀鞭,重新系回腰間,莫不聲的跪在蘇秦身邊,一點一點的擦拭染了血的狐裘。

“美人……你……”

齊緡王不敢置信的模樣就在眼前,姬狐卻看也不看一眼,只認真低頭擦拭著狐裘,輕聲道,“師兄,這狐裘怕是擦不乾淨了。”

齊緡王呆滯良久,竟又開始笑,且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放肆。

“師兄?……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火光映著齊緡王狼狽不堪的臉,笑容越來越令人膽寒,“蘇秦,你還有什麼寡人不知道的,一併說了來罷,可是燕國派你來的?”

其餘親兵亦不敢擅自妄動。

一時間雜草叢生的路邊破亭,只剩下姬狐一下一下,不斷擦拭狐裘的聲音。

“確是燕國派蘇秦而來,然蘇秦之舉並非為了燕國。”

“好好好,好你個蘇秦,寡人今日怕是逃不過了,寡人要知道全部真相!你何故設下這彌天大局來害寡人,寡人與你無仇無怨,你為什麼!究竟為什麼!”

齊緡王雙目赤紅,他想不通。

他待蘇秦如親兄弟,坐上王位十餘年載,從未有人讓他如此全然信任過,即使他剛愎自用,但對蘇秦,他沒有一絲一毫誅殺之心,甚至讓他掛上六國相印。

這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榮耀。

既不是為燕,那究竟為了什麼!

“為什麼?”

蘇秦勾唇一笑,伸出手擦了擦狐裘,冷然的眼睛看向齊緡王,“王上可還曾記得此件狐裘?”

狐裘?

齊緡王一愣,看向蘇秦身上披的狐裘。

通體雪白,一看便價值不菲,只是這樣子倒有些眼熟,似乎似曾相識……

片刻,齊緡王不可置信。

“這,這不是……”